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番來只為一件事!我們要開戰了,在那之前,必須完成全國經濟、軍事、人力的動員和協調,這需要委員長親自裁定核准。而我不想在無謂的扯皮上浪費時間!」
朱斌懶得看他一眼,側目看向老蔣,一隻手按在桌子上,不容置疑的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簡單,直接,霸道。
「開戰?!」老蔣的兩眼登時一縮,目光變得愈發深沉而銳利,意味深長的迎著朱斌的注視,繃緊的嘴角緩緩的放鬆。
叫來一大幫手下聽差的作用馬上凸顯了,陳誠與何應欽對視一眼,當即開口道:「漢臣此話說得沒有道理。眼下國內一片安定團結的大好形式,正要積極發展積蓄力量的關鍵時期,怎可輕言戰端?再說了,不管你打算跟誰開戰,動不動手,怎麼做,自有委員長來決定,豈能由你提出?這豈不跟日本那些以下犯上的傢伙沒什麼兩樣?」
「不錯!委員長乃天下人公認的領袖,此等涉及國家前途的大事,牽扯何其廣泛,豈能信口開河?朱副總,慎言吶!」
何應欽貌似義正詞嚴的幫腔,眼睛卻始終盯著老蔣的表情,不肯放過一絲細節變化。然後他便發現,自己說的話似乎正和聖意。
以前朱斌想幹什麼,從來沒有跟誰請示過,那是想幹嘛就幹嘛,肆無忌憚。今天這是怎麼了,巴巴兒的來跟委員長請示,難道說,這小子轉了性子?還是遇到了他也搞不定的大麻煩?
一幫人腦子裡風車似的轉著各種念頭,卻沒有一個能跟老蔣似的想得更加透徹,眼瞅著,老蔣的臉色慢慢恢復凝重,並朝著鐵青色轉變,何應欽和陳誠馬上也回過味來,不對頭!如果不是事情已經大到朱斌自己都捂不過來,他必然不會冒險上廬山!這事兒大條了!
會場的氣氛一下子沉寂、死寂!空氣凝重的似乎都流不動了。所有人保持原來的動作變成泥胎雕塑一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良久,老蔣緩緩的開腔,聲音裡一絲冷森森的氣息好似三九隆冬的西北風從門縫裡吹進來似的,讓一群人皮膚上炸起雞皮疙瘩:「漢臣。你除了要對日本開戰。還要對付誰?」
「轟!」滿堂人的腦子裡一下子炸開了鍋!什麼意思!?對日本還不夠,還要連帶著對付其他目標?!這朱斌的膽子,難道已經大到老天都包不住的地步了麼?!
日本,那是整個國黨眾人心中一座怎麼都推不倒的大山!核心要員們幾乎都在那裡流蕩過。很瞭解這個國家擁有的實力和那種瘋狂擴張的性格,中國,是他們必然要佔領的。雖說這些年對抗中沒有落下風,可要說戰勝,沒有一個敢打包票的。
怎麼的。這才在長城勝了一小把,就覺得要跟他們全面攤牌了?開什麼玩笑啊,這可是國戰,不是摩擦,就算有百萬中央軍,百萬地方軍,加起來也未必打得過日軍!
這還不夠,還要跟別人整,難道說。朱斌連蘇俄也看上了?這不成心找死的麼!
朱斌滿意的點點頭,能看出來自己的後招,才是委員長應有的水準嘛,迎著眾人驚詫的目光坦然道:「第一個目標是徹底擊敗日本,把這個狂妄自大的卑鄙民族從地球上抹去。第二個目標,自然是要恢復我們中華民族被佔去的領土和被奪走的榮光,作為惡鄰的蘇俄,曾給我們百年屈辱的英法。都在我們要戰勝的名單之中。而現在,正是發起反擊的最佳時刻。錯過了,不知道要幾代人才能等到那一天!我,不想在有生之年留下遺憾!」
老蔣眼神一閃又把頭低下來,何應欽則拍案而起,怒極而笑:「哼哼!好大的口氣!把日本直接抹掉,難道你以為自己是上帝不成?!便是當今最強大的英美德法幾個國家聯手,都不見得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你又憑什麼如此大言不慚!還想向列強挑釁,莫不是要把整個國家民族都帶入不可挽救的災難之中麼?荒唐!」
朱斌懶得搭理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空有大志和資格,內裡空虛實在沒什麼水平的軍政部長,自顧自的道:「我們現在的工業和經濟規模,與日本相差彷彿,但完整性和生產效率,可擴展性和自洽能力都是貧瘠的日本所不能比擬的,這樣的實力決定了我們的勝利無可爭議。科技上,裝備上,只要形同統一的指揮建制,我可以提供世界最好的武器和合成作戰平台。這裡有個前提,便是委員長和諸位要答應,全國一盤棋,那些損公肥私吃裡爬外的勾當,到此為止,我可以不追究。」
沒有人能否認,能有今天的國力水準,那是朱斌無限制的投資給硬生生催肥出來的,整個的重工業體系,從鋼鐵石油到造船汽車一系列骨幹,再到石化、化纖、電子、醫療等世界領先科技,規模上或者只相當於日本,可效率上卻數倍十幾倍的超出,加上八年來培養出的兩千萬合格工人和預備役,已經擁有了復仇的資本。
但問題是,這些資本正在被一些人毫無廉恥的吞噬和敗壞。四大家族把國防設計委員會弄成了吞併國有資產的所謂資源委員會,這還罷了。你弄成自家的不要緊,老蔣養活百萬大軍,控制打壓其他各方勢力需要財權和資本,說得通,可你拿到了,好好的經營發展也行啊,他們偏不。
短短幾年下來,四大家族控制的經濟實體越多,這些寶貴的工廠企業生產效率越低,任用私人後不但沒有促進效益,反而變著法的變賣資產,貪圖小利,甚至為了從國外進口貨物轉那點差價和佣金,竟把這些企業生生弄得半死不活!
比如某人,跟洛克菲勒家族偷偷的達成交易,每年進口千萬噸級的原油和製成品,為此不惜強令江漢油田和重慶天然氣減產!甚至利用行政干預擅自調低相關價格,導致幾個國家戰略資源企業連連虧損,若非朱斌得到盧作孚的報告後不斷的支持,丫們能一直把這些企業折騰垮掉!
至於高價進口德**火這種事就不用提了,朱斌只要打眼看下去,在場的幾乎沒有一個能跑的了譴責,而孔祥熙的臉色明顯不對勁,宋子文更多的是羞愧和無奈,他自己身在其中,雖不屑,管不了!
說來說去,這些企業都算朱斌的,起碼他是大股東,這些年來眾人難看的吃相自以為屁股擦得乾淨,也不想想朱斌是哪兒來的,一筆筆的賬目記得清清楚楚!從一開始,整個局面就沒出了他的控制之外,之所以放縱,那也是為了找借口!
老蔣自己卻沒有幹那種腦殘事,對此間種種更是心知肚明,可他同樣也管不住自家的親戚連襟,給朱斌當面揭開心中也不爽,輕咳一聲拿指頭敲敲桌子道:「過往種種還是不要提了,關乎國家大政,清理一下也是應當。不過,相關事務都有資源委員會在料理,統籌方面,似乎無需大動干戈。漢臣,你如何敢斷言一定能戰勝日本,甚至列強?」
朱斌知道他這是為自家親信遮掩開脫,不讓他繼續追究以免談崩了,轉移話題呢,不過也好,若是他們趁機一拍兩散拖延時間回去商量對策,反而不美了。
當下笑瞇瞇道:「委員長和諸位當知,日俄此次大戰期間發生了許多怪事,海拉爾,哈爾濱,東京,恰克圖等地都遭到不同尋常的突然打擊。」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戴笠,情報系統他可是大拿。戴笠的馬臉忽然白了,眼角騰騰騰一陣亂跳,嘴角哆嗦兩下乾澀的道:「東京大爆炸,你做的?!」
朱斌一點頭,包括老蔣在內齊齊大驚失色,何應欽更沉不住氣直接站起來,一根指頭點著朱斌顫抖道:「你……你可知道闖下了多大的禍胎?!若是日本人知道了……!」
「日本人早就知道了,我還活得好好的,不勞何部長擔心。」朱斌老神在在的往後一靠,渾然無事一般。
老蔣明白為何戴笠那個表情了,這事情太大!海拉爾哈爾濱什麼的還好說,關鍵是東京那件事,已經被日本當作國恥,傳言中,天皇裕仁都咬牙發誓要報復的。日本人本來就想吞併中國,這下子不打都不行。
以前,他和情報部門倒是猜測過,但想來想去都覺得,除非運一火車炸藥放在那裡,否則根本做不到那麼大破壞,或者日本人自己研究什麼秘密武器出了事故?那樣只不過是擔心將來有一天自己遭到這樣的武器打擊,卻沒想到,真的是朱斌干的!
好像覺得對他們打擊還不夠大似的,朱斌又道:「還有一個不得不開戰的理由,知道我為什麼要製造哈爾濱南的爆炸麼?因為那裡的一些情況,已經摀不住了!」
他示意一下,張逸立刻從公文包裡拿出厚厚一疊子資料遞過去,鄧文儀接過去翻開封皮一看,當即嚇得一哆嗦差點掉地上,眼角發現老蔣的臉色頗為不豫,趕緊定定神轉交。
老蔣一看封面抬頭「關東軍以我國平民進行生物武器研究之詳情」,心中頓時覺得不妙,翻開第一頁快速兩眼掃完,認命了似的長歎一聲仰面躺在椅子背上,好半天做不得聲。
何應欽忍不住拿過去看了一眼,同樣驚得面無人色,雙手微微顫抖,直勾勾盯著朱斌問:「我們還有多長時間來應對?」
朱斌一臉的悲天憫人,歎道:「這件事是抗聯發現的,他們見我遲遲不公佈,已經捅給了美國紐約時報,公開也就在這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