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頭爛額的山田乙三和木村兵太郎仔細研究大本營的命令後,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難道上邊的那些人不清楚,類似的事情曝光,已經極大的影響了大日本帝國的國際聲譽了嗎?那還是沒有發作的情況下,現在卻要以軍隊的行動大面積的下手……是不是有點太狠毒了!
不過兩個人糾結了只是短短的一點時間就決定執行命令。在他們心目中,帝國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能留下,地盤能佔住,其他的小節都是可以忽略。再說了,對面的那些傢伙,不是有很高明的手段,可以解決許多的問題嗎?哼哼,這次試試行不行!
絕密的命令被一級一級的傳達下去,很快一支從來不在番號和明碼電令中出現的部隊悄無聲息的冒出來,分散向最後的幾批難民之中。
營口,難民中轉基地。
帶隊前來進行醫療支持的姜鵬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幾天,每天只睡不超過四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在忙碌,便是吃飯也都是走路的時候隨口塞一些營養食物進去,可以說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功夫。
每一天,他至少要看五百個以上的病號,並主持其中大約十台手術,往往在一個大型的野戰手術室裡,用無菌簾子隔離的多個手術台呈放射狀圍繞在他身邊,他則居中指揮策應,必要時上去親自替換那些扛不住的小年輕,交叉感染什麼的暫時都顧不上了。
如此連軸轉的搞法,便是他這經過生化改造的身體也感覺有點吃不消,非是體力跟不上,實在是營養消耗太過,而精神高度集中導致疲憊來的極快。為此。他已經多次給自己注射營養劑,並用特製的興奮劑提神,那劑量,一般人早都興奮過度死八回了,而他則只是勉強撐住而已。
周圍的多數人都知道這位首席醫學、生化專家的怪癖,見怪不怪了。只要他自己不主動回去休息,沒人勸得動。
不過折騰了半個月,姜鵬也實在有點抗不大住,再打興奮劑,他免不了要回去睡一回醫療艙,那會傷及根本,不划算!
從戰地醫院帳篷裡鑽出來,狠狠的伸個懶腰,他兩眼充血。目光卻依然森冷鋒利,好像手術刀一樣,冷颼颼帶著點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難民隊伍,猶如超級蜈蚣一樣分散出上百個枝杈,經過防疫人員的初檢和文書的等級後,分別朝著不同的帳篷慢慢的移動,有條不紊。但明顯的,那些工作人員基本都透支了體力。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因為這些人,都是要登船或者乘火車離開此地,轉運到河北平津一帶,甚至是河南山東去安置的。東北作為戰場,暫時不方便他們回去不說,朱斌他們也有別的安排。
大災必然隨著大疫。尤其是春天生發之氣旺盛,稍微有點環境合適,各種病菌傳染病就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控制不好,傳回到內地去。立馬就是一堆大麻煩!因此,運走之前的檢查就變得十分重要。
為了徹底杜絕問題,能夠運回去的人都是經過篩選的,比如樂意還鄉的是一部分,有技術能力、在日本工廠和礦山幹過的,以及認字會說日語的,等等。
那些大字不識光會種地的,多半要被留下來,因為中國其他的地方,實在沒有那麼多的農田安排農民了,只能暫時留在本地吃救濟,等著統一安排。
分片負責的大學生和退伍兵、臨時警察們把秩序維持的井然一片,隱藏在裡面的人便是想挑起事端也沒什麼機會,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難民,吃到熱騰騰的飯食,喝道香噴噴的肉湯,還能洗個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日子一下子跟進了天堂似的,傻瓜才跟著鬧事。
再者,長途跋涉那麼遠,唯一一點精氣神也都搾乾了,便是想鬧騰,也沒力氣。
這種場面,姜鵬看了半個月,尤其是乘坐飛機巡查了整個戰區後,以萬為單位的人早看的麻木了。他把目光往遠處倖存的一片綠色森林看了幾分鐘,覺得眼睛舒服一點,正要轉頭回自己的帳篷睡一會兒,忽然遠處的人群中一陣騷動,強打精神做體檢的衛生員好像見了鬼似的驚叫起來!
姜鵬眉頭一緊,臉色頓時變得陰沉,這些小年輕的,就是沉不住氣,一驚一乍……雖然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他似的神經跟鋼筋一樣強韌,心臟強大的跟鐵鑄的不動分毫,但身為醫療人員,面對突發情況必須鎮之以定……正想著是不是要去說兩句,他忽然發現那一堆難民也好像受了驚的鳥群轟然往後散開!
「不對勁!」姜鵬猛然轉身,甩開長腿疾步衝過去,還沒到眼前,就見那便維持秩序的士兵忽然大聲呼喊周圍的同伴,數十人槍「呼啦」圍住了那群人,幾個醫生連繃帶竄的衝出帳篷,一邊給自己帶塑膠手套,驚慌的好像屁股後面有狗在追,撲向中間癱倒在地的難民!
姜鵬的眼睛犀利的跟老鷹有一拼,行進間透過人牆仔細關注,見那幾名醫生利索的按住倒地的人扒開眼睛、嘴巴身上檢查一圈,回頭就沖衛生員們急速的打手勢。
那手勢卻是姜鵬親自參與創立的,他一看就知道,麻煩大了!
幾步走到近前,冷厲的目光在驚慌的難民身上掃過,低聲喝問:「怎麼回事?!」
檢查的醫生焦急的答道:「姜教授!這個人身上有惡性鼠疫!已經到了爆發期,極可能在路上就傳染出去了,我們必須立即採取措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姜鵬自己下手看了看,沉穩的點頭:「立即封鎖整個中轉中心,命令前面的疏導小組暫停輸送,把人先送進防疫區內!這事情不太對勁,很可能不止這一例病徵!」
幾個醫生登時嚇了一跳!臉色一個個都變了。不過他們都經過相關的防疫與疾控培訓,很清楚遇到何種事情該怎麼處置。很快冷靜下來,分出人手去通知部隊,具體的安排不用別人,姜鵬就是整個醫療防疫工作的總負責人。
檢疫區對此有所防範,呈圓弧型設立的整個中心外圍早都有鐵絲網圍繞,不必擔心別的麻煩。現在姜鵬一下命令,大量待命的工程兵和勞工立即扛著成塊的鐵網圍欄從倉庫區衝出來,利索的把碩大的區域分割成一個個的區塊,那一群病菌攜帶者首先被趕進去。
渾身穿著a級防生化服的防疫人員一出專門的帳篷,難民群頓時炸了馬蜂窩似的亂了套!那樣古怪的造型,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
躲藏在人群中的日本特務一看機會到了,立即有十幾個扯著嗓門大叫:「不好啦!那些大兵要拉咱們進去幹壞事!鄉親們,快跑吧!」
難民本就十分疲憊和緊張,六神無主的。一聽有人鬧哄頓時腦袋裡一片空白,不自覺的朝著看似空曠的地方撒丫子就跑!
堵在旁邊維持秩序的士兵和學生們立即被十倍於他們的人流衝垮,成千上萬人的浩大中轉站頓時跟開了鍋一樣的開始亂作一團!
姜鵬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嘴角拉起冷酷的笑容,淡定的舉手輕輕一揮,附近的塔樓內突然「砰砰砰」一陣清脆的槍聲響起,還在扯著嗓子嚷嚷的人應聲腦袋爆開,死屍栽倒在地!
「哼!早就等著你們這幫混賬東西跳出來!能夠隱忍到現在。算不錯了!」
十幾個人一眨眼死個精光,姜鵬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旁邊有人小跑著送來步話機。他抓起話筒試試音,周圍的大喇叭中立即響起他帶著金屬音的喊聲:「各位父老鄉親!你們不用慌!剛才有幾個日本特務在搗亂,我已經把他們都解決了!現在,所有人排好隊接受安排,違反不聽者,後果自負!」
喇叭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好似飛機低空付衝過一樣,震得眾人腦袋嗡嗡直響,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此時,另一批隱藏的日本特務也藏不住了,扯著嗓子喊:「他們騙你們的!你們沒看到剛才他們放槍了。殺人了!他們要殺光你們,省下糧食自己吃!」
這些人卻是變得聰明了,一個個把身子躲在其他人後邊,免得被狙擊手爆頭。
姜鵬又是一聲冷笑,沖天空揮了揮手,四周哨塔中,持槍警衛的士兵裡,呼啦啦一片手雷丟進人群裡,「轟轟轟」的連串巨響和閃光,赫然是震撼彈!
絕大多數人應聲七扭八拐的跌倒,聞訊衝過來的士兵趁機衝進去,七手八腳的把人拖開,弄出那些挑事兒的單獨隔離,其餘的趕到一堆一堆的,等他們腦袋都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在一個個的鋼絲網牢籠裡,跑是跑不掉了,鬧?沒看人家連炸彈都丟進來!
關鍵時刻,就得用雷霆手段,乾脆利索才能不出亂子。這種處置措施,是之前總指揮部反覆強調的。寧可被少數人罵朱斌霸道,也不能讓他們逮著機會鬧事。日軍既然能想出這種損辦法,怎麼可能不留下後手?
整個場面被迅速控制,一堆人各自送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檢查結果卻讓他們紛紛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受到感染的人,不止那一兩個,而是有數百人!檢查出來的病菌也不止鼠疫一種,還有霍亂、傷寒、赤痢等等,全都是惡性的!
不久後,其他幾個主要的中轉站也檢疫到類似的惡性傳染病菌,初步的分析結果顯示,根本就不是自然產生的疫病,那分明是經過人工催化改良的細菌武器!
至此,姜鵬基本明白了,日軍一定偷偷摸摸的向難民中散發了這些病菌,在他們不知情中受到感染,走到中轉站或者因為檢疫不嚴格而送走的話,無論是火車還是輪船,那些狹窄的空間裡,這些病菌會以最快的速度蔓延,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超級瘟疫!
「小日本子!我草你媽!」
饒是姜鵬在日本學醫六年,有點稍微的感情,現在徹底消耗的一乾二淨,只剩下十分的憎恨!如此凶殘的民族。實在不配存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身上,還有一丁點的人性嗎?
難民中轉工作一下子緩下來,大量的防疫人員和相關藥品緊急調往前方,更多的人手被牽制,管理工作越發的複雜和艱難。
次日,朱斌親臨營口前線。當著全世界數百家媒體的面兒,召開一次緊急新聞發佈會。
這些媒體本來就近採訪中日戰爭的,日軍驅趕難民造成史無前例的超級難民潮,卻讓各國都重視起來,他們很想看看一個戰爭中的國家是怎麼處置相關情況的,這對於自家的經驗很有幫助,於是來的不只是單純的新聞界人士,更有大量的各**事專家和觀察員。
朱斌出人意料的親臨前線已經引起十分的轟動,當他走上臨時搭建的露天會場主席台時。各種閃光照的跟震撼彈炸了似的,足足幾分鐘後才消停。卻見高大威猛的朱大老闆臉色陰沉的如同頭頂的這片天空,肅穆的氣氛壓得人心頭如石頭塞住,記者們和觀察員們的興奮的心情迅速冷了下來。
朱斌先是用森利的目光徐徐掃過全場,每個人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近乎澎湃的情緒,猶如準備爆發的火山,統帥千軍萬馬積累起來的沉重威壓,讓前排的人差點喘不過氣來!
足足一分鐘後。朱斌放慢了語速大聲道:「非常感謝諸位新聞界的朋友前來這次發佈會!在此,我要向諸位通傳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就在昨天。我們的多個救濟中心紛紛檢疫出惡性細菌造成的傳染病!經過對比,與我們在日軍設立於哈爾濱城郊的生化武器研究中心裡得到的樣本完全一樣!也就是說,日軍肆無忌憚的,向我們的難民之中,大量釋放了細菌武器!」
人群中一陣寂靜,數百號記者目瞪口呆。繼而轟然喧嘩起來!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人心了!細菌武器!用在了平民身上,還刻意的驅趕到了中國人這邊,那存的是什麼心思,還用說麼?
日本人。一定是輸紅了眼睛,這是不顧一切要亂來了!
喧嘩騷動如滾雷在人群中來回的衝擊,數百記者一個個精神抖擻,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個字。
朱斌接著道:「經過緊急檢疫分析,我們目前可以判定的至少有五種惡性傳染病,任何一種一旦失去控制,都將造成數以十萬計的死傷!諸位都知道,這裡是戰區,所有的民生設施都被摧毀,一旦爆發瘟疫,平民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們將極可能因為得不到及時的醫療救援而死去!另外,大批的難民是要轉移到華北的大城市去的,一旦攜帶病菌的人到了那裡,受到影響的人,將以億萬計!那種後果,將不堪設想!」
記者們的臉色紛紛大變!這可是大麻煩,不是說他們可憐同情中國人,實在是平津那些城市裡,有大量的外國人居住,他們這些一線的記者和觀察員們,因為經常接觸災民和部隊,一個不留神也會給傳染上!那時候,麻煩可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惡的日本人!居然敢這樣做!
朱斌憤怒的用力一揮拳頭:「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人,膽敢用如此卑劣殘暴的手段,大規模的進行人類毀滅打擊!這種行為,已經嚴重的違背了人類所共有的人性和倫理,已經極大的威脅到了整個人類社會的存在和安危!我們可以想像一下,一旦這些病菌隨著船舶飛機漂洋過海,散步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那麼一場席捲全球的大災難,不可避免的將要上演!而這些經過人工培育的烈性病菌,是非常難以醫治的!到時候,全世界的人都會因此遭受嚴重的傷害!」
「是啊!如果真的失去控制,可是要出大亂子!」
記者們感同身受,現在不是幾十年前了,跨越大洋的飛機到處都是,只要喜歡隨時可以環遊全球,還是幾天之內。
而無論發生戰爭的歐洲,還是美國等其他國家,對於惡性傳染病,目前除了中國人發明的抗生素和幾種昂貴的特效藥外,根本沒有很好地治療辦法。並且那些藥物,不是誰都能用的起的。
傳染病有多可怕?各國都知道,二十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戰,席捲全球的大流感導致了一千五百萬人死掉,甚至直接影響的大戰的結果。那似乎還是自然產生的。那麼這次,日軍大範圍投放多種惡性傳染病,尤其是在春季……後果都不敢想了!
本來就對日本沒啥好感的眾人臉色越發不好看!
朱斌卻不等他們繼續思考了,衝著天空猛地一揮拳頭,厲聲喝道:「對於日軍的這種毫無底線的行為,我們絕不姑息,更不會容忍和饒恕!作為維持世界和平與正義的力量,在此,我朱漢臣向天發誓,將不惜一切手段,對日本展開無差別的報復!直到這個民族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