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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庖丁解牛妙世故 文 / 執業獸醫

    沈旭之示意黑衣軍士側側身,自己湊到石門前面,火把的光照亮石門上每一處紋路,不見一點模糊。九尾天瀾白狐坐在識海邊上,看著禁制,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沈旭之問道:」能破?「」當然能破。只是我在考慮是我出手還是你自己出手。」九尾天瀾白狐淡淡的說道。

    沈旭之笑了,「我哪會這東西啊,你這老狐狸淨耍弄我。」

    九尾天瀾白狐抬起眼睛,目光如電,直透沈旭之內心,看的少年郎後背一陣毛骨悚然,後背汗毛盡豎,說不出來奇怪的感覺。這不是殺氣,也沒有殺機,但就是這麼一種直入內心骨髓的眼神讓自己有一種坐立不安的錯覺。

    「你天生對形狀敏感,其實你最適合的職業,不是拿著柴刀上前衝殺的戰士,也不是用木系法術治療的治療師。而是陣師!下棋下的那麼好,不去學陣法,太可惜了。」九尾天瀾白狐說的清清淡淡,昊叔在一邊不置可否。

    「陣師?」沈旭之有些奇怪。九州大陸見得法師多了,就沒見過幾個陣師。「怎麼練?」

    「你這懶小子,給你的東西你也不好好學。去去去,把那枚玉簡上的東西學了,回來自己看,有什麼不懂,不會的,我教你。這個山洞不錯,裡面的禁制從易到難,值得一學。」九尾天瀾白狐笑罵著沈旭之。

    這座山洞裡面的禁制,從老白狐狸的角度來看,似乎是什麼時候一個種族傳承之地。傳承的就是禁制。陣法。像是一本教科般,禁制從易到難。而那其中伴生的草藥。估計是禁制聚攏天地之間的元氣,偶有外洩,滋養而成。因為禁制被破,所以外層再也難生長出來如此半生草了。

    道理說穿了很簡單,可惜九州這些煉丹師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哦。」少年郎也不多說,在納戒裡翻了半天,找到那枚差點落灰的玉簡。神識掃入,紛沓而至無數稀奇古怪的形狀,無數講解的大篆。

    陣法從易到難,從簡單到複雜,浩如煙海,多如牛毛。少年郎足足探知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把所有內容納入腦海。雖然知道。但還不會,也不懂怎麼用。一時間也理不出個頭緒。

    「從頭開始。你退出去,開始研究第一個禁制。」九尾天瀾白狐說道。

    「嗯。」沈旭之也不是好高騖遠的人,深知自己幾斤幾兩。玉簡就像是一本,自己印在腦子裡,就能什麼都會了?那才是扯臊!少年郎聽九尾天瀾白狐這麼說,一點都不奇怪。輕輕拉了一下謝稚彤的小手。說道:「丫頭,走。這裡面氣悶的很。」

    謝稚彤點了點頭。兩人回身往上走。那名黑衣軍士跟在後面,火把的光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拉長,羊皮袍子在兩個影子上竄來竄去,像沈旭之上一世小時候在玩踩影子,莫名其妙的遊戲,自娛自樂卻也玩的不亦樂乎。

    到了洞口,沈旭之說要學些東西。安排黑衣軍士把謝稚彤護送回營寨。謝稚彤有些擔心,在少年郎再三擔保不會去碰那禁制之後。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去。

    這禁制……沈旭之從納戒裡把申作桂的黑熊皮拿出來,鋪在地上。好東西。少年郎豈有不順手牽羊的道理。

    禁制,這就是禁制?少年郎手指按在石壁上不知道多少年前刻在上面的圖案上,用心去理順這些圖案的含義。手指感觸到石壁的粗糙,順著最開始的比劃一點點走下去。

    「你走反了。你那裡是終點。」九尾天瀾白狐不著煙火氣的說,聽不出訓斥,但少年郎心頭一陣赧然。

    「哦。」沈旭之輕聲哦了一下。從另外一個端口開始觸摸,神識溶入,一點點感受禁制。石壁冰冷,上面還間或有紅色的印記。只不過這印記顏色在禁制被破除之後失去了天地元氣的保護,隨著時間歲月的流逝變得有些斑駁。少年郎手指劃過,像是在識海池塘中劃起一道水紋。

    「這裡,你注意。如何吸納天地元氣,如何讓天地元氣在其間流轉。」九尾天瀾白狐不時的指點著。

    少年郎腦海裡無數陣型陣法平面鋪開,蔓延到了腦海間的天際。又一層層收起,只剩下最簡單的解釋。

    少年郎手指走的很慢,很慢。像是觸摸屍體,拿著自己磨製的小刀,解剖著一個又一個的屍體,找出和自己上一世學習的東西有什麼相同,有什麼不同。

    如今手指在禁制中一點點的滑下來,手指像是一個小刀,劃破肌膚,感受著失去生命的禁制其間結構和九尾天瀾白狐傳授給自己的東西有什麼相通之處。

    世間萬物本相通。用解剖的經驗來解剖禁制,沈旭之也算是這個世界的第一人了。

    「這裡,是這段禁制的重點,你要好生體會。」九尾天瀾白狐繼續指點著少年郎禁制之中的重點之處。

    九尾天瀾白狐所說的重點,是禁制中間一處圓圈,其間的紅色痕跡特別重,沈旭之手指滑到這裡的時候甚至能感受到某種動物的血腥味道。血氣已經十分淡薄了,在沈旭之手指劃過的時候內心血髓竟然隱約產生了呼應。

    這……少年郎的手指依舊沒有停下來,緩慢卻執著的移動著。血煞之氣轉瞬即逝,像是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少年郎認真體悟著那一瞬間自己的感應。

    「這就是禁制。用圖形匯聚天地之間的元氣,匯聚人間無數魂魄,收攏身邊能接觸到的精華,再在一瞬間釋放出去。這就是禁制的最基本的原理。」九尾天瀾白狐給少年郎講解著。

    「哦。」沈旭之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那怎樣才能無數次的釋放,怎麼才能控制每一次釋放的力度?」

    「那是以後的事兒。你現在明白這個,體悟這個就已經足夠了。」九尾天瀾白狐面帶微笑,少年郎對禁制的理解很獨特,很深刻。老白狐狸很欣慰。

    少年郎的手指繼續在禁制陣法上滑行。一個簡單的只有幾筆的禁制,少年郎足足比劃了一炷香的時間。走完最後一筆,少年郎手指停留在半空中,眼睛閉上,在心裡比劃著。

    這就是禁制!這就是最簡單的陣法!

    每一筆都十分簡單,但是無數筆合而為一,就變得極其複雜,收聚天地之間的元氣。不僅僅是禁錮元氣,而是天地之間元氣在禁制中緩緩的流轉,生生不息。一個小小的禁制就是一個小小的世界。

    像是解剖了一具屍體,五臟六腑,皮膚肌肉骨骼都活靈活現的呈現在沈旭之面前。

    少年郎閉著眼睛,眼前方才手指劃過的禁制正在被一筆一筆的勾勒出來,每一筆如同一個人的皮膚肌肉骨骼,五臟六腑一般清晰,清楚的展現著。

    彷彿有一隻大手,在沈旭之面前勾勒出紋刻之道。

    這一筆是匯聚天地元氣的。

    這一筆是讓元氣生生不息的。

    這一筆是收攏魂魄的。

    這一筆……

    庖丁解牛妙世故,世界上的事情道理相仿,少年郎把禁制拆開,又合在一起。不錯,就是這樣!沈旭之畫完最後一筆,心中雲開日現。

    其實也和圍棋沒什麼區別嘛。沈旭之畫完第一個紋刻,琢磨著。每一筆就像每一個字,落在石壁上都有自己的作用,沒走動一下,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導致之前所有的子力、之前所有的比劃產生了變化。

    沈旭之眼睛一亮,換句話說,這也只是一個定式而已。所有人說出來,流傳下來的禁制都不過是定式。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九尾天瀾白狐也微微頷首。少年郎這方面的天賦果然強的驚人。這石壁上的禁制,第一道禁制可以說是最強的初級禁制,而沈旭之只用了極短的時間便把禁制庖丁解牛一般的拆開,又自行合攏,可以說,少年郎已經學會了一半。

    不對。沈旭之忽然想起了什麼,雙眼閉攏,眼前這道禁制看上去和石壁上的一樣,沒有絲毫區別。但總是感覺似乎少了一點什麼!

    少了什麼?這個定式看上去並不完美。

    沈旭之沉思,九尾天瀾白狐也不說話,只等少年郎自己想明白這個問題。不是所有的事情說出來就會清楚明白的,有時候花點時間想通,想懂,才是真正的悟。

    沈旭之雙手放在膝蓋上,盤膝而坐,身邊羊皮袍子蜷縮成一團,睡的正酣。

    到底少了一些什麼?沈旭之緊閉雙眼,兩個禁制的圖案出現在眼前。一個是石壁上的禁制,一個是自己畫出來的禁制。到底少了一點什麼?

    難道是其中的血色?難道要以鮮血為引?難道這就是犧牲的含義?

    不對!沈旭之想了無數,又否定了無數。這些都不是關鍵點。的確有用,是自己畫的禁制所或缺的,但,那不是關鍵。

    到底是什麼!

    少年郎彷彿回到了無數年前,嘴裡咬著鋼筆,在冥思苦想一道題的答案,卻怎麼樣也猜不中那答案到底是什麼。

    這道題很難啊!沈旭之根本沒想去問九尾天瀾白狐到底因為什麼,而是神魂投入到整個禁制中,尋求那最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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