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明珠不見了!沈旭之打量了一番身邊的事物,馬上判斷出來蘭明珠不是起夜,身邊的衣物,鋪在地上的大氅都已經消失,晚上剩下的肉菌和青果也沒了一兩枚。看樣子是作為樣本,準備一路上尋找類似的安全的食物。沒有多拿,表明沈旭之在蘭明珠心裡很厭煩,不願更多虧欠。
一瞬間,沈旭之怒往心頭漲,惡向膽邊生。恨的牙根直癢癢。看見羊皮袍子還在歡快的跳來跳去,充滿了欣快的愉悅。喜悅的情緒傳遞到沈旭之身上,混雜著喜悅和惱怒,沈旭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袍子!」沈旭之低聲悶喝。羊皮袍子人立而起,倒過去翻了兩個跟頭,俯下身子撅起屁股長長的抻了一個懶腰。看見羊皮袍子張開嘴打哈氣,沈旭之撿起一根小樹叉,點了點羊皮袍子,喝到:「她走了,你知不知道?」
羊皮袍子抬眼望天,做出一副我當然知道,就是不想搭理你的表情。
沈旭之這個糾結啊,這個憤懣啊。這tmd是什麼事兒呢!「往哪個方向走了?」想來想去,只是作勢虛打了兩下,小樹叉抽在空中,呼呼作響,羊皮袍子雖然躲了兩下但很明顯知道沈旭之沒心思打她,躲閃起來也不是很上心,遠遠不如玩鬧的時候快捷。只是很敷衍的配合一下沈旭之而已。
「快說!」沈旭之哭笑不得,雖然晚上發生的一切讓少年郎覺得這一天簡直太糟了,但事情總是得辦,生活總是要繼續。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少年郎的肩膀有點癢癢,像上一世般,鬼佬一樣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羊皮袍子嗖的一下竄到樹上,和沈旭之遙遙相對,張大了嘴,衝著沈旭之齜牙咧嘴,長長的獠牙在星光之下,閃耀著幽幽詭異的光芒。
羊皮袍子做出各種鬼臉,表達著對蘭明珠離開的喜悅,沒有任何掩飾的喜悅。
md,這日子一天天過的!沈旭之恨恨的低聲罵了一句。利索的把所有破破爛爛的雜物都收集起來,扔到納戒裡面。俯下身子,像是一條餓了三天,聞到肉味的豺狗般搜索著。很快便找到一個方向,四肢著地,像是一條野獸般的跑了出去。低低的影子漸漸遠去。羊皮袍子在樹杈上看見沈旭之這麼堅決,有些惱怒不甘的吼了一聲,跳下大樹,跑到沈旭之身邊,咬住沈旭之的衣角,想要阻止少年郎去找蘭明珠。
一人一狐都犬伏在地,斑駁的星光下,微風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一個人影後面長出了一條尾巴,像是地獄裡面的鬼怪在作祟,說不出道不明的詭異。
羊皮袍子吊在沈旭之身後,見少年郎很堅決,只好不滿意的吼了一聲,繼而徑直向前跑去,速度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很明顯這是一個適合沈旭之長途跋涉的速度。沈旭之輕輕吁出一口氣,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跟隨羊皮袍子向前跑去。
「我知道你不鳥她,我也一樣不鳥她!要不她也不會走。女人嘛,哪沒有?兩條腿的板凳找不到,兩條腿的小姑娘不到處都是?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不是答應老先生的事兒嘛。」沈旭之一邊跑著,一邊在和羊皮袍子解釋著。羊皮袍子不是寵物,而是夥伴。至少在少年郎心裡,從來都是把小白狐狸當做生命中一起走下去的夥伴,能相互信任的夥伴。所以尊重羊皮袍子是深入骨髓的一種習慣,雖然和一隻小狐狸解釋這些事情顯得有點奇怪,但沈旭之並不覺得。
「那傢伙很討厭,把她送到地兒,咱倆就和她各奔東西。這麼討厭的傢伙,我看見就煩。」羊皮袍子聽著沈旭之這般說著,明顯開心了許多,尾巴卷在一截樹枝上,翻了一個跟頭,準確的落在沈旭之的肩膀上,用腦袋使勁的蹭著沈旭之的臉龐,親暱而滿足。
「然後咱們倆就去找那個老先生的先生,嘿嘿,也不知道一個糟老頭子是不是已經癱瘓在床了。」沈旭之嚮往著擺脫蘭明珠後的幸福生活,像羊皮袍子一樣充滿了喜悅歡欣。
這小傢伙,簡直太像人了,越來越通人性了。沈旭之順手拍了拍羊皮袍子,一抖肩膀,小白狐狸騰空而起,繼續向前跑去,不時聞著蘭明珠遺留下來的味道。很明顯,這種事情對羊皮袍子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兒,況且蘭明珠明顯沒有什麼逃亡的經驗,一路上留下來的線索根本數不清楚。一人一狐沒費什麼力便找到蹤跡,一路追了下去。
昊叔在識海內抽了抽鼻子,手捻長鬚,似乎在想著什麼。「旭之啊,這小狐狸就是你之前說的狗?」
沈旭之聽到昊叔的問話,便應承了一聲。
「你平時就給她吃肉菌?」
「這是在林子裡面,也不敢生火,只好吃肉菌和青果。平時我吃什麼她吃什麼,不過她好像最喜歡吃紅薯干。」沈旭之一邊跑著,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
「靠!」昊叔猛地一下站起身,手指顫顫巍巍的點著識海裡面的沈旭之的投影,似乎是被氣得,又像是……沒有又像了,沈旭之可以肯定是被氣得。奇怪,這老傢伙幹嘛這麼生氣?難道應該給羊皮袍子肉吃?不過羊皮袍子分明是有什麼吃的就吃什麼,從來不挑食。每一次打了勝仗大塊吃肉的時候,羊皮袍子根本就是藉著點肉味喝酒而已,也沒見多饞啊。
「你這狗小子,暴殄天物啊!」昊叔半晌才冒出這麼一句話,沈旭之甚至懷疑這老傢伙不會被氣得中風了吧。
「為啥?」
「嘿!」昊叔緩過勁兒來,又坐了下去,看著空空蕩蕩的識海,悠然的道:「不過是一隻幼年的荒獸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見過一隻長出九條尾巴的成熟體天瀾白狐,那次我正被主元神追的走投無路,只好潛伏在九尾天瀾白狐身邊。那時候我受的傷比這次還要重上幾分,那天瀾白狐根本就不看我,連動嘴吃一下的念頭都沒有。後來,主元神和九尾天瀾白狐打了起來。」昊叔想著悠悠往事,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杯子,杯中酒香四溢,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呢?」沈旭之很明顯是一個稱職的聽眾,關節處不忘了繼續追問。
「然後,嘿嘿。」昊叔聞著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酒香味,道:「悠悠往事杯中物,唉。後來,後來主元神傷的很重,從那之後再也恢復不到最盛的狀態,我也就相對安全了很多。」
「那九尾什麼白狐呢?」
「九尾天瀾白狐。死了。雖然修煉成九尾,但相比與天地同生的火元素體,雖然是不成熟的火元素體來說,還是弱了一點。據說曾經有成熟的十三尾白狐,那是一種近似於天下無敵的存在,只有傳說中斬三屍成聖的聖人才能收服。不過……」昊叔說到這裡,又抿了一口酒,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沈旭之聽的心頭火熱,「不過什麼?」
「那十三尾白狐也是天地初開的時候形成的上古靈獸,和我那麒麟屬於同宗。不過呢,得經過你想不到的漫長歲月,也許你轉世個三五千次之後,你身邊的小白狐狸能長出九尾來吧。嘿嘿,你這一輩子就別想了。」昊叔帶著點調戲的表情看著被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弄的目瞪口呆,失落萬分的沈旭之。
「也好啊,最起碼我知道這輩子是她送我走,而不是我送她走。這樣很好啊。」沈旭之想了想,開心的笑了。
「你就這目的?」
「當然啊,我還能指望一隻小狐狸幫我打仗不成?!」沈旭之道:「打仗還是靠我自己吧,對了,昊叔,你別拿走太多念力元氣啊,要是我太弱,萬一死了,你還找不到合適的肉身,那不是很慘。」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有一次我覆神在一塊石頭上,過了三百多年。又不是只有覆神在你身上才能恢復,不過你這木系的功法能讓我快上一段時間,修為增高一點而已。有沒有的話,都無所謂了。」昊叔一副風輕雲淡的摸樣。
「切。你就裝吧。我自爆的時候看你都快急得吐血了,要是就差那麼百十來年,對你這種滄桑到妖的老傢伙來說就是彈指一揮間而已。至於那麼著急?」沈旭之也不在意,至於昊叔說的話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少年郎也沒有分出心思辨別,那對沈旭之來說,沒有意義。
昊叔歎了一口氣,對沈旭之的話也根本沒在意,只是看著空蕩蕩的識海愣愣出神。沈旭之見昊叔不再說話,便從識海裡面退了出來,專心趕路。見羊皮袍子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影子,少年郎心中童念大盛,喚住了小白狐狸,惡作劇一般在羊皮袍子的尾巴上又綁上了十二個小辮子,看上去真的像是多出了十二條小尾巴一般。
指了指遠處,沈旭之笑著說:「走!我的十三尾羊皮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