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套餐……」
愛德華利落的一把將桌上剩餘的東西收進空間袋,將袋子貼身藏好,然後皺了皺眉頭——隨著敲門聲,響起的聲音帶著幾乎滿溢出來的柔媚,好吧,或者說風騷。
於是當房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被兩片薄薄棉紗包裹,傲然挺立的柔軟。愛德華向後退了半步,看清楚那個聲音的主人……不出意外的是一位女子。
這隨意地托著一張餐盤的女子有著一張足以自傲的面容。很年輕,但卻又並非是那種少女的稚嫩——就像她的身材一樣豐潤和成熟,又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您的套餐,嗯,當然,您還有別的什麼需要的話,也可以儘管吩咐……」
她紅潤的嘴角上翹,露出一線纖巧潔白地貝齒,一雙大眼睛帶著三分狡黠,三分的火熱和嫵媚,以及一分的驚訝,看著那個比她矮了少許的少年,但褐色的瞳孔中,如同燃燒著一團火焰。
愛德華的眼神遊移了一下。
風俗產業這種東西,只要是在兩性的智慧生物之中,恐怕都是大同小異的,作為希爾頓快捷酒店的老闆,愛德華很清楚這一行當的那些貓膩——通常來說,這種酒店和旅館一體化的地方,養上十幾個模糊了女侍和女支女界限的女孩子早已經是最普通不過的慣例,而傭兵們雖然不見得比行商更加富裕,但是對於金錢大手大腳的概念,足以讓他們成為女支女們最好的恩客。
不過這一個好像有點不同。
她並沒有如同那些普通的女支女一樣用最為時新的低胸長裙來打扮自己,而只是簡單地穿上了一件普通的襯衣和男子一般的長褲,褐色的短髮也沒有做出什麼時髦的梳理,甚至仔細看,連妝容都沒有特別的修飾。然而不得不說,某些天生的特質是外在修飾永遠也無法比擬的。即使皮膚因為風塵的緣故有些粗糙,但那微厚的嘴唇,明亮的眸子和挺翹的鼻樑,都足以稱得上誘惑。
特別是她顯然極為專業,擅長於突出自己的優勢——男子一般的服飾勾勒出她纖細修長的肢體,在望著愛德華的同時,有意無意地加重呼吸的深度,好讓胸部的起伏更加的明顯誘人……用不著胸衣的襯托,便已經傲然嬌俏。將那件襯衣崩得緊緊的,解開的兩個扣子下面,露出一大片乳白的滑膩,從形態匹配上看,愛德華即使展開手指,也只是勉勉強強覆蓋得住那圓渾的曲線。
上等貨色。
愛德華的喉頭滾動一下,在心中做出了判斷,不僅僅是因為這女人的成色遠比他那個鄉下小店裡,歲數大的能兼職洗衣婦人的小姐們好得多——關鍵的是,雖然這女人眼角眉梢掛著萬種春色,但是身上的氣味卻並不如一般的女支女一般,混雜著體臭和劣質熏香,令人作嘔。而是一種還算淡雅的蘭草味道。
因此,獵人有些猶豫。
兩個世界,四十多年……加起來似乎也夠長久,那麼是不是要在今天這個時候,將之結束了呢?
女人淺褐色的瞳孔裡,眼神如火,女人潔白的胸前肌膚上,紅霞如火,女人殷紅的嘴唇之中,隨著聲音吐出的,熏香一般的氣息如火——在那一瞬間,愛德華似乎就站在則火焰之中,聽著一種細微的滋滋的聲音,那是維繫他心中平衡的繩子被一點點燒蝕的聲音。
或者只要再加上呢麼一點點的砝碼,平衡就會崩解了吧?
下一刻,某些不為所知的方面,化作了一些非常沉重的砝碼,破壞了平衡。
「幹嘛這麼畏畏縮縮的?小弟……男人可是要有勇氣哦!任何事都要試試看啊……」
盯著面前少年的面孔,女子發出輕佻地咭咭輕笑,她粉嫩舌尖在嬌艷的紅唇之間隱現,靈巧的舔舐著嘴角,她伸出一隻手臂,似乎要攬上年輕人的肩頭,而飽滿的雙峰,慢慢的向前挺過去,迎向男人伸出的手。「好男人啊,不來一發嗎?」
於是,好男人微笑著,伸出的手……繞過近在咫尺的柔軟,接過了冷硬的餐盤,然後在她面前碰地一聲把門緊緊關閉,將那火一樣的目光,顏色與氣息隔離在外,只留下一個令人無法聽懂的低語:「從哪裡學來這麼一句的啊?再血脈賁張聽了也會軟的……老子又不是道下正樹!」
「真是……活見鬼了!該死的小混蛋!廢物,沒有卵-蛋的傢伙!軟雞!」
直到幾個呼吸之後,女子似乎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遭遇到了什麼,她恨恨地跺了跺腳,發出一連串低聲的咒罵!即使是在盛怒之中,她的聲音依舊很柔,很媚,可惜,那橡木的房門並不會回應她絲毫的溫柔。
於是心中一時間能夠想到的罵詞都傾瀉了一個乾淨之後,她最終也只能無奈地轉身離開……
當女子轉身走出旅店時,原本徜徉在大堂和街角的三四個人同時抬起頭,微微交流了幾個眼神與隱蔽的手勢之後,其中兩人不動聲色的留在了原地,而另外的兩個則慢慢離開,在幾條街之外,與行色匆匆的女人匯合。
「蕾雅大姐,金馬的情報不對麼?」個子稍矮的男人低聲開口道。同時脫下身上的罩袍遞給女子,然後拉出穿在裡面的短外褂,將腰間那一排四五把匕首遮掩起來。
「大概是沒錯,那個矮人再顯眼不過了,更何況他們之前在店裡面賣掉的卷軸也是不久之前咱們弄來的,九成九就是他們。」女子接過他手中的罩袍,將自己的身段完全遮掩起來:「真是浪費的混蛋,那卷軸可是五百三十金幣,居然一百零五個金幣就賣了!」
「……那,大姐你怎麼那麼快就出來啦?點子忒別扎手麼?」小個子愣了愣。
「該死的,金馬那幫人又沒說那傢伙是個小鬼,皮沒褪,毛沒齊的小玩意兒根本就沒興致,老娘能有什麼辦法?至於那另一個……老娘才沒有跟酒桶玩遊戲的愛好!」女子眼中那熾熱的火焰仍舊燃燒不休,只不過已經從情+欲換成了憤恨:「媽的,還浪費了五個銀子兒給那個老混球當抽頭,早知道是這樣,老娘還不如……」
「大姐,維吉爾說只要弄到那傢伙的一點頭髮或者指甲,就能……」
聽她說了幾句,小個子的傭兵忍不住開口打斷,準備提醒她一些什麼,不過剛說了一半,女子就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把他打得一個趔趄:「維吉爾那個廢物,平時拿著那麼多的薪水,碰上大事就縮了卵子!什麼魔法無所不能?這一次全軍出馬,他還花了大筆的銀子玩什麼收買,結果呢?居然讓十幾個人從眼皮子底下跑了,最後別說是正主兒,連這樣的一個小鬼都他娘的沒法找到,只能確定什麼大概位置!還得花錢從金馬那裡買情報!現在找都他娘的找到了,找上幾個人,抓來一問就知道了,還要什麼頭髮!?」
「不過大姐……」
小個子的傭兵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女子狠狠地瞪視讓他隨即便縮了縮脖子,倒是另一邊高大的傭兵開口了,嘶啞沉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怕:「咱們在裡蘇裡可沒什麼門路,貿然動手的話,被城衛軍那幫貨色抓到了把柄,一定會很麻煩。」
「管他!那些縮了卵的城衛軍你們難道還對付不了?越活越回去了!這次金主開出的價太高,成了,咱們就此就可以洗手,這輩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想幹什麼幹什麼……要是黃了,就算把全團上下當了,賣屁股也還不起,更別說那幫半精靈很快就要到羅曼蒂了,你以為咱們還有退路麼?」
「但是團長……」
「大哥那邊,我去跟他說!」女子恨恨地搖了搖頭:「你把在這裡的人手聚一聚,我們今晚就動手!」
「可是城裡面動不得長劍和弩弓……城衛軍對城門口那幾家店看得很緊,半夜也常常有人,想要去那裡找麻煩實在是有點……」矮個子的傭兵苦著臉,想要繼續勸阻,不過在女子聚起來的拳頭面前也只能屈服:「知道了!知道了,大姐,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叫了幾聲,這個傢伙一溜煙的轉過了街角。
於是剩餘的兩人匆匆前行……卻並沒有注意到,在百多尺之外的角落裡,一襲灰色罩袍的陰影之下,正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收入視線之中。
「蠻有趣的……」
愛德華搖了搖頭,在這個大陸上,裡蘇裡這樣的城市規模已經算是中等偏大,雖然仍舊不能跟他記憶之中那些現代化了的都市比較,然而仍舊足夠熱鬧,因此,對方的對話大部分都已經被遮掩進了一片喧囂中,他只能通過隻言片語來進行揣測——但也足夠推斷出,這些人就是一天之前,那些在森林之中的對手。
其實這個麻煩實在是來的有些令人無奈,如果有機會,愛德華倒是不介意跟那個女人解釋一下,自己的立場。只可惜對方顯然不可能聽信他這個素不相識的對手的辯解,尤其是這幫人之中還有人死在他的手下的時候。
傭兵們都是快意恩仇之輩,對於敵人,他們的處理通常都相當簡單,而這種小型的傭兵團也同樣會沿用這樣的是非觀——構成他們凝聚力之一的,本就是這種互相的關照。
撿骨收屍,報仇雪恨,都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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