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市,春林省省會,距離羅全的老家一百五十公里,距離寧平市七十公里,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北方大都市。
羅全心裡嚎叫著歌曲,眼睛不時的掃一下右手拇指,從人流中擠出了出站口。在馬路兩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米七幾的個頭略顯的有些渺小,渾身的朝氣也變得有些內斂,唯有清澈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不時放射出堅定的光芒。羅全攥緊拳頭晃了兩下,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把畫著一個紅色對號的山寨大包往肩上一背,甩著膀子,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他來到一個叫『如家』的小旅館暫時先住了下來,就在離站前不遠的地方,是個四人間,裡面已經住了兩個年齡比他大的中年人,加上他還有一張床空著。屋子不大,連轉個身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別人的東西。
門對面兒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個櫃子,上面有一台不只是什麼年代的破舊電視機,地下還放著一個熱水瓶,瓶口處的塑料沿兒缺了塊茬兒,兩隻蒼蠅在哪裡搶食著黏在那裡的一片碎屑。
就這樣的條件也要十五塊一晚上?日他娘的!羅全摸了摸兜裡的幾百塊錢,心裡想趕緊找個活兒干,要不然吃飽飯都是個問題。扳指大爺您就不能顯顯靈?弄個百八十萬出來讓我先花著?
哎!坐在旅館的床上,羅全擺弄著右手,鬱悶的看著這個再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扳指印痕,無奈的歎了口氣。得,這事兒暫時放一邊兒,還是先想想現在吧,狠狠地咬了一口五毛錢一個的發面兒大饅頭,就著白開水噎進了肚裡,吃完了躺在床上他就開始琢磨該找個什麼活幹。
「喂?小兄弟,你也是農村的麼?」對床那個中年男人向他打了聲招呼。
「嗯,什麼事?」羅全非常不高興中年人打斷了他的思考,帶搭不惜理兒的回了一句。
「哦,沒什麼,就是問問小兄弟是不是來打工的,看你的身子骨幹不了什麼體力活啊!聯繫好地方沒有呢?現在這年頭掙點錢真他媽不容易,在這都憋了半個來月了,愣是毛活沒找到,帶這兩個窮子兒都快花沒了。」
「我說你就別抱怨了,不就才待半個月嗎?算個啥。」屋裡另外一個長著八字鬍的人說話了。「我說小兄弟,你是頭一次出來找活兒干吧?」
嗯!羅全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那你可要把眼睛擦亮點,」聽到羅全的回答八字鬍把身子往後蹭了蹭,靠在了捲起的行李上面繼續說道。
「為什麼?」羅全抬頭問了一句。
「哎!八字鬍話還沒說先歎了口氣,咱們農村人進城找活幹難不說,最怕的就是干了活拿不到工錢!現在的黑心老闆是越來越多了,沒他娘的一個好東西。」
「幹活不給錢?憑啥?」羅全頭一次聽說這種事情,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憑啥?不憑啥。就是不給你,怎麼著?你有啥辦法?」
「再說了,人家還不直說不給你,就說暫時沒有,讓你等著,我去年和老家的幾個人在城南的一個工地裡干了大半年,大冬天的在外邊刨水泥坨子,手凍的跟饅頭似的,大年三十都沒回家。翻年活幹完了一算賬,每個人就給了仨月工錢,還不到一半呢。剩下的說是過段時間再給,可等過了些天我們再去的時候,包工的人找不著了,去找公司人家說錢早發下去了,讓我們找包工的要去,你說怎麼辦?只能自認倒霉。他奶奶地,要讓我碰見那個王八蛋,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也許是這件事情在他的心裡壓抑得狠了,八字鬍說完之後還撂下了一句狠話。
羅全無言以對,對這些事兒他還不太明白。二十多歲的他並沒有真正走入過社會,除了上學就是上學,哪裡知道那麼多道道兒。
這天夜裡,揣著一腔激情來到春華市的羅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年少的時光、古玩街的地痞、父母蒼老的面孔,各種畫面如同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海中反覆出現。
八字鬍的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讓他清醒的認識到,現實並不如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
琢磨著右手上的印痕到底是什麼寶物的他睡意全無,站起身來把靠近他這面的窗戶關緊了一些,在那裡透過玻璃看著窗外下落的雨滴,思緒漸漸飄遠。
這時一個騎著輕便自行車的女孩從巷子口拐了進來,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在街邊路燈的照射下,她的身影有些纖弱,女孩兒一隻手握著車把,另一隻手撐著一把折疊傘,在雨中用力地蹬著車子。頭頂上的傘不時會被刮過的風吹到一邊,雨水趁機侵入到了她的頭頂,使得長長的秀髮黏在她堅毅的小臉兒上。女孩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貓腰使勁蹬了幾下,車子漸漸加速,消失在了街路的另一頭。
羅全看著在自己的眼中漸行漸遠的瘦弱身影,一股豪氣油然而生,即使沒有寶貝相助,我一樣能過的很好,嗯!不管什麼樣,絕對不能讓人瞧扁了!
······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隨著一個叫做自信的東西在羅全的身體裡不斷滋長,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他覺得這個時候週身的空間似乎變得有些異常起來,怎麼說呢?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他身邊的空氣裡鑽出來一樣,好變態的感覺啊!羅全不知道是不是他對寶物朝思暮想導致精神出了問題,要不然如何會出現這種幻覺?
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了,他甚至感到身邊的空氣在顫抖,難道真的有東西要鑽出來?靠!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在他還沒從這個荒誕的感覺中走出來的時候,又一個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發現身前不遠處的空氣中竟然冒出來一個漩渦!空氣中有一個漩渦在那兒飄著,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件徹底雷到了他。
我擦!這裡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想到這裡羅全跳下床就想往外跑,心裡想著,還是趕緊離開這兒為妙,又在心裡為兩個熟睡的室友默哀了一下:「兩位大哥,不是兄弟不仗義,實在是時間不等人啊!兄弟我先撤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剛跑到門口,就感覺一個破空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速度那叫一個快,一眨眼兒的功夫就到了近前。正要伸手開門的羅全就覺得腦後生風,一個物體向他襲來。
他心裡這個悲催呀!尼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種事兒也讓我攤上,完了,腦後生風準沒好事兒!我擦······
下意識的把右手往後一檔,身體的姿勢定格在了那兒。就在他以為這回小命休矣,想回頭看看是個什麼東西這樣兇猛的時候,一個東西刺溜的一下鑽進了他的手裡,除了有點熱以外什麼事兒也沒有!恍惚間覺得這個東西怎麼有點眼熟呢?
前腿蹬後腿繃的姿勢足足保持了有十來分鐘,發現毛事兒沒有,羅全小心翼翼的把身子轉過來看了看,屋子裡的一切還和原來一樣,漩渦已經消失不見,彷彿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他回到床上猴急的把右手伸開來看看鑽進來的到底是個啥玩意?
咦?什麼也沒有?不可能啊?明明感覺有東西的?啊!不好!腦袋怎麼變得這麼眩暈,難道是中毒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好想躺下睡一覺啊!想著想著便從靠著的地方出溜兒了下去,倒下的瞬間還看見了掛在牆上的石英鐘,九點四十,隨即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某些媒體和網絡上有這樣一條新聞出現「200*年*月*日,一個聲稱已找到一處新遠古文明遺址的美國考古隊,突然放棄挖掘活動,並撤出沙漠。據小道消息稱,原因為一枚不明的戒指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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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全沒看電視沒看報紙沒上網吧,所以媒體的報道他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只覺得一夜睡的很香,口水淌了滿枕頭都是。
不過醒來時一想起昨晚的怪現象,頓時讓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急忙伸出右手仔細看了看,和原來沒什麼區別,又順著窗戶看了看外面,雨還在不停地下著,玻璃也沒有碎裂的痕跡。
他急忙起身在床上床下翻找起來,連其餘的三個床鋪也翻了個遍,要不是看那兩個同屋人一副孔武有力的身板,他連他們的衣服都要翻翻了,犄角旮旯翻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真是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明明是有東西鑽手裡了啊?怎麼就沒有了呢?難道昨天晚上的是幻覺?」他使勁兒搖晃了一下腦袋疑惑的嘟噥著。
前前後後把事情想了個遍,還是覺得這個事情很是有些怪異,心裡總覺得哪不對勁,就是說不上來,難道是我的寶貝戒指要有什麼變化了?羅全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越想就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於是也不管別的事情了,就靠在床頭研究起他的右手來,再說下雨也沒有辦法出去找活幹,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都還在那兒呼呼大睡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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