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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嘎剛剛睡完午覺,從床上爬起來。
童娟正坐在桌子邊上,玩骨牌,看樣子貌似玩的十分出神,陳二嘎走到她身後的時候,她都沒有發覺。
「你在自己跟自己打牌?怎麼不叫醒我?」陳二嘎看著擺在桌子上面的一張張的骨牌,道。
童娟將手裡的牌全都擺放上去之後,才道:「我不是在跟自己打牌,我是在幫你算命。」
陳二嘎來了點興趣,道:「算命?幫我算命?」
「當然,我幫你算算,最後能不能鬥得過張楓,你們到底是會死在誰的手裡。」童娟將擺放好的牌,一張張地翻開。
「嗯,不錯,你慢慢地算,等我回來之後,再告訴我結果。」
陳二嘎將一串很精緻的水晶佛珠帶在了脖子上面,穿著一雙拖鞋走了出去。
「喂,你要去哪兒?」童娟不由地問道。
「去教堂裡面轉轉啊,我雖然被我們寺院的方丈封為了羅漢,其實我並不太信佛。」陳二嘎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你要去上帝面前禱告?」童娟道。
「不是,我只是想跟上帝聊聊天而已。」
陳二嘎出去的時候,天氣晴好,也許是因為剛剛下了一場雨的緣故,空氣異常的清新,吸在肺裡,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愜意。
陳二嘎喜歡這樣的天氣。他大步走入了教堂。
教堂裡空無一人,因為現在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在上班,所以就算是最為虔誠的基督徒,也暫時將上帝給忘了。
上帝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孩子的奶粉錢以及每月的房貸。
陳二嘎站在耶穌的雕像前面,站了好久,然後忽然垂下頭來,雙手攏合在一塊,眼睛微微地闔著,露出一副十分篤誠的樣子來。
「天上的父啊,請你原諒我以往所犯下的罪惡,我手上沾滿了鮮血,但我不像你能夠讓我死後升入天堂,我只望你能讓那些無辜的人遠離殺戮跟罪惡,我已經殘缺不全,但我依舊還會生存下去,還會讓血腥更加的暴戾,因為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所有的榮耀、國度、權柄都是屬於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陳二嘎在面前劃了個十字,靜靜地站在那裡。
門外傳來了一陣的腳步聲,陳二嘎卻置若罔聞。
進來的是幽雪跟她的隨身丫頭小雲,小雲攙扶著幽雪,慢慢地走向耶穌的雕像。
「少奶,想不到這麼早就有人在這裡禱告了。」小雲看著陳二嘎的身影,道。
「那我們就先等一等吧。」幽雪隨便找了一張位子坐了下來。
陳二嘎忽然睜開了眼睛,因為他雖然是面對著幽雪的,可是他能夠聽出這是幽雪的聲音,就算他身心俱焚,他也永遠不會忘記幽雪,這個以前給過他太多快樂的女人。
幽雪坐在那裡,看著陳二嘎的身影,兩條秀眉緊緊地凝在一塊,他覺得這個背影很熟悉很熟悉。
陳二嘎的身上發出一絲奇異的顫抖,他將雙手插進口袋裡,低垂著頭,轉過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他只消幽雪認不出他來。
可是幽雪卻已經叫住了他:「等等。」
陳二嘎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過頭來。
「我是不是認識你?」幽雪朝著陳二嘎走了過來。
陳二嘎咳嗽了一聲,將聲音壓低,道:「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我。」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表情來面對幽雪,他不消幽雪看到他現在落敗的樣子,這對男人來說,是一種永恆的傷痛。
幽雪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煞白,雙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她的聲音也在顫抖:「你……你是二嘎嗎?」
陳二嘎沒有回頭,可是他的眼中已經充斥了淚水。
「我不是。」陳二嘎大步走了出去。
幽雪追了出去,可是追到門口的時候,卻找不到陳二嘎的蹤影了。
她的眼淚沿著蒼白的面頰流了出來,她跪在門口的階梯上,失聲痛哭著,嘶聲喊道:「二嘎,我知道是你,為什麼你不願意跟我見上一面,為什麼要逃避我?」
陳二嘎並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在教堂的牆角躲著,他低垂著頭,眼中露出說不出的哀傷。
他又何嘗不想多跟她說幾句話呢?又何嘗不想將她摟在懷裡,安撫她的傷痛呢?
可惜他不能,如果讓張楓知道了他回來了,這不僅對他來說很不利,而且一定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幽雪,你好好地生活,把我忘了吧。」陳二嘎喃喃地自語著。
小雲扶著癱軟在地上的幽雪,柔聲道:「少奶,你快起來吧,那個人已經走掉了,你在這裡就算哭上一天一夜,他也不會回來的。」
幽雪的臉上佈滿了粉淚,搖著頭道:「我不相信,他怎麼忍心不理我,這三年來,我一直在禱告他還平平安安的活著,他怎麼能這樣?」
小雲也歎了口氣,雖然她年紀還小,還不能理解這種隔世的感情,不過看到幽雪那萬分哀痛的表情,也知道這種悲哀是如何的沉重了。
「少奶,也許他只是有什麼苦衷,所以躲著不願意見你,我想等到最佳時機的時候,你們一定會重逢的。」小雲安慰著幽雪道。
幽雪的眼淚還是撲簌簌地往下掉,淚落如雨,她之所以還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為她堅信陳二嘎還活著,堅信他們還會再相見的。
「少奶,我們不能一直在這裡呆著,萬一大少回來了,被他知道了你私自外出的話,那就大事不好了。」小雲用力地拉起幽雪軟弱的身軀,道。
幽雪聽到「大少」這兩個字,一下子好像想起什麼似地,抽泣了兩聲之後,用紙巾將自己臉頰上的淚痕擦乾了,嗅了嗅俏鼻,道:「我沒事了,我們進去教堂裡面吧。」
陳二嘎回來的時候,童娟還在那裡玩骨牌。
陳二嘎在床上坐下來,點燃一根香煙,黯然地抽了起來,一語不發。
童娟玩了一會之後,就不由地問道:「怎麼了?你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不說話了,發生啥事了?」
陳二嘎默然不語,依舊自顧自地抽著煙,煙絲升騰纏繞,將陳二嘎的臉龐遮蓋住了。
「怎麼了?」童娟也看出有點不太對勁,追問道。
陳二嘎坐在床上,靠著牆壁,過了很久才道:「我遇到她了。」
童娟自然知道他所說的「她」是誰。
「你沒有跟她說話嗎?」童娟試探著道。
陳二嘎點了點頭。
「其實呢……」童娟從凳子上站起來,道:「只要將張楓斗倒了,你們終會有團圓的一天的,你又幹嘛要哀傷呢,是不是?」
陳二嘎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彈出了門外。
「你說的沒錯,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想鬥倒張楓並不容易,我甚至連見都見不到他。」陳二嘎的表情顯得很沮喪。
「我知道你會有辦法的。」童娟很堅毅地道。
陳二嘎笑了笑,笑的很淒涼,道:「我有個屁法子,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有時候很多事情,也是我做不到的。」
童娟走了過來,站在他的面前,決絕地道「我相信你,你絕對能夠做到,因為你是陳二嘎。」
陳二嘎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哦?是嗎?」
「當然,如果你還想再跟幽雪團聚,你就必須要振作起來,你這樣自怨自艾下去的話,只能永遠墮落沉淪的。」童娟畢竟是旁觀者,旁觀者清嘛。
陳二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好。」
摸鼻子是陳二嘎經常會做的一個動作,每當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心裡就會盤算起一個計劃,十舀九穩的計劃。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自語道:「那個小子怎麼還沒到?」
童娟不解地道:「誰還沒到?」
陳二嘎沒有回答,他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從花園的那頭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這個少年就是李興,因為要來見陳二嘎,所以李興穿了一身筆挺的運動服,這一套運動服可委實花了他不少錢。
「二哥,我總算找到你了。」還沒有走進門,李興就再衝著陳二嘎招手。
而等到他踏進來的時候,眼睛卻不免有點發直,因為他看到了童娟,童娟本事鄭中華的老婆,怎麼會跟陳二嘎在一起呢?
這是他想不明白的。
陳二嘎也已經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雲,解釋道:「其實她是我的一個朋友,而絕不是他的老婆。」
「她不是鄭中華的老婆?」李興賬折,道。
「當然不是。」童娟自己回答道:「老娘是什麼人,怎麼會是他的老婆,我跟他在一塊三年,他連碰都不敢碰我一下。」
李興已經有點懵了。
「我今天叫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做點事情。」陳二嘎道。
「什麼事情?二哥。」李興立刻道。
陳二嘎先不說何事,而是又問道:「張楓已經富可敵國了,他的錢是從哪兒賺來的呢?」
李興在省會已經混了好多年了,當年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就在這裡打工了,他今年已經快二十歲了,所以對省會的很多事情還是挺瞭解的。
他回答陳二嘎道:「這是因為他建造了中央大廈,就是依靠這個中央大廈,他圈盡了那些闊佬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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