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為何要阻止我?」
看著那傳送的光影,在空間中裊裊消散,半空中的法師緩緩落地,隨即開口道。
「這可是為了你好,你的能力,可沒法困住他啊。」
一個悅耳的聲音,稍微的沙啞無損於那專屬於女性聲音的柔美,反而為之添上了一種慵懶的誘惑。
但是這聲音卻讓空間的主人感到一股苦澀的怒火填滿他的胸膛,他轉向入侵者的方向。瞪視著那從黑暗之中驟然現身的紅色暗影……
就像是一抹燃燒的火焰,但那光澤躍動之間已經勾勒出玲瓏的人形曲線。當那慢慢亮起的紅眸中,勾魂奪魄一樣的目光落到身上的時候,法師扭開視線不與之相對,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我看不出有什麼必要,這完全是在給計劃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一百個惡魔無法殺掉他們,那麼就用一千個吧,一千個不行,難道我不是有更多?」他冷笑道:「還是說,你所謂的惡魔大君的權力,從頭至尾都不過只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又在鬧些無謂的彆扭了呢,小托馬斯?」暗紅的人影瞇起水眸的打了個呵欠,纖細的腰身微微一抖:「確實,適當的自信是強者的特權,而你自然擁有享受它的權力……不過,我們都知道,自信不可以用在所有的地方,不是麼?」
法師不由呆滯了一瞬。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傾注其上……那是一種妖異的誘惑,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似乎都可以掬出一捧滿滿地柔媚,**蝕骨。
注意到法師的眼神,她的笑容,似乎更加愉快了。
「輕視會讓你,也只會讓你死得更快哦?因為外表而輕視一個對手,可是會鬧出很大的問題來的……我就給你一個小小的忠告吧,現在他與你的差距並不很大,他甚至有絕對戰勝你的可能,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那力量要如何發揮而已,如果你膽敢惹怒他,那麼結果,呵呵,恐怕你也就沒有什麼結果了。」
對於個評價,法師僅僅只是不屑的彎了彎嘴角。
那個小小的法師學徒能夠打敗他?
「不錯,他是有些力量的,但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幸運的走進了寶山的半身人罷了。即使看似坐擁一切,但最終恐怕只能從中取得微不足道的一點。若是貪婪作怪,那麼最終甚至只會落得個餓死其中的下場……真正的寶物,唯有真正的力量方能駕驅,把偷竊而來的東西掛滿全身,也不過是引人發笑的猴戲而已,距離真正的尊貴,還差著整個外層位面那麼遠!」
「說得不錯,不過,不管如何,現在坐擁寶山的,仍舊是這個半身人,不是麼?沒有必要節外生枝,以後,你會明白這一點的重要的。」對於法師的不滿置若罔聞,紅色的影子抬起視線,嫣然一笑。而下一個眨眼間,她已經輕巧的躍落於地面。
地面上,那道代表著異界傳送的光澤,裊裊散盡……
弗萊明**師沉重的喘息著,他茫然的支撐起身體,頭腦中終於消散的控制,讓他的精神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但他掙扎著抬起蒼白的面孔時,被恐懼灌注而渾濁的雙眼便驟然瞪大了!
那窈窕的紅色影子,映在瞳孔中,卻深沉得異常詭異,而了無生氣。
只是瞬間的對視,卻彷彿能夠讓靈魂深陷其中的寒冷觸感……
**師嘴唇闔動著,似乎想要吟誦出一個保命的法術。幾十年的時間,早就讓那些言辭熟極而流,然而最終,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因為就在那最後的音符被聲帶鼓動之前,一隻手,按住了他的額頭。
「哎呀呀呀……真可憐,但掙扎,可沒有什麼意義啊……已經完成了戲份的演員,若是不退場的話,會讓人討厭哦?」女子垂下視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豎起白嫩如水蔥般的手指。
有些晶瑩的指尖上,縈繞著一抹灰綠。
那是一種通透,卻令人不快的顏色,隨著那手指慢慢的提起,**師的面孔上,便有一張面孔慢慢浮現——五官同樣扭曲著,拼湊出一般無二的恐懼……就像是從法師的中扯出了一個部分,隨著那輕微的笑語,潔白的手掌向上一抬,便將那灰綠的影子整個的抽了出來!
無法聽聞的尖利慘叫,迴盪於整個空間……
那是靈魂的嘶嚎。
但慘叫戛然而止。
那綠色的人形,隨之慢慢聚攏……最終,當她的手掌慢慢攤開,靈魂已經不知去向,唯有一顆小小的寶石,躺在那白嫩的掌心裡。光線在寶石內細微的波動,勾勒出淡淡的霧靄,微光閃爍。
只是,如有人注目其中,便可以看到那霧靄扭動之中,便會拼湊起一張驚恐萬狀的面孔。
那是曾經名為弗萊明的,**師的臉。
「美麗。」用兩根柔細的手指輕輕捻著這結晶,她微微瞇起眼睛,美麗的紅眸裡,映出那寶石閃爍的光,頓了頓,她悠然感歎道:「無論多少次,靈魂的美麗,總是會滲入心靈……」
「知道嗎?靈魂最大的價值就是他們的記憶,但是如果你的手法不好,那麼在抽出靈魂的時候,它們就會在痛苦中瘋狂,會失去理智,這樣你就別想從一個瘋子的思想裡得到什麼……那樣的話,靈魂也就沒有用了。」
她伸出纖小的舌尖,舔了舔嫣紅的唇角,似乎不無遺憾地道:「一個強者的靈魂,真是令人沉迷……算了,拿去吧,我想,這對於你挺有用的。」
寶石在空中畫了個弧線,而弗萊明僵硬的身體,則逐漸被晦暗侵染,一陣細微的風中,那個原本被稱為**師的存在,呼地一聲成為了一灘灰燼。紛紛揚揚,最終被這個空間所消弭,了無痕跡。
「你確定他不會壞事?只要洩露了哪怕一點兒……」
「不必擔心,他恐怕比你還要擔心這件事的洩露出去。」法師的疑慮,引來輕輕的笑:「你看不出來?這個小鬼很貪婪,非常貪婪,出乎你的想像,所以,在你手中的,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全都被他得手之前,他是不會輕易防放手的。」
法師皺了皺眉頭,那笑聲就像是小小的柔軟毛刷,正在輕輕的掛動人的五臟六腑,那種痕癢的感覺,讓人極端的舒適,卻又有著難以名狀的感覺。讓人的血液似乎都逐漸灼熱起來,他不得不深深地吸氣。
「什麼東西?」他問道。
「嗯,什麼東西呢?或者是些好東西吧?」
女子又發出了一個慵懶的笑意,白皙的指尖在空氣中劃出了數個閃亮的符號,然後她的身軀就消失在一片暗紅的影子之中。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硫磺氣息,和柔媚入骨的笑語。
「這個小傢伙很有意思,也很聰明,僅僅只是看看就能夠判斷出你的底線大概在哪裡。你既然能夠擁有一個獨立的半位面,那麼不是誰都可以看出來,你擁有著無比巨大的財富?現階段,與他合作的利益顯然是要大過樹立這樣一個敵人的,而且你現在也不可能與他作對,所以說,千萬要小心,最好不要輕易的招惹他,算是我送給你的忠告吧。」
「但願如你所說,陛下。」
法師的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惡魔……惡魔。」他輕輕冷笑:「然而究竟是誰佔上風,還未可得知……
語聲落下時,那種急躁,和憤怒,已經從他的表情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平靜與冷漠。
既然知道自己是與一個惡魔打交道,又怎麼可能露出真實來給她?
事實上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對方封禁在空間裡,掀開那個腦殼看看裡面都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但這種想法也只能是想想罷了,對方剛剛抽取出一個**師的靈魂的手法,其中表現出的力量足以讓任何人都心驚膽戰。
不過,還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
「應該說,爭取到了一點兒時間。」傳送的光澤散去,於那些逐漸暗淡的銀色中清晰起來,黑暗的宮闕的影子,讓愛德華微微歎息。
不過,他很快的就邁動了腳步。
這裡,距離那個法師所在的地方,並不遙遠,雖然那個詭異的空間,或者並不那麼容易將人陷入其中,但那個名為托馬斯的法師,不可能會就此罷休。
一個連魔網都能夠隔絕,甚至可以承受數次傳奇法術的絕對領域,即使傳說之中,也聞所未聞……雖然僥倖的從中離開了,但若有下一次,愛德華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可能只會在裡面死的透透的。
能夠逃出來,固然是很好的。不過,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到了可以解決的程度。
「多謝你的幫助。」跟著他穿過了一道迴廊,亞莎莉忽然開口道。
女法師的聲音,依舊如常的平靜,但愛德華卻還是訝然的回過頭,望著那隱藏在兜帽陰影中,美麗而深邃的眸子。
可惜,那個女子似乎並沒有如他想像中一樣,再露出什麼更多的表情,平靜如水的神色,最終反倒讓他有些不適,只能收回視線,低低的咳了一聲。
「沒有辦法可以解決?」
「你可以想辦法遠離我。」疑問和回答,都同樣簡單。
只是那平靜如一的聲音,讓愛德華扯了扯嘴角,再挑了挑眉頭,又翻了翻眼睛……因為他發現,此刻的自己,似乎有點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表情,來抒發心中的感想……
如果遠離就能解決問題,那麼我剛才還提出那樣的交換條件有什麼用?
他很想這樣問,但最終,他只無奈的輕輕歎息了一聲。
因為女法師說出的,是最為簡單,也最為真實的解決辦法……
真名被掌握,解決的方法真的很少。就是這麼少。
即使愛德華對於魔法的瞭解,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學徒,但那也知道那是整個多元宇宙裡最為具有約束力的東西……一些惡魔或者魔鬼之類強大的存在,倒霉的被人類發現了真名,於是不得不被驅使到死的橋段,經常被這個世界上的**絲們津津樂道,浮想聯翩,雖然現實總是比幻想骨感了幾百倍,但在一個真正的高等施法者手裡,一個真名的價值,其實也確實和傳說中相差不了多少。
比方說,他可以掌控生死,可以看到她看到的,聽到她聽到的,甚至可以命令女法師做出一些事情,而不會被她自己察覺到……
「」
其實他想的並不複雜。
現在,他的力量,還無法與那個法師相比,因此,他必須要讓對方相信,自己並沒有與之敵對的意圖。
事實上,他確實是不打算揭發這件事情的。
但那可並不表示,他就會放任這件事情繼續發生……
當然了,他不關心這個國家,究竟會怎麼樣,那對於他來說毫無意義,那些不認識的人,就算是死了一萬,十萬,其中有多少無辜,有多**孺,那都是事情的主使者的罪孽,跟他也沒有半點的聯繫,會將之當作責任的,
「不過,現在他多少有些投鼠忌器,不是嗎?」。
「我把這件事的原委,放在一個盒子裡交給**師,然後用一個靈魂封印印上,當我死了之後,就把這秘密直接解開,這對於他來說也是個不錯的威脅手段吧,至於說你,」
一個**師又怎麼可能會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放在身上,他們更喜歡李歐蒙秘藏箱之類的半位面工具,否則,在戰鬥中一旦被某種魔法傷害,豈不是就讓那些東西全都給損毀了?還有一些次元袋之類的東西都是與空間有著特殊的衝突的,
個人習慣,尤其喜歡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這幾件裝備也並非是他最好的東西,正因為如才會暗算他,讓他無法發揮任何的優勢,弗萊明擅長的兩種法術派系,分別是防護和塑能,因此他對於防禦性的魔法道具不是非常擅長,我看看……
能夠做,不表示需要做……
實際上,圖米尼斯的王位確實是個並不那麼吸引人的東西。
整個王國的權力,實際上大部分要依靠在法師學院上……即使法師們沒有行政執法的權力,但是他們的力量卻讓他們的意見可以輕易地被採納,從而左右政局,國王陛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過就是個可以號召諸位公爵的公爵,他掌控的那些權利,比方說稅收,招募士兵,引領貴族之類,在法師面前,根本就只是擺設——法師們的力量根本超過軍隊,法師塔之中光是用作試驗的黃金數量就超過了國庫庫存,每一個實權爵位,不管是公爵或者男爵,身邊至少都有一兩個施法者的位置,這樣一來,說是整個王國都掌握在法師手裡,也不是什麼誇張的說法。
在**師的眼中,這個大陸,這整個位面的事情都只是些瑣碎的事情……
學院的六位**師,以及他們各自的幾百名學徒,便是超過千人的法師,佔據了大陸上正式法師數量的幾乎三分之一。而這還沒有包括分散在圖米尼斯王**隊,政府和貴族手下,出身在學院的法師們,這些施法者的能力如果集合起來,到底有多大?
沒有人知道。
或者說如果施法者們認真起來,三十年之內要征伐下整個大陸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至於什麼才是他眼中真正的大事,像你我這樣的人又怎麼能知道,又何必費神去猜想。
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鐵匠是個並不那麼受到關注的職業,因為他們對於那個年代的普通人來說,已經是久遠之前的遺留,雖然他們可以從某些影像的記錄之中,看到那些被塵灰覆蓋,卻又被火光映亮成為暗紅色的身影,甚至看到那些隨著捶打的動作而膨脹收縮的肌肉之上,點點閃爍的汗水,但那畢竟是模糊的,寫意的,不真實的……他們能夠聽到那叮叮的錘鍛的韻律,卻感受不到那付諸力量時,身體上撕裂般的刺痛,能夠看到那些模糊的光影,卻也體會不到那刺鼻的煙霧,以及灼熱和勞力緩緩擠壓出身體中每一滴水分的那種疲憊。
長劍的薄厚,火候,何時淬火,捶打的角度……劍的形狀只要稍微更換,幾乎所有的問題便都要重新計算,一柄男人用的闊劍和女子使用的安卡細劍便沒有半點的相似,除此之外,想要當上一個合格的鐵匠,要記憶的東西便要如同山一樣多,馬蹄鐵,鞍蹬,甚至小到一根根的鐵釘的長度都要懂得,更別說那幾千片各自不一卻要圍攏成為一個合適整體的甲片了。
圖米尼斯的地理,愛德華不是相當清楚,不過顯然緯度不高,不過這個位面之中地廣人稀,綠化度高,因此還沒有什麼溫室效應造成的炎熱,即使是盛夏,但身處在這種接近自然的環境裡,只要不是長時間暴曬在日光之下,便沒有太多的炎熱感覺,更何況愛德華多少也能施展二環的法術,用來恆定溫度的魔法伎倆更是不在話下,自然也就感覺不到多少的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