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公,於忠不是壞人,妾身相信他。」夢蝶聽我這麼說,連忙對我說道。
見這小丫頭一臉的堅持,我也不想打擊她的這種自信,畢竟能夠找到自己的家人,認祖歸宗,是人之常情。
「呵呵,相公相信你。」我笑了笑,然後轉向於忠道:「於管家,你來此,不會只是為了讓我知道夢蝶是西夏人的吧?」
「老奴此次來,實在是不想我們一家人自相殘殺。」於忠聽我問起,連忙說道。
「哦?你的意思是說,讓我不去進攻西夏?又或者是說,讓我不去進攻於升?如果是前者的話,只怕你要失望了。」我淡淡地笑了笑,堅定地說道:「西夏侵我大宋國土,我身為大宋將軍,就算我愛妻是西夏人,我也不能因私而廢公。」
「老奴不敢有此強求,再者,如今之西夏,並非文惠公主之西夏,我於家世代忠於文惠公主,老奴此來,是想請駙馬能夠與於升將軍合作,重新奪回西夏的控制權。」
「嗯,你的提議很好,只不過,如果我大宋軍隊幫你們奪回西夏的控制權,由誰來做皇帝?」我冷冷地笑了笑道:「由夢蝶嗎?她一個小女孩如何有能力來掌控整個西夏,只怕到時,西夏之權,會落入你們於家手中吧?」
「這?我們於家世代忠於文惠公主,只想為主奪回所屬的東西而已,至於控制西夏,卻從未有此妄想。」於忠鄭重地回答。
「呵呵,於忠,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事實,那就是,沒有於家的幫助,此戰,我也必勝,而且,我也會兵進西夏,西夏將成為過去。
我本意是掠奪西夏之人口財富,可是,既然夢蝶是西夏人,我也不能做此絕情之事,所以,我有一個提議,那就是,我大宋大軍不掠奪西夏的人口與財富,但是,西夏要由我來控制。我是夢蝶之夫,我控制西夏將會名正言順,你們於家不能反對。
如此,我可保你們於家世代富貴,如若不然,大軍壓境,到時,我依然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只不過就沒有你們於家什麼事了。」
「駙馬,以你現在的兵力,想要正面對抗我西夏大軍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我們於家幫助,你將沒有任何入侵西夏的可能。
我們於家只是想接回文惠公主的後人,借此來號召西夏朝野忠於文惠公主的人,讓公主可以重登大寶。至於駙馬你,你並非西夏人,公主登上大寶,我西夏將與大宋永世交好,互不歸統屬,這樣豈非好事一樁?
若駙馬你想要以力戰勝我西夏大軍,以如今大宋之實力,只怕無力做到吧?」
「哦?是嗎?那你便在我軍營裡面好好的看一看,我是不是能夠不依靠你們於家的力量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且,我想,你們之所以趁這個機會想要重新奪回屬於李乾順的寶座,就是看到西夏現在已經投入了全部的軍力來入侵我大宋,所以,一直被打壓的你們,才會蠢蠢欲動。
一旦前線大軍戰敗,於升的精銳擒生軍返回西夏都城,以區區三千親兵,是無法阻擋住於升的數萬精銳大軍的。
到時,李乾順只怕要將寶座拱手相讓了。而你們於家,則上上下下控制了整個西夏的大權。至於說夢蝶嘛,我說過,她只是一個小女孩,於國事政事一無所知,只有被你們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份,不知道,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於忠神色中掠過一絲的警惕,冷冷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然後自然地笑了笑道:「駙馬,你也太多心了,我於家忠於文惠公主之心,之事,在整個西夏都是知道的,之所以李乾順不敢動我們於家,就是我們於家在朝野都有相當的影響力,我們於家完全可以不找公主後人,直接趁這個機會推翻李乾順而為王。
可是,我們於家並沒有這麼做,我們於家到處尋找公主後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讓公主後人登上大寶,這是我於家各代家主之心願。
又如何會做出架空公主後人之事來呢?」
「呵呵,你們道是想要推翻李乾順,然而,你們除了於升手中的十萬擒生軍之後,別無其他的實力,而且,李乾順為政清明,西夏子民多是支持他的,如果說,沒有文惠公主的後人為借口,你們想要推翻李乾順,所得到的阻力將是空前的。
再加上於升受皇室壓制,擒生軍多駐邊境不得歸,你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機會,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於家的勢力一點點的被李乾順給清除。
如果說,沒有這次西夏舉全國之兵入侵大宋之事,只怕用不了幾年,於升手中的擒生軍,以及你們於家,就將永遠消失在西夏的政局之中了。
你們還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呢?好了,看在你是夢蝶的家鄉人的面子上,我可以不為難你,你現在可以選擇回西夏,或者留在我軍中看我如何戰勝西夏大軍。
不過,你要記住,此戰之後,所有的事,都與你們於家無關了,你們於家也將再也沒有機會得到你們所能夠得到的富貴。你好好的想清楚。
無論此戰,我是勝還是敗,對你們於家都沒有任何一的一點好處。而如今,你們於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與我合作,幫我取得西夏的控制權……」
我說完之後,朝於忠甩了甩手道:「你可以出去了。」
在於忠離開之後,種師道連忙說道:「元帥為何不答應於忠之提議?這樣,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戰勝西夏大軍了。」
「第一,我們並不瞭解這個於忠,因為,我們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玩什麼詭計。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靠敵人來取得勝利,這種勝利永遠是最小的,因為,敵人不可能將更大的勝利給你的。他們並不是傻瓜。所以,我們要取得最大的勝利,就一定要靠打得到,我們要讓敵人知道,除了與我們合作,他們沒有任何的出路。」我強勢地回答道:「儘管,這樣可能要付出更多的犧牲,但是,與得到的勝利相比,犧牲是值得的。」
種師道聽我這麼說,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這時夢蝶輕聲插口道:「相公,我相信於管家是好人。」
「傻瓜,我也相信他是好人,若不是的話,他早應該將你綁架了。可是,好人有時候,卻不一定做好事,我們分屬於不同的勢力,為了利益,總要做出一種犧牲,或者是犧牲別人的,或者是犧牲自己的。
相公不是聖人,所以,相公選擇犧牲別人的而不是自己的。」說完這賓,朝夢蝶溫柔地笑了笑道:「你一路趕來,想來也累了,咱們就與種師道將軍一同前往鳳翔城吧,我也是時候看望那裡守城的將士了。」
夢蝶見我不想再談論此事,乖巧地點了點頭,我與夢蝶跟著種師道,一同前往鳳翔城。
「相公,我是不是給你惹了麻煩了?」夢蝶跟在我的身後,輕輕地問。
「你啊!怎麼盡想這些呢?我是你的相公,你不為我帶來麻煩,為誰帶麻煩?要是你為別人帶麻煩的話,那我還真的不高興了呢!」我牽著夢蝶的小手,看了看有些陰沉沉的天空道:「別想這些,相公不知道你的過去,此次與西夏之爭,又勢在必行,只怕,有時候也不可能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到時,你不要怪相公便好了。」
「夢蝶生長在大宋,如若不是於管家找到我,只怕夢蝶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對於西夏,雖然夢蝶很想回去看看,但是,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相公按相公心中所想去做,不要顧及夢蝶的感受了。」
「不過,你放心好了,相公也並非噬殺之人,會盡可能的減少不必要的傷亡的。」走進鳳翔城,看到一付衰敗景像,大街兩旁滿是酒肆與客棧,可以看出曾經這裡是多麼的繁華,可是,現在,整條大街,除了幾個行色匆匆的行人之外,已經再也找不到什麼商家了。
就在我感歎戰爭所帶來的破壞力的時候,我聽到拐角處,一個嘶啞的聲音唱道,
「彼山之陰,葉疏苔蝕。滌我孤塚,珠淚漸漬。惜我長劍,日日拂拭。寂而不覺,寒笳長嘶。
囑彼佳人,收我秋實。蕙蘭芫荽,鬱鬱香芷。斂之集之,勿棄勿失。伊人猶在,唯我相誓。
烽火印嘯,浴血之師。將帥有令,勤王之事。爭鬥緣何,久忘其旨。癡而不覺,寒笳悲嘶。
彼山之陰,深林荒址。冬尋氈毯,老雀燕子。雪覆四野,高山遲滯。眠而不覺,寒笳清嘶。
囑彼佳人,營我家室。蕙蘭芫荽,鬱鬱香芷。良田所修,大海之坻。伊人應在,任我相視。
問爾所之,是否如適。蕙蘭芫荽,鬱鬱香芷。彼方淑女,憑君寄辭。伊人曾在,與我相知。
囑彼佳人,備我衣緇。蕙蘭芫荽,鬱鬱香芷。勿用針砧,無隙無疵。伊人何在,慰我相思。」
嘶啞的聲音在唱完之後,又有三個聲音在那裡哭泣。
對於男人哭泣,我很是不滿,快步走向那拐角處,沉聲道:「堂堂男兒,流血不流淚,如何可以像女人這般哭泣?」
可是,當我看到這四人時,突然發現,原來這四人竟然是蘇成他們四個。這四個人,正是我在杭州搞燕無雙那次,收的四個要跟我學唱歌的徒弟,只不過,這四個人如何會開來這個戰火之城呢?
「師傅……」三人見到我,齊齊地跪在我的面前,蘇成那帥氣的面容上,已經印上了兩道刀痕,看來是激戰的時候留下的。
當時,我從杭州走的時候,只是給他們留下幾次曲子,讓他們自己學,因為我要帶兵打仗,所以便再也沒有見到他們了。沒有想到竟然在鳳翔城這個地方又見到。
「你們四個怎麼會在這裡?」我看了看有一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徒弟,連忙叫種師道找軍醫來救治。
「回師傅的話,自杭州一別之後,我們四人便填著詞向北遊歷,後來聽說西夏大軍入侵,便想著盡一個大宋男兒之本份,加入了宋軍,可是,宋軍一敗再敗,其他人都跑了,只有我們來到鳳翔城,參與了守城。
在兩個多月的守城中,我們兄弟四人,幾乎都帶傷了,而尤其是四師弟錢森所傷最重,可惜,圍城兩月餘,鳳翔城中已經藥草,再加上我們兄弟四人只是低層士卒,根本就沒有大夫願意給我們看傷,眼看四師弟他就要……
四師弟要聽他填的一首詞,所以,弟子便唱與他聽了……」說到這裡,蘇成已經泣不成聲了。
「好樣的!」我拍了拍蘇成的肩膀,蹲下身來看了看錢森的傷勢,他傷的並不重,只不過,傷口感染了,如果再得不到治療,只怕性命真的難保。
「錢森的傷勢沒什麼,我帶來的大軍已經解了鳳翔之圍,隨大軍而來的,還有恆山派的師太以及大量的藥草,錢森的傷會好起來的,你們也不要太過悲傷了。」
聽說錢森的傷還能好,三人高興地問:「真的嗎?」
「當然了,師傅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剛剛上面是錢森填的詞嗎?很不錯啊!」
「嗯,是錢森寫給一個仰慕的女子的,只不過,她的父親想要將她嫁給一個官員……四師弟一直很是苦惱,想要放棄自己喜歡的音律去考科舉,然而卻又不捨得放棄……」
「哦?竟然有這事……師傅也不想讓你們去學什麼為了理想,而放棄自己的女人,你們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女人是不可能選擇一個無能的男人的,就算她有多麼的愛他,最終,都會走向悲劇。
所以,做為一個男人,你們一定要學會,在現實中追求自己的理想,不就是官嗎?為師就封你們一個官,再給那個女孩的父親寫封信,就說,你們是我的弟子,我還就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不給你們師傅我面子的。
只不過,你們要記住,喜歡音樂並不錯,追求音樂的夢想也並不錯,而且值得鼓勵,然而,你們的妻子,家人,卻不一定會理解或者說喜歡音樂,而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有了妻子的男人,你要做的不僅僅是追求自己的理想,還有,為自己的妻子打造一片淨空,讓她不需要承受外界的所有風雨。
單純的靠理想,是無法生存的。
當你們做到這一點,然後再去追求理想,明白了嗎?師傅不希望你們為了唱歌,為了音樂,最後將自己餓死。」
「是,師傅,我們知道了。」
「嗯,這很好,你們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你們最好的去處,是努力的學習一般人無法學習的能夠為百姓帶來好處的東西,音樂也是其中一之一,你們可以去戰場上激勵士氣,但是,你們的主場不是戰場殺敵。
你看看你蘇成,本來一個翩翩公子,現在兩個被砍了兩刀,有哪家的女子願意嫁給你呢?不過,為師很敬重,很欽佩你們的這種氣節與勇氣。」
說實話,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的這一番話,卻激勵了四人,他們創作了大量的軍旅歌曲,尤其是剛剛蘇成唱的那首《贈伊人》更是唱遍了全球,他們四個也得到了大量的女性的追求,而我與婉兒的女兒,小小,就是這大量女性之一,小小的性格被我寵壞了,硬是要嫁給蘇成,最後,小小嫁給了比她大了二十歲的蘇成為妻,讓我不禁感歎,偶像的力量是多麼的強大。
不過,蘇成此人,我道是比較喜歡,絕對不像我,他們四個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真的是那種非禮勿視的人,雖然追求者甚多,他們四人卻都只有一個妻子,不像我,到處拈花惹草。
他們四人,也為新一代的讀書人豎立了一個榜樣,道是推動了全球對讀書人的尊重,同時任何一個讀書人,他所學習的第一樣東西,不是知識,而是品行。
因此,讀書人成為一種品行評價標準,擁有讀書人品行認證的人,在客棧裡食宿吃飯,完全免費,坐車,坐船同樣如此。而監督者,就是低層的百姓,如果這些讀書人,有哪一點品行不良被發現,立即就會被剝奪讀書人的認證。他們就將再也無法享受到全球遊歷免費的特權了。
那個時代的讀書人,即代表著品行,不像我來的那個時代,敗壞最多的人,不是沒讀過書甚至讀了很少書的農民,而是那些所謂的讀書人。那個時代的讀書是以『利』為目的,而不是以『知識』與『品行』為目的,大量的利益,造就的是大量的虛浮的垃圾價值觀,從而造就了整個社會層面存在著很嚴重的信任危機。
「品行」這個詞,如果你在我以前那個時代提起,幾乎會被所有人bs,而「理想」更加是不可提的東西。一切的一切,都只有『現實』兩個字。
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讀書人的悲哀,當讀書人是以利益為主要的目的的時候,不知道,社會道德的出路將在何方。
我深切的知道,當一個社會沒有道德規範的時候,是多麼的讓人失望,所以,儘管後來我一統一全球,對各方面都很寬鬆,但對讀書人的品行,卻有著嚴格的要求。
雖然,我也知道,有嚴格的要求,並不能夠全面的改善墮落所能夠產生的強大吸引力。但是,卻至少可以讓社會的道德水平好一些,雖然不至於路不拾遺,但是,卻不至於出現,一群人看到一個搶劫犯搶劫一個女人錢財而無動於衷的麻木,如此,也就夠了。
雖然政治不需要俠義,但是,社會總是需要這些的,因為有了這些的存在,才會使得社會有了更加穩定的基礎。
在安排了錢森的救治之後,我與種師道一同來到了他的住處。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種師道竟然是住在城牆上的。
看著城牆上的一個小小的帳蓬,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種師道可以憑借五萬大軍守住鳳翔城了。
「元帥,末將一直住在此處,很是混亂,請元帥以及夫人見諒。」種師道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我說道。
「種將軍,你可知道,你住在此處,是非常危險的,如若如現了一點的閃失,那鳳翔城數萬大軍將群龍無首,你這不是一個做將軍的應該做的選擇。」我有些不滿地說道。
「元帥,末將也知道這樣做很不明智,可是,我大宋在西北邊境空有數十萬大軍,卻一敗再敗,除了童貫的原因之外,還有就是,將軍不能與士卒同生共死,很多時候,將軍都棄士卒而走,造成了士卒毫無鬥志,未待西夏大軍攻來,便全線潰逃。
雖然也有將士用命拚殺的,可是卻少之又少,面對西夏大軍全無作用,若不然,我西北邊境數城,數十萬大軍,就算是站在那裡等著西夏大軍殺,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丟失如此龐大的國土的。
末將住在這裡,就是讓將士們知道,我與他們站在一起,這樣,將士才不會有被拋棄的想法。若不然,五萬大軍如何能夠堅守孤城?」
聽了種師道的解釋,我也無奈地點了點頭,宋朝軍制的**,我是深切的知道的,若不然,我也不可能會在青州混的如此好。
「種將軍,現在我帶來的糧草以及藥材,你盡快的派人運到城中來,城內的百姓與將士,都需要這些東西。
同時,你也要盡快將你的精銳調出一萬人馬,準備與我軍一同攻擊西夏大軍。」
「是,元帥,末將立即去處理。」
在種師道離開之後,我靜靜地站在這被戰火洗禮過的鳳翔城城牆之上,由城牆上到處出現的巨大的毀壞,可知曾經在這裡發生的戰鬥是多麼的激烈了。
「相公,我想回清沙城去。」這樣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夢蝶輕聲說到。
「怎麼了妹妹?你剛來便要走嗎?」我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有些悲傷的夢蝶。我感覺,夢蝶與我似乎有些生疏了。「夢蝶,哥哥這麼久沒回清沙城,的確是冷落了你,可是,哥哥多是因為征戰,而非沉迷在溫柔鄉里忘記了你。
此次,你的身世之事,哥哥無法滿足你的要求,並非哥哥不在意你,而是哥哥身為大宋的將軍,有自己需要考量的東西,哥哥無法將私情凌駕於整個大宋百姓之上,希望妹妹你能夠理解。」
我這一聲妹妹,讓夢蝶嬌軀一震,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最後伏在我的懷裡哭了起來。
ps:今天的六千……昨天應酬喝的多了,鬱悶,,甚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