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原信步走在延口市的大街上,臉龐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得兩旁發亮,但飄零而孤單的心情,卻沒有那麼光亮。想不到,重生以來一直牛氣得緊的牛人,也有走麥城的時候。
陸秋原在趙家探測到的不是別人,正是曾之遙的丈夫肖東平。雖說這個名字和這個人陸秋原是不應該認識的,誰讓陸秋原在機緣巧合之下,偏偏認出了他。
記得,在陸秋原第一次來**村的時候,曾經偷看過曾之遙上樓換裝,而就在那次,恰巧偷看到曾之遙在抱著丈夫的靈牌述說她的相思之苦,旁邊正好有他們一家三口人的相片,而靈牌上面,還有肖東平的名字。
當時,陸秋原感悟到,曾之遙對丈夫的忠貞產生了一種由衷的欽佩,所以還終止了他的偷窺。但是,整個過程正是因為這樣的「終止」,反而給陸秋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也是陸秋原這多年來,對這個善於羞愧的女人很感興趣,但始終沒有真個發生什麼曖昧關係的真正原因。
不想,這樣的偷窺,讓他認識了肖東平這樣一個人。
再聯想到長壽坊房屋的產權,由不得陸秋原不加懷疑。
陸秋原相信,這個曾經在長壽坊蓋出能夠改變人思想房子的人,肯定是個極近於神的人,否則沒有足夠的精神能量,能夠對整個巨大的木屋進行精神控制。
陸秋原想不出,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精神能量會超過自己。以豆豆的水平。也就和自己造個平而已。能超過自己的,唯有這位超級前輩了。
所以,這個神……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為夕獸的前輩化身。
趙儒森,難道真的是趙儒森嗎?陸秋原幾乎不敢想像,這樣一個可親可愛的大學校長,竟然是……陸秋原想起了他那恬淡的微笑,想起了自己給他受傷的腳踝治傷。不由得一股冷氣從後背襲來,吹得他單薄的小襯衫涼颼颼的。
但是,總總跡象表明。這個可親可愛的老校長,即便他不是那位化身前輩,也是和那位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兩千多年的神。有著脫離不開的關係。
陸秋原確信,就是個豬在多修煉了兩千年之後,也絕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抗衡的。這根生物種族沒有太大的原因,那是漫長的時間呀,可以積累多大的財富呢?就是吃過的鹽,也一定比他陸秋原吃過的米飯多。何況,他們的起點應該是基本一致的。
所以,對於陸秋原來講,最好的選擇就是逃跑。
當然,陸秋原不是沒有想過要和豆豆合夥。共同與之抗爭。但陸秋原怎麼想來,也是有點不靠譜。你有這樣的幫手與後手,前輩會沒有嘛?或許整個國家機器,都操控在人家的手裡也說不定。
兩千年的差距呀!這是一個多麼大的鴻溝?
也許兩千年前的夕獸也沒有現在的夕獸這麼強,但是。陸秋原絕對不敢輕易地以身相試……驗證人家的實力,是否能夠收拾了他和豆豆兩個?開什麼玩笑!
生命只有一次,而且只有這東西是自己的。
也許,是陸秋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位夕獸的化身前輩,從來沒有表露出來過他的敵意。
但是。……陸秋原越想越是懷疑,自己認為那些聰明不得了的舉動,似乎從來都沒有跳出人家的五指山。種種跡象表明,自己好像是在如來佛掌中翻騰的孫悟空。
陸秋原不喜歡這種被人家隨時可以捏死的感覺。
前輩子,他已經被人控制得怕了。今生有了自己的操控能力,陸秋原怎麼也不會願意再過上輩子的那種生活。雖然控制的對象會有所不同,但被控制的本質沒有改變,這絕不是陸秋原想要的生活。
命運只有掌控在自己手裡,才是他陸秋原追求的夢想。
所以,陸秋原的選擇是,寧可逃!
前世今生,陸秋原還真就沒有什麼逃亡經驗,而從夕獸那裡的來的經驗,陸秋原也一概不敢用。夕獸能夠想到的,這位化身前輩一定也能夠想到。
逃亡最大的特點是需要安身立命。站在偌大城市的馬路上,陸秋原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
住賓館,旅店?不妥!警察一查身份證,自己就無處匿形了。況且,陸秋原十分相信,這位神肯定有超空警界的可能。隨便給自己編織一個通緝犯的罪名就可以了。
住水泥管子?也是不妥!一旦人家對流動人口查處,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員,定然會首當其衝。
到居民家中?開什麼玩笑?!沿街小巷的小腳偵緝隊,專抓這種性質獨特的人員。
到工地打工?這一點是陸秋原最傾向的一個逃亡方式。
工地打工有個好處,一般情況下,工地是可以在工棚裡包吃又保住的,而且工地裡幹活的人員也比較多,比較容易躲藏。至於勞作的辛苦,對陸秋原強壯的體力來講,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不久之後,陸秋原來到了世紀新居的建設工地,揚言要找工頭。
陸秋原發現,自己這樣一個沒有身份證的人,即便在工地裡找到一個戶口活計,也是比較難的一件事情。特別是他這一樣一個外表看起來細皮嫩肉的人,找起活來尤其麻煩。
人家只要看他第一眼,就帶著一份不信任和輕微的蔑視。
另外一點,讓陸秋原沒有想到的是,到工地打工,他的資格也不過硬。
經過一番打聽之後,陸秋原才知道。不論是瓦匠、木匠、電工等任何一個有關技術行業的工種,都是要有資格證書的。他這樣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三無人員,只能做黑戶,唯一適合的工種就是干小工,工錢只是成手工種的一半兒,而黑戶,一半的工錢都拿不到。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關鍵的是他才知道。原來在工地裡打工,還是要有介紹人的。陸秋原兩輩子裡的認知,竟然不瞭解這個。感覺自己真是白活了。
想做民工而不成的心情是焦躁而悲觀的,陸秋原怎麼也沒有想到,民工這個身份竟然距離他特如此遙遠。成了一種奢求。
不過,活人豈能讓尿憋死?
高學歷民工雖然拿保護出證件,但是咱能拿出智慧出來。扎眼之間,陸秋原有了新的計策。
陸秋原把那個叫邱剛的粗豪漢子叫了出來,悄悄拿出了二百塊錢塞進了他的口袋,才委婉地說道:「邱哥,您看我就一個人從家鄉裡出來,來到延口這樣的大城市,本來一心想混個樣子出來,才回去的;可是。這一晃都一年多過去了,一份正經的工作也沒找到,現在只能到工地上想想辦法了。您看,您要是不收留我,還讓我流落街頭不成?」
邱剛是這伙魯州施工對的一個工頭。一看陸秋原細皮嫩肉的,就不太待見,深知這種人吃不了苦,而且有知識有文化,容易其刺兒,也幹不長遠。
不過看在二百塊錢的面子上……邱剛有些心動了。
邱剛說道:「工地的活可是有口頭吃的。你若是干了三天兩早晨地挺不戶了,轉身就走,工錢是沒得發的。」
邱剛看到陸秋原點頭,又接著說道:「還有,別給我提什麼法律不法律的,老子的隊伍就知道憑力氣吃飯,提那個就是找不自在……這個,你懂了沒有?」
作為一個標準的三無人員,陸秋原敢說不嗎?
因此,陸秋原繼續保持他近似於小雞叨米的狀態,連連點頭,不斷地點頭,並嘴裡連連說道:「這個我懂,這個我懂,請邱哥放心,我絕不起刺兒!」
邱剛看著陸秋原的狀態也很是滿意,心裡嘀咕著:「還是這種黑戶好使喚,說啥聽啥,而且這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身板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太弱……如果有問題,直接開了就中。」
「包吃住,每天三十塊錢,工資年結……你要想好了,到底幹不幹?要干,不許有任何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只能從小工幹起。」想到這裡,邱剛開出了條件,「干就知會一聲,不干就趕緊走人!」
「幹得!幹得!謝謝邱哥給我這樣一個機會!」陸秋原仍然保持著謙虛謹慎的態度。
於是,只聽邱剛連聲喊道:「寇磊!寇磊,你給我過來!」
片刻之後,一個與邱剛身材相仿的存好漢子,連跑帶顛兒地走了過來,很是恭謹地說:「給你那兒送去個小工,先干兩天試試,要是他能堅持住,就留下來,否則讓他走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工地裡的交流就是這樣簡單直接,即便陸秋原在他們二人跟前,也是毫不避諱。
陸秋原連忙答道:「我叫張進城!」
陸秋原覺得用自己的本名不利於隱藏,因此用起了老媽張玉琴的姓氏,好在張姓是超大規模的人口姓氏,十分利於隱藏。至於進城這個名字……他感覺自己不正好是個進城務工的農民工嗎?
寇磊詳細地打量了陸秋原一番,用很是粗豪地語氣說道:「這樣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能行嗎?」
「去!」邱剛啐了一口,接著說道,「細皮嫩肉不細皮嫩肉的,你不試過,怎麼會知道呢?」
不過這話怎麼聽著有點……惡寒!
寇磊無言,領著陸秋原進了他們施工小隊的工棚,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讓陸秋原自行安置,而他本人則交代了陸秋原的上工時間之後,轉身離開了。
從此之後,延口市的城市建設大軍裡,誕生了一個嶄新的農民工張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