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莉蕾莉亞嘴裡念叨著,急速朝張卿帶著瑞文戴爾男爵墜入的地方衝去。那地方現在完全被沖天而起的水幕跟爆炸產生的灰塵所籠蓋,就算莉蕾莉亞視力超群也看不清5米外的東西,只能靠模糊的記憶朝那衝去。
原先寬敞明亮的大道現在變的跟月球表面一樣,到處是坑坑窪窪的大小洞穴,翻開的瀝青塊,大片大片板結的土壤,扭成不成原樣的汽車,以及各種徹底破壞的公共設施。道路兩旁的大樓活像被9級地震狠狠蹂躪了一番,歪七八斜的耷拉著腦袋,玻璃窗完全震了個粉碎,牆面上滿是密如蛛網的裂縫,大塊大塊的瓷磚連著水泥不時砸在地上,發出轟然的聲響。這條完全不成樣的街道就像一座精緻的玩具城市,卻被一個調皮的小孩用力踩了幾腳,再在整齊的大街上胡亂拂了拂小手,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莉蕾莉亞捂著小嘴,不敢置信的看著如同九級地震外加颶十二級颶風洗禮過的街道,以她對張卿的認識,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這是張卿做出來的,可眼前的一切都告訴她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壞蛋,壞蛋,你在哪?別嚇我,你在哪?」莉蕾莉亞焦急的聲音響蕩在這條破敗不堪的街道上,沒有雜音污染的清脆回音令這條街道都是莉蕾莉亞的聲音。正在焦急的當,莉蕾莉亞看到前方一個在水幕中佇立的影子,看到那熟悉的影子,心中大喜道:「壞蛋,是你嘛?!我就知道你沒事!」
高興欲狂的莉蕾莉亞三步趕一步的朝張卿衝去,很快就衝到了張卿跟前,一把抱住了張卿的腰。莉蕾莉亞頭埋在張卿的腰間,剛想述說自己的思念之情,脖子猛的一疼,驚訝萬分的發現自己被張卿抓著脖子叉了起來。
「壞蛋,你,你是怎麼了?」莉蕾莉亞不敢相信的看著張卿。莉蕾莉亞很熟悉張卿,張卿看向她的溫潤眼光很令她著迷,現在令莉蕾莉亞恐懼的是,現在的張卿滿臉瘋狂之色,金色的雙眼密佈著猩紅的血絲。更令莉蕾莉亞驚駭的是,她這才發現張卿皮膚變成了怪異的紫色,胸口那類似蠻荒恐獸巨眼的青色紋身刺的她兩眼生疼。
「壞蛋,你,咳咳,你是怎麼了?」莉蕾莉亞兩眼看著張卿,脖子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勒的她快喘不過氣來,她雙手想掰開掐在脖子上的大手,卻絕望的發現這隻手上傳來的力道遠遠不是她能抗衡的。
「壞蛋,放我下來,我,咳咳,我快,喘不過氣了……」莉蕾莉亞粉嫩的小臉因為缺氧憋的煞白,兩條長長的纖腿無力踢著張卿。看著被自己掐住的莉蕾莉亞,張卿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心中的潛意識告訴她,如果這個人有什麼好歹,他會後悔一輩子,猛的,他的大腦傳來一陣巨疼,就像有人用錐子狠狠鑿著他的腦袋。
啊——,張卿痛嚎一聲,一把甩掉莉蕾莉亞,抱頭疼痛欲裂的腦袋痛苦的哀號起來。呯,莉蕾莉亞屁股先著地,好死不死的是,正好坐在一塊有稜角的石頭上,差點沒把她的尾椎骨給撞斷,疼的她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莉蕾莉亞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聽到張卿的慘嚎,心一下就揪了起來,不顧剛才張卿差點掐死她的事實,不管快斷了得尾椎骨,一瘸一拐的朝張卿那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壞蛋,張卿,你到底是怎麼了?」
想起剛才張卿的所作所為,雖然莉蕾莉亞肯定這不是張卿的本意,但還是委屈的哭了出來,喊叫很快帶上了哭腔。張卿死死抱著腦袋,大腦裡像放幻燈片一樣播放著令他困惑的畫面,綠皮膚的獸人,燃燒軍團,黑暗之門,麥迪文,古爾丹,人類,矮人,精靈,戰爭,最後,畫面凝固了,那是鐵與血的戰場,綠皮膚的獸人嚎叫著跟鐵罐頭似的人類軍隊火星撞地球一般碰撞在一起,而一個渾身披掛著鮮艷羽毛,可怖骷髏的老獸人正抬著頭看著他。驀地,這幅凝固的畫面中,看著張卿的老獸人咧開嘴朝張卿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啊——!」張卿大叫一聲,渾身冒著冷汗顫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全部想起來了,想起剛才差點掐死莉蕾莉亞,他眼前一黑,呯的一聲摔倒在地。「壞蛋,你沒事吧,別嚇我,嗚嗚……」張卿耳邊傳來莉蕾莉亞的哭聲,心情變的好多了,艱難翻了個身,眼神重新變的溫潤起來,朝莉蕾莉亞露出歉意的表情,沙啞著嗓子說道:「莉莉,對不起」話音剛落,在莉蕾莉亞的驚呼中暈了過去。
張卿睡的很香,從來沒這麼香過,好像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是一個冬天,他感冒了,病得很嚴重,媽媽抱著他坐在院子裡,聽著媽媽哼的無名小調,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他睡的很香,很香……。
悠悠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畫面先模糊了一下,很快變的清明,頭頂,一架老式風扇上停著一隻飛累了得飛蟲,窗外,太陽跟醃製正好的鹹鴨蛋蛋黃一樣,黃橙橙的,令人流口水。著實睡了一場好覺,張卿現在渾身充滿了力氣,甚至覺得再來個什麼瑞文戴爾男爵他都能一拳打飛。剛要想坐起身,身後傳來一聲熟悉呢喃,張卿一愣,悄悄轉過頭去,莉蕾莉亞俏麗的臉龐出現在他眼中,莉蕾莉亞紅著眼睛,睡的很不安,兩條柳葉般的眉毛不時擰成一團。
「莉莉,我怎麼……」張卿一下反應過來,原來他靠在莉蕾莉亞身上睡到現在,臉一下就紅了,「不過這種感覺真好。」張卿輕輕坐起身,將被子蓋在莉蕾莉亞身上,偷偷在莉蕾莉亞光潔的額頭輕輕吻了一口,伸出手將莉蕾莉亞擰在一起的眉毛輕輕抹開,想起剛才做的心中愧疚不已。剛要下床,衣角被什麼抓住了,低頭一看,眼圈立刻就紅了,雪霏正趴在床邊,睡著的她滿臉疲憊,小手正緊緊抓著張卿的衣角。
張卿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喉嚨卻被什麼堵住了,只是一陣感動。似乎被張卿的動作吵醒了,雪霏睜開了眼睛,抬起頭,沒睡醒的她,雙眼迷茫的看著張卿,等反應過來張卿醒了,臉上立刻露出高興的神情。
「張卿,你醒啦。」雪霏高興的說道,張卿點點頭,朝雪霏露出一個笑容,開口道:「雪霏,辛苦你了。」然後就是一陣沉默,張卿傻傻盯著雪霏,盯的雪霏臉上很快浮起了兩朵紅雲。「別動,我給你打水去。」雪霏拋下這句話落荒而逃。
腰間一陣劇疼,張卿咧了咧嘴,心中卻是一陣歡喜,轉過頭臉上帶著高興剛想跟莉蕾莉亞說些什麼,卻看到一張滿是淚水的嬌容。看到莉蕾莉亞滿臉淚水的樣子,張卿心中一酸,疼的厲害。
「壞蛋,你知不知道剛才嚇死我了。如果你,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雪霏姐姐該怎麼辦?嗚嗚……」說著說著,莉蕾莉亞啜泣起來,脖子被張卿掐住,差點被張卿掐死,莉蕾莉亞卻一句都沒提。張卿忽然無地自容起來,垂下腦袋,霍的,張卿抬頭起頭說道:「對不起,都……」
「別。」莉蕾莉亞一下摀住張卿的嘴,「別說對不起,答應我,以後別犯傻。」莉蕾莉亞淚眼婆娑的看著張卿,張卿看著莉蕾莉亞,重重點了點頭。「莉莉,我們這是在哪?」張卿這才有機會看清這房間,這是一間很普通的住房,簡單甚至有點寒酸的傢俱,寥寥無幾的電器,無不說明了主人清貧的生活,不過很乾淨,非常乾淨,窗明几淨,一點灰塵都沒有。
「你猜?」莉蕾莉亞笑著說道,聽到令她非常滿意的答案,她現在心情非常好。「呃,」張卿再次看了一遍四周,搖了搖頭,真的猜不出來。「呵呵,就知道你猜不出來,不過我也賣個關子,等你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張卿……
「對了!」張卿猛的反應過來,「其他人呢?大伙呢?」張卿緊張的看著莉蕾莉亞,生怕她說出令他害怕的答案來。看到張卿緊張樣,莉蕾莉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你緊張樣我就覺得特好笑。別擔心,大家都很安全,在外面休息呢!」聽到這,張卿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看著喜笑顏開的莉蕾莉亞,「對不起~」,張卿愧疚的看著莉蕾莉亞脖子上依然還存在的青腫。莉蕾莉亞微微一笑,「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是挺好的嘛,只要……」莉蕾莉亞沒有說話,伸出右手指了指張卿的心,又伸出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後雙手搭成了一顆心,做完這一切,莉蕾莉亞羞紅了臉,一腳將張卿踢下床,將頭埋在被裡不看張卿了。
張卿摸了摸腦袋,忽地傻笑了起來。吱呀,門被雪霏推開,看到張卿傻笑嚇了一跳,趕緊摸了摸張卿額頭,還以為他發燒了。「呃,雪霏,我沒事,只是……」張卿突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雪霏微微一笑,用力擰開毛巾中的手,像小妻子一樣擦拭著張卿的臉,說道:「只是什麼?」
「沒,沒什麼。」張卿口舌變的笨拙起來,慌忙搖搖頭,看著雪霏的笑靨,忽然很想朝自己腦袋來一拳,「我出去看看大家。」張卿從雪霏手上接過毛巾胡亂擦拭了幾下,朝門口匆匆走去,也許是還沒恢復過來,轟的一聲撞在門框上,看的雪霏咯咯笑個不停。
「哎~」看到張卿狼狽不堪的走出門,雪霏慢慢走到蒙著腦袋的莉蕾莉亞身邊,輕輕坐了下來,「小丫頭,別裝睡了,我都知道了。」呼啦一聲,莉蕾莉亞掀掉被子緊張的看著雪霏,「雪姐姐,你知道什麼了?」
「呵呵」雪霏輕輕摸著莉蕾莉亞柔順的長髮,說道:「其實我有時想來,我很傻,竟然跟別的女人分享我的男人。」莉蕾莉亞低下頭,兩手不安的絞著,輕聲說道:「雪,雪姐姐,對不起……」雪霏摸了摸莉蕾莉亞的腦袋,輕聲道:「傻丫頭,別說對不起,要說對不起應該是那個壞蛋說。知道嘛,我小時候我的父母幾乎天天吵架,所以我十三歲就出來一個人讀書了。那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結婚,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寶寶,幸福的過一輩子。後來,泰坦選上了我。不過倒也蹊蹺,安姨沉默了三年,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雪霏從胸口掏出一個鏈子,疑惑的看著那顆美麗無比的藍色水晶。
「然後呢?」莉蕾莉亞好奇的看著雪霏,「然後就是打打小怪獸,看看醫學書唄。」聽到雪霏說的,莉蕾莉亞咯咯笑了出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愛上了他,也許是一次次擋在我身前,也許是一次次的戰勝實力比他強的多的敵人。」雪霏輕輕摩挲著莉蕾莉亞的秀髮,兩眼迷離的說道。
「雪姐姐,嗚嗚,對不起,要是我跟泰蘭德一起回去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莉蕾莉亞一把抱住雪霏哭著說道。「傻丫頭,別說傻話了,要怪就怪那個花心大蘿蔔!以後我們一定要聯合起來嗎,不能讓他欺負。」說著說著,抱著莉蕾莉亞的雪霏,臉上多了兩行淚水。
「張卿,你醒啦!」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王大哥,王大姐興奮的站起身看著推開門走出的張卿。桌上,散亂的放著子彈跟彈匣。
「哈哈,超人,我就知道你沒事!」
「對啊,超人怎麼會有事,剛才那場面我也看了,喝!飛來飛去的,真正的超人不也是這樣嘛!」
張卿剛剛推開門,就看到一眾熟悉的人正興高采烈的看著他,幾個小伙子更是一把抱住了張卿給他來一個令張卿非常不爽得擁抱。「別,別,別,我可不是gay!」張卿趕緊推開一身狐臭的老美,老美身上的那股味兒熏的張卿眼淚差點下來了。
「呃,張卿,你知道的,這只是禮節而已。禮節,禮節知道嘛。」一個過於興奮的黑人小伙不死心,還想給張卿一個擁抱,結果被張卿一拳打飛了出去。當然了,張卿下手很有份量,只是打飛出去而已,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看到張卿不喜歡被人擁抱,這些人訕訕了一下,只好停止這打算了,省的被打飛走。
「你們在幹嘛呢?」張卿好奇的問道。「呵呵,在整理子彈呢。」王大哥呵呵笑道,「帶了那麼多補給,重是重了點,但絕對安全。」說完,用力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
「張,張卿,謝謝你。」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張卿耳邊響起,張卿心中詫異,轉過頭來,看到了一個肥肥胖胖的中年婦女,一個害羞的小男孩躲在她身後,正偷偷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呼扇呼扇著,非常可愛。「你是?」張卿覺得這個婦女很熟悉,但一時半會沒想起在哪見過她。
「我是羅斯,格林啊。」中年婦女感激的看著張卿,張卿摸了摸腦袋,眉毛擰成了一團。「這個,這把短劍還是你給我的!」中年婦女看到張卿實在想不起來,心中失望了一下,拿出了一把短劍,說是短劍,還不如說是一把長匕首。
看到這把長匕首,張卿眼前一亮,不敢置信的指著這位中年婦女,吃驚的說道:「我想起來了,是你!那個勇敢的母親!這是你孩子嘛?」張卿看著那個害羞的男孩好奇的問道。羅斯點點頭,寵溺的摸了摸男孩的腦袋,「這是小泰格,一頭聰明的小老虎,躲在衣櫃最下方一直堅持到我回家。不過我的丈夫,我其他兩個孩子……」羅斯眼中的光彩隨之黯淡了下來,很快抬起,堅定的說道:「我一定會把小泰格帶大的!」
張卿沉默了,蹲下身,看著害羞的小男孩,輕輕摸了摸小男孩棕色帶著些捲曲的頭髮,柔聲道:「你母親是個偉大的母親,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她。」小泰格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用力點了點頭。看著小泰格純潔的眸子,張卿心中說不出的酸澀,這次災難不知道多少孩子遭殃,張卿眼裡好像進了沙子,使勁揉了揉眼睛。
「這把短劍幫了我大忙,如果不是它我說不定早就死了,現在既然它的主人來了,就還給你吧。」羅斯,將手中握著的匕首遞給張卿道,臉上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不捨。雖然沒說,但張卿想像的出她經歷的哪番博鬥,匕首的血槽中還沾著一些乾涸的血跡。
「不了,這把匕首你就留下吧,保護好小泰格。」聽到張卿說的,羅斯,這個勇敢的母親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