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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卷 第四章 Ⅱ 文 / 白蝶

    然而,擔心歸擔心,「箭煞」的傷勢畢竟很重,即使箭僥倖避過了心臟,就算先前得到了劍麒妥善的治療,虛弱的身體依舊令他很快再一次昏昏睡去。

    麒麟軍營。

    望眼欲穿的司馬務觀在好不容易等到逃回的西門流霜的同時,卻也不得不面對安陵無痕中箭落下妖獸,生死未卜的噩耗。其實說生死未卜,已經是安慰自己的**。亂軍之中受到足以致命的箭傷,且墮下騎獸,能活下來才是奇事。

    無論是司馬務觀還是西門流霜,都很清楚這一點。不過身臨現場的金麟將軍悲憤之餘,卻有另一層疑惑--青龍王射完那一箭,為何會流下淚來?回想起那個男人自己的關心,為她療傷,西門流霜的心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很奇怪念頭。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司馬務觀的臉像是罩了一層寒霜,雙眼赤紅。四千年的風風雨雨,相輔村持,他們八人經歷過多少生死危機,深厚的情誼如今卻被生與死一刀兩斷,叫他怎麼可能坦然接受。「就算是遺體,我也要逼青龍軍交出來!」

    「無痕未必真的死了,他自己是射箭高手,那一支箭看似正中心臟,但如果及時躲閃,是可以避開要害的。」西門流霜沉吸了一口氣,決定將內心的猜測說出來,「只要他沒有當場死亡,青龍王必然會救他。也一定救得活他!」

    「流霜,那種傷我們都知道有多凶險,就算沒有當場死亡能救回的概率也太小了!」司馬務觀聽西門流霜提起過對方之前被擒時,青龍王為她療傷的事,「你美艷無雙,誰知道那男人救你安地是什麼心!一定能救活?你以為他是陵塵還是堯?」

    「如果那人是堯呢?」西門流霜平靜地問道,但那種平靜裡隱含了一種近乎絕望的死寂感。「如果青龍王就是堯呢?!」

    「開什麼玩笑!」司馬務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冷冷地問道,「堯當年轉化成的是魔族而不是妖族,析璟更不可能給堯青龍王印,除非其活膩了!況且。假如對方是堯,他根本沒有理由跟我們交戰不是嗎?三年前的聚會,又為何會不歡而散?」

    「務觀,既定思維是會害死人的!」西門流霜正襟危,筆直地盯著他,「如果說事情完全超出了我們,甚至是陵塵的預料呢?我不管妖族和魔族之間要如何轉化,但除此以外呢?你不覺得青龍王太瞭解我們了嗎?三年前他是怎麼回宮的?自殘!」

    「那又怎麼樣?」司馬務觀冷哼了一聲。堅定不移地反問,「充其量只能證明他是一個等速極端狠辣地人吧?」

    「光行事狠辣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吧?還是說他根本很清楚,不那麼做縱橫必無論如何都將他留下?這般瞭解又是打哪來的?且青龍王太清楚我的命門所在及療傷的方式;他親手將無痕射下妖獸,卻淚流滿面……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假設青龍王是堯……」在很多事情上,真像只是被一層薄薄地紗蒙著,令人看不清。一旦捅破,要辯明是非卻是很容易的。因而些時司馬務觀的態度也發生了些微轉變,語氣已經是疑問而非反駁。「那為何三年前那次會面,他不認我們?」

    「既然假設青龍王是堯,你該問的就不是為什麼三年前他沒有認我們,而是為什麼八年前他沒有認我們。」西門流霜深吸一口氣,此刻的她是字字沉重,「堯是絕對不可能放任陵塵的王座被奪的。他真的沒在一開始昊天即位時就見過我們?」

    「亂了。那豈不是反而證明青龍王不是堯?」司馬務觀皺了皺眉,猛然間卻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除非我們被離間了,堯因為什麼理由而誤會了我們!按照他地個性,一旦認定了就再也不會改變,且三年前我們也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談。」

    「仔細想想為什麼會沒有機會?當年青龍王說自己被黑影誘至成堡,導致昊天跟其發生激烈衝突--不覺得很巧合嗎?」將事情換個角度看,便會有完全不同的發現,西門流霜一層又一層地抽絲剝繭,「如果那個黑影的確存在,那……」

    「那青龍王跟我們的衝突,根本就是人有刻意陷害的……」司馬務觀一怔,繼而苦笑,「為什麼陷害?恐怕不僅是因為要讓我們跟麒麟一派疏遠,更因為青龍王就是堯--而假如青龍王是堯,則安排這場戲碼的人不可能是別人,就是天帝!」

    「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插手,又不被我們發覺,一定是我們身邊地人,且身份不會太低,不然也無法在麒麟王宮那麼來去自如。」西門流霜挑眉冷笑,腦袋迅速過濾了下幾個人,「當年王都精靈祭,有誰是不請自來的?塚越王和南齊王……」

    「糟了!」司馬務觀渾身猛地一個激靈,恨恨地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昊天答應跟塚越王聯手,近幾天裡他會借助對方的神器幫助,進入沉默森林!目前塚越王的身份雖不明瞭,但這恐怕又是一個陰謀,我必須盡快趕回去制止他們。」

    「好,你回去警告昊天!」西門流霜深吸了一口氣,紫紅的眸子透出堅定,「我則帶剩下的軍隊去跟明炳會合,這場仗不能再繼續莫名其妙地往下打了!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取得一個跟青龍王面對面,好好談一下的機會!」

    司馬務觀點了點頭,然後他地身影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直到對方離開,西門流霜才扶額,慢慢地在營帳中地塌邊坐下,溫熱的水珠滑出了眼眶……當著司馬務觀地面,她強忍著不敢落淚,不敢顯悲傷,因為怕更加刺激對方。現在有比沉浸在哀痛中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們去做--阻止更多悲劇的發生!

    然而此時此刻,在營帳裡只剩下自己一個的時候,腰上殘留著的無痕摟緊她,帶她走時的觸感卻越發明晰起來……

    「箭煞」落下的瞬間,她明明伸出手的,卻為何沒能扯住……

    淚水一滴一滴地從女將軍的指縫中滑落,掉在地上,滲入到泥土中。腦中的場景一幕一幕地交錯閃過,青龍王溫柔地替她療傷;無痕為了她深夜襲營;青龍王彎弓放箭;無痕中箭倒下;青龍王流淚滿面……

    回憶起今晚那個男人尷尬轉身離開之時,對方腰上那根一晃而過的青玉笛,西門流霜的臉上不自禁地浮現出淒涼的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原來不是的……

    是啊,要說世上有什麼東西能讓堯一見就死心,死心到不想衝入宮裡來求證一下的,則非那支代表著雷奧提斯上一次背叛的青玉笛莫屬……被足足算計了八年啊!枉眾人聰明一世,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想得太多,反到讓天帝狠狠地耍了一把!

    堯,這八年,你是如何熬過來的?自相殘殺,最重情重義的你怎麼受得了……西門流霜苦笑著,難怪黑衣將軍的言語態度之中,對己方恨之入骨,因為那人是親眼目睹了青龍王長久以來都被巨大的悲傷折磨著,卻無可奈何吧。

    無痕,你千萬不能死……

    你死了,要讓堯將來怎麼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安陵無痕百無聊賴地盯著營帳頂,斜靠在榻上休息。

    連續三天,不僅有軍營裡的隨軍治療師為他治療,青龍王更是每到入夜便會親自來給他療傷,天亮的時候再趕回去早朝。安陵無痕打心底裡覺得那男人根本就是亂來,沒見過有人這麼折騰自己身體的。而其居然到現在都沒全下,更是奇跡一樁。

    當然安陵無痕也有意識到,自己的傷勢因此而恢復得相當良好,青龍王展開魔法力治療時,力量的運行跟別人稍有不同,恰巧完全與其修練方式相契砌合,對症下藥的效果自是要明顯得多。現在他每天清醒的時間,已是比昏睡的時間來得長。

    白天的時候,黑衣將軍等人來探視過一兩次,只是各個都眼神凌厲得彷彿艷情將他千刀萬剮。安陵無痕通常會漫不經心地笑著,提醒對方他身上的傷正是青龍王造成的,順便建議如果想施用什麼酷刑的話不必客氣,但不過他們的陛下會更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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