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見鬼,發現了一個錯誤,之前的兩章把費爾南迪斯家族的旗幟寫錯了,圖米尼斯的國旗是鬱金香,帝國才是金瑾花。
「將學費分成各個等級,定在每年五百到兩千金幣之間,而學員的總數控制在八百名左右的話,一期的學費大約就在金幣六萬以上,而這種集中式教育的花費就只有對於教導著的聘用,以及建築……現在羅曼蒂城之中就可以找到三十名以上的老資格軍人士,可以擔任戰陣推演,以及軍事的教導工作。而皇家騎士團的騎士們,作為劍術,騎術,戰陣戰鬥指導也並無任何問題,只需要多發放一筆薪金。總體花費,在一萬金幣以下,而學院院址的建設資金,則可以直接預支第一期的收入。」
圖米尼斯的財政大臣微微低頭。吐出一串數字。
「隨便的一句話,便是六萬以上的金幣收入……嗎?」皇帝垂下目光,六萬金幣,幾乎是一座小城一年的稅收,可以武裝一支三百人的重裝步兵,或者半數的輕騎,即使是皇家騎士團,這個數字也足夠武裝三十人左右。在戰場上這已經是一支可以改變局勢的力量了,但金錢的收入,似乎還只是最為簡單的一項:「約拿,你認為這個提議可行嗎?」
「可行,而且,如果再按照那個小……愛德華子爵的說法,將這座學院建立在城市外圍,那麼因此產生的新的商業活動的刺激,新的稅務,則可以為帝國再帶來每年至少在三萬金幣左右的額外收益,另外,如果對這座學院周圍的土地採用出租而非出售的方法,這個收益可能還要高出兩成左右,並且完全控制在您的手中。另外還有魔法裝備的消費,如果利用那些貴族後代們的攀比心理,恐怕能夠造成極為可觀的收入,當然前提是,學院方面不會參與進這種競爭。」
是的,愛德華子爵。
中年人的眼光閃爍了一下……就在兩個沙漏之前,那短短的建議之後,那個剛剛被冊封的二等男爵就已經變成了三等子爵了,多麼快的速度?
「我只需要知道最確實的結果,至於說預定的部分,等確實的數值得到了再考慮吧。」財務大臣只會談錢,因此皇帝只能點了點頭:「那麼就開始執行好了,在冬季到來之前,打好建築的基礎,我有預感,這個建築有成為傳世之物的資格。所以,不必吝惜金錢,讓它變得更宏偉一些吧。」
「是的,我的陛下。」財務大臣應答,然後沉默,直到皇帝抬起了頭。
「達米安的傷勢怎麼樣了?」
「都是些皮外傷而已,牧師的治療之後,便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不過……那孩子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可能需要再調養上一段時間。」
「唉,他平時確實是太過隨心所欲了,這一次得罪了不該招惹的人,也算是一種教訓……不過,從結果上來說,並沒有產生太多的影響,他武力雖然不佳,但是表現得還不錯,至少沒有給我們丟臉。」皇帝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所以這一次的事情,就這樣吧,你之後不要對他再責罰什麼了。」
「……是的,陛下。」財務大臣沉默了一下,並沒有說出自己兒子在剛剛甦醒的時候,吐露出的那個事實——「他改變了聲音……我根本就沒有說過要殺他,我也沒有……」
腦海之中閃過的兒子那種淒厲的慘叫聲,讓中年人微微顫抖,不由得閉上眼睛。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這個孩子,因為他的驕縱,他的愚蠢,他的懶惰……可是在聽見那淒厲的慘呼的時候,他才知道,血脈之中的聯繫,是不可能會輕易被厭惡而抹消的。
如果不是那個法師在半途中插手,自己可能就會失去這個孩子了。
他很確信。
雖然一切看起來都不過是場普通的決鬥,以及失敗,但金鵜鶘家主心中卻有著明悟……那個可怕的法師學徒,是帶著貨真價實的殺意的,甚至可能不只是達米安,一伺時機,他便會向自己,以及整個賈斯伯家族露出獠牙,將之撕碎,吞噬。
或者現在他的力量還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以後呢?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這個愛德華子爵……他很聰明,也很能忍耐,這樣的人,通常都是很有趣的存在,他們必然要在某些時候,綻放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光彩,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國王並沒有注意到臣子短暫的表情變化,更何況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很聰明地將一個堅果給了我們,因為他知道這東西只有擁有鐵鉗的人才能享用,而他也能夠得到一份果仁。」皇帝站起身,凝望著窗外:「但是他或者並不知道,他給我的堅果很大,不只是我,連整個圖米尼斯,都能因此而飽腹。
阿爾法·德·斯特拉托·費爾南迪斯露出一個微笑,他並不反感這樣的人,反而很喜歡——聰明人才會權衡利弊,能忍耐的人才可以顧全大局,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力量,並不強大,屬於可以控制的範疇。
「王國也需要的……?」財務大臣問道。
提問並不意味著他奢望得到真正的答案。而是他知道,皇帝需要這樣的提問來刺激自己的思路。可是微微頓了頓之後,皇帝卻低聲地開口,給了他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是的,更多的力量,用來……對抗法師的力量。」
財務大臣呆滯了一下。
不,應該說,是在意料之中的。
只是一直以來,沒有人願意那樣去想罷了。他們都在潛意識中,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
「陛下,您想要如何……運用這種力量?我認為,這並不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形成的。」沉默良久,中年貴族才開口道。
他不喜歡法師,從來就不喜歡,事實上,作為幾乎所有帝國錢財的經手人,他最清楚那座虛無縹緲之中,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個沙漏甚至每一息所要吸納的金幣……那是一串讓他感到沉重,沉重的近乎於窒息的數值。
可是,他必須要制止某些危險地想法,這是他作為臣子的責任。
「不必擔心,約拿,並不是你想像之中的那樣。」
臣子憂心忡忡的表情讓國王哈哈地笑了起來,道:「只是,曾祖父將這座學院留給我們的時候,想必也並沒有讓我們對於它如此的依賴,不,應該說。讓王國成為法術學院的附屬品,是我的祖父,父親犯過的,以及我正在犯的最大的錯誤,所以,我想要糾正這個錯誤。但這不會太快,也不可能太快。」
皇帝的曾祖父,格蘭·費爾南迪斯,圖米尼斯王國的第三任帝王,那位將開疆拓土視作最大樂趣的皇帝陛下,是個對於魔法極為癡迷的存在。
不僅是簡單的癡迷,而且還用最大的高瞻遠矚和驚人的魄力,以國庫的全部財產,十數年的國家收入,甚至是一塊最為豐腴肥沃的土地作為代價,將魔法變成了他的王國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雖然經歷了百年的時間之後,整個鬱金香·費爾南迪斯家族,似乎每一代都沒有能夠凝聚起足以跨進這個世界的門扉的天賦,可是這樣的天賦限制,讓他們每一代人對於這個世界的偏好越發的強烈,從未有任何的削減……
或者正是因為對於天賦的不滿,格蘭大帝對於魔法唯一的改動,便是破除了法師們引以為傳統的師徒傳授制度,吸引了幾名**師的青睞,將法師塔遷居一處之後,便建築起了大陸上迄今為止,現存的唯一一座,國家規模的,關於教授魔法學院……存在於這個國家的首都。
然後他的遠見被證實了,就在這位皇帝擴展了王國的版圖,卻又招來了百年前,帝國發動的那場導致了他死亡的巨大的攻勢時,正是霍金**師那個毀滅性的咒語,將這個國家從重新被帝國統治的厄運之中拯救了出來。
於是,在他的子孫們的時代,一大批中下級的魔法師們被填充進了社會的各個角落,魔法,也真正成為了滲透在這個國家血脈之中的一種元素……法術加強了農業的收入,法術增加了建築的速度,法術保證了商業的流程,法術讓整個國家處於不敗的戰爭之中……
這也是這個起源於貧瘠的西封邑地,原本不過是一個帝國偏遠子爵領的國家,最終能在區區百年之內,成為了大陸的棋盤上一角的原因。
然而,對於一個國王來說,這並不一定是一件令人高興地事情,
「我小的時候,曾經問過祖父,魔法學院的院長,是不是我們這個國家最偉大的人?」目注著窗外的世界,皇帝緩緩開口道:「而祖父的回答是,院長閣下是偉大的法師,但他應該不是王國之中最偉大的人,因為一個王國之中,只有皇帝,才是最為偉大的人。」
「可是隨著我逐漸長大,我忽然意識到一些事情,有時候,強大,就等於是偉大。」他說著,但又不像是在說給誰聽,只是在敘述而已:「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師想要當皇帝,誰能攔住他?成千上萬的士兵還是精銳的騎士?」
「我的陛下,**師……當皇帝對他們來說確實很容易,可在歷史上,沒有幾個**師願意那麼做。」
財政大臣謹慎的開口道:「法師擁有一塊領地的記載很多,但即使是那些最為邪惡的法師們。或者是在法師們最為輝煌的年代,大奧術師們的年代,法師們也沒有成為國王,只是擁有著各自的城堡,甚至連僕人,也是魔法構造。」
「說得對。法師們常說,一個人如果熱衷於權勢,那麼必然不可能踏上法師的道路,至少,不可能成為一個能力強大的法師。而法師的**,也並非是一般民眾**體能夠滿足的,他們最終總是會發現,除了自己的力量,其他的並不需要依靠。也只有他們的力量,才能滿足他們的野心。」
皇帝笑了笑。
「……但對於這個國家沒有任何的野心,那麼他們還幫助國家幹什麼?」
財務大臣呆了呆,在腦中重拾起一個疑曾幾何時,他記得年輕的自己,也曾經向他的父親發出過這樣的疑問。
而金鵜鶘的上一任家主輕描淡寫地總結出兩個字。
「方便。」他說:「法師們雖然強大,但畢竟不是神祇,有太多的知識需要他們掌握,他們沒有興趣去插手凡人的事情,太麻煩了,毫無吸引力……所以,他們需要一些對這些事情有興趣的傢伙們幫助他們管理,保證他們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他們喜歡的事情中去。」
但是金鵜鶘的現任家主,卻很明白這些話只有在外人的嘴裡才是如此的輕鬆——皇帝,不可能甘願只是作為一個名義上的掌權者,不可能甘願只是一個管家,一頭在需要的時候予取予求的工具……那簡直和女表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皇帝,應該是至高無上的,至少在天穹之下,他們應該如此。
他們或者不會介意虛無縹緲的神權,但是他們絕不會容許一個凡人來分享,甚至是擁有凌駕於他們的權力。
然而現實卻並不能夠事事如意。
不管皇帝願不願意,如果不是法師學院,圖米尼斯王國根本就不可能擁有現在的國土,充其量只能是夾在火紋和帝國兩個大國之間,細碎的緩衝領地的領主之一,而現在如果沒有了法術學院,恐怕兩大國度都不回放過這個只有他們二分之一國力,卻一直哽在喉嚨上的尖刺。
實際上,帝國對於實現這種想法的試探,便一直也沒有停止過,而火紋王國,那個野蠻而古老的國度,則在沉默之中,積蓄著可怕的令人無法預測的力量。
「我並不擔心**師們,他們擁有著的力量,早已將他們的層次推到了我們無法觸及的程度,但可怕的是,現在的圖米尼斯,並不是只有**師,也不是永遠只有**師。」皇帝說道:「就像那個小傢伙說的一樣,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而百年後的事情,必須現在開始,才不算晚。」
……
……
「果然,這還真是個百年大計啊……」愛德華放下手中的羊皮卷軸,歎息了一聲。
因為國土勘測和統計這類事情也要借助法術,因此圖米尼斯的國家地圖,學院之中也有一份,不過當愛德華因為些許的好奇而調了這些資料來看後,他發現自己似乎又碰上了一些麻煩。
他的封地距離羅曼蒂並不遙遠,三百里,快馬一天一夜就可以來回,領地中有一條河流經過,森林和谷地也並不缺乏,這樣的地方,想必土地應該也算不上貧瘠。更是臨近王國通往東北方領地的沿線上,算作是交通便利的好地方。
可愛德華現在卻寧可它的交通並不那麼便利,甚至是離著首都更遠一點才好。
看看這片領的輝煌紀錄吧……
第二十八任的領主橫死。
第二十九任的領主統治了兩年便放棄了領地,改封為一塊在西封邑地裡的荒蕪土地。
第三十任的領主捲入了一場領主之間的紛爭,橫死……
第三十一任的領主捲入了一場領主之間的紛爭,橫死……
……
最近五十年之中這裡已經更換了十二任的領主,其中三個橫死,五個捲入了領土紛爭而死亡,還有三個是幹了不足一年就交卸了責任,寧可換上一塊養老的領地,而統治時間最長的一任。也就是上一任的領主——他差不多干了十年,但九年半的時間,似乎都在首都之中打醬油。
愛德華其實倒是也可以延續這種生活,
如果這樣做的話,他差不多也可以拿到每年三千金幣左右的稅金,那是足夠任何一個小貴族家族揮霍一年的費用,用來給一個英雄養老已經算是奢侈中的奢侈。
可愛德華並不想要延續這生活。
畢竟說起英雄,他能想到的似乎只有被斬首的德拉克拉,還是被燒死的聖女貞德?英雄這個單一的稱號能給一個人帶去除了虛榮之外,恐怕沒有任何好處,而這一層光環只會讓人背負上沉重的枷鎖,變成一個公眾希望的角色或者最終走上墮落者的道路。
要想按自己的希望生活,還是得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園的。在潛意識之中,愛德華未嘗不希望能找到一個地方,沒有骯髒的權力紛爭,可以安心享受生活的樂趣。但是這裡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到安寧的商業社會,要想得到一片樂土,只有依靠自己去開拓,去守護。
「還得把半精靈們安排到裡面,所以看來,恐怕得耗費一大番的工夫了。」心靈術士微微閉上眼睛,手指在地圖上輕輕敲打著,勃艮第這個地名旁的,一行紅色小字。
布萊霍克家族領地。
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實際上,布萊霍克家族的整體實力在王國內並不居於前列,但卻很少有人沒有聽說過布萊霍克家族騎士團,這支人數始終徘徊在五百左右的巨鷹騎士,卻是圖米尼斯,甚至是整個大陸上任何一股勢力都垂涎的強大軍事力量。
那是一隻翱翔於天空的騎士團。
巨鷹。與鷹沒有太多區別的飛禽,只是體型上,可以生長到超過十五尺,擁有著三十呎的翼展,可以搭載小型弩炮,以及魔法使用者的,恐怖的戰鬥提到布萊霍克的話,這是第一個應該想到的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