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堤煙柳」這一景是個泛指,既指汴河兩岸景象,因五丈河是汴河的支流,因此也指五丈河。
五丈河的水源來自於汴河和金水河,從城中流出後向東經蘭考、定陶,至巨野西北注入梁山泊,下接濟水。
白居易在《隋堤柳》詩中寫到:大業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煙絮如雪。
當年隋堤之上盛植楊柳,每逢陽春疊翠成行,風吹柳絮,騰起似煙。
每當清晨,登堤遙望,但見曉霧濛濛,翠柳被籠罩在淡淡煙霧之中,蒼翠欲滴,彷彿半含煙霧半含愁,景致格外嫵媚,是一幅絕妙的柳色迷離的風景畫。故而被譽為「隋堤煙柳」。
只不過現在是寒冬季節,什麼楊柳都成了脫毛的鳳凰,但這不要緊,難得能遇到楊逸,並隨他出城來,清娘仍是非常高興;
她半捲著車簾,頭上珠翠微搖,身上環珮輕響,十八歲的少女,麗色如籠煙的芍葯。
五丈河出城的東北水門處有一道便橋,楊逸帶著清娘過了便橋,繼續向北行去,北邊還有一條河叫景龍江,從外城東北角流向皇城後面,前太后向氏出居的瑤華宮就在皇宮後面的景龍江邊。
這次拆遷內城牆的磚土,都將堆到城外的景龍江北岸,南岸還要稍加挖掘,淤積出一面湖來,這裡留作公園的面積也由原來規劃中的四平方里,變成八平方里。
不久的將來,這裡必定會成為東京的又一景。
此刻無數的馬車從各個城門驅馳而來。人呼馬叫,好生熱鬧。一車車土被堆到景龍江北岸,一個山丘在迅速地形成著。
嗯。將來也不用弄什麼奇花異草,建些亭台水榭,遍栽楊柳、桃花、梨花、海棠、松、竹、梅,這些普通的花樹就行了,費不了多少錢,但四季景色絕不會差。
想像著來日十里桃李色,半城山水半城花的美景,楊大學士決定再冒充一下文藝小青年,對著蕭蕭北風吟道:
城堤迢遞柳成林。一望青青秀色深。
風絮亂飄千樹雪,煙絲新變萬條金。
遠來喬綺無人見,嬌轉流鶯何處尋。
說與離人休挽折,炎天行客待繁陰。
清娘一臉古怪地看著他,這大冷天的你吟什麼煙絲新變萬條金啊?她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在楊大學士面前晃了晃,沒反應,楊大學士似乎已經沉浸在夢幻之中。
「楊大哥!」
「呵呵,清娘一定奇怪吧?」
「嗯。是好奇怪哩,冬吟春景的不是沒有,但一般就是由冬入景,然後展開思緒。遙及春景,沒有象楊大哥這樣,完全不寫冬景。只繪春景的,若是不知道。一定以為你這詩是在春夏時節寫的呢。」
「在楊大哥眼中,清娘這約略女兒腰。便是那隔岸楊柳弱裊裊,有清娘在的地方就是春天,有清娘在的地方就是天堂,有清娘在的地方就」
「呀,楊大哥你別說了,不許再說,不許再說!」清娘羞色含煙,嬌嗔之態勝似春光醉人。
楊逸笑了笑,伸手攏起她那白色的裘領子,順手捏了捏她紅撲撲的俏臉說道:「清娘,注意點,別染了風寒才好。」
清娘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答道:「楊大哥忘了嗎?人家還跟你在漠北草原賞雪過呢,那時人家都沒事,這會兒更不會有事的。」
「行盡天涯塵路,胡天風雪日暮,今夜宿誰家?寶馬香車轆轆。且住,且住,最愛雲腳底處。我記得當初有位小丫頭才十二歲,就有了這樣的佳作」
楊逸剛說到這,就聽到對面的田野上傳來激烈的吵鬧聲,他不由得停下了話頭細聽。
那田間有上百人,是戶部和司農寺的官吏在丈量土地。
這時只聽一個中年錦衣男子大聲嚷道:「怎麼可能,我府上這片田地明明是四千七百二十一畝,你們怎麼量的?差了幾百畝,你們怎麼量的?嗯?若不算夠四千七百二十一畝,我跟你們沒完,當我安陸郡王府是好欺負的嘛?」
「誰欺負你們安陸郡王府了?你自己也在這瞧著,明明量得四千零二一畝三分,哪來的四千七百二十一畝?」
「當我不知你們這種小伎倆嗎?你們這尺子有問題,一定是故意把尺子做長了,好啊,耍詭計耍到我安陸郡王府頭上來了,你好大的狗膽!
你們等著,我這就回去找我家王爺,讓我家王爺進宮找官家、找太后說理去,我就不信,還就沒人能治得了你們這些奸佞之徒。」
「誰是奸佞之徒?你說誰呢?別以為你是安陸郡王府的人,就可能隨便污蔑朝廷命官,本官行得正,站得直,沒有虧你府上一厘土,你讓誰來重量過,本官也不怕,但你污蔑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怎麼著?怎麼著?瞧瞧你這樣,芝麻綠豆大的官兒,還想騎到我安陸郡王府頭上來不成?」
「」
征地的事,楊逸本不想理會的。
但眼看雙方越爭越激烈,已經開始推推攘攘,在雙方情緒如此激動的情況下,打起來是遲早的事。
這一但演變成流血事件,甚至出了人命的話,到時不管對誰錯,只怕征地的事都會被耽擱下來。
而作為官廷大員,遇上這樣的事而不出面阻止,是嚴重的失職。
楊逸交待侍衛看好清娘後,自己打馬向田間奔,冬季田地干竭,戰馬可放蹄狂奔,
楊逸到時,戶部的官員已經招來京畿第五將的上百禁軍,但安陸郡王府的人卻是絲毫不懼。甚至沒把那百十禁軍放在眼裡;
他們同樣有近百人,但顯然他們依持的並不是人數。而是安陸郡王府的權勢,料定這些禁軍不敢把他們怎麼樣。
那中年錦衣男子大概是安陸郡王府的管事。見戶部吏員招來官軍,他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神色具厲地上去用力一推,把一個官吏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口中厲喝道:「怎麼著?你們這些貪贓枉法之徒,被揭穿了不法行徑,就想招來禁軍打人嗎?你瞎了你的狗眼,以為這樣我郡王府就怕了你們不成?有本事你就讓禁軍打人啊,打啊!打啊!你不敢就不是娘養的!」
在城外丈量土地的可不光是這一處,為了趕快把地征好。朝廷調派了數百官吏分頭丈量。
而量到誰的的田地,誰家也都會派人出來看著。
這邊一鬧聲來,各處的人都紛紛趕了過來,雙方的人越聚越多;
城外的田地,多是權貴之家的,這些權貴之家哪家不是僕役如雲?不一會便圍過來近兩千人。
這下安陸郡王府的那位管事嚷得更起勁了:「大伙瞧瞧,我府上這塊地明明有四千七百二十一畝,這些狗官卻只量出了四千零二十一畝三分,一下子七百畝地就沒了;
我正納悶呢。仔細一瞧他它尺子,這尺子分明是故意做長了,大伙看看這尺子,瞧見沒。分明比咱們平時用的尺子要長得多,他娘的,不長眼的東西。竟敢欺到我安陸郡王府頭上來了,真是不知死活。打死他,打死他。」
四周圍過來的人群約好了似的。紛紛嚷道:「我家的也少了三百畝,我說呢,怎麼平白少了三百畝,原來是這尺子有問題。」
「我家的也少了兩百多畝,沒錯,沒錯,他這尺子分明比咱們原來用的尺子要長得多。」
「這些狗東西,芝麻綠豆大的小官,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騎到咱們各府頭上來了,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一兩千人,你一言我一語,群情鼎沸,個個放聲厲喝著。
這些人都是出自皇親勳貴之家,趕過來的禁軍還真有些悚他們,正所謂打狗看主人,憑著第五將人馬,收拾這些人不難;
但收拾這些人後,你就要面對他們身後的主子,別說一百多個皇親國戚了,到時隨便出來一個就夠你喝一壺了。
戶部和司農寺那些官吏品級最高的不過六品官,和這些家奴背後的主子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誰都擔心被人秋後算帳,此時除了與之強辯,誰也不敢真的下令禁軍驅逐人群。
但這些家奴可不是善茬,他們會聽你辯解嗎?
雙方推推攘攘中,誰也沒注意到楊逸到來,那安陸郡王府的管事大罵著,還踢了幾腳那個被他推倒的小吏,並從他手上搶過那根長尺,折成了幾段。
但楊逸發現他折斷那尺子後,並沒有順手扔掉,而是順手交給了一個家丁,那家丁得了斷成幾截的尺子後,便悄悄地向外退了出來。
楊逸立即意識到,這尺子是非常重要的物證,將來雙方真打起官司來,這尺子可就是關鍵的物證了。
雖然朝廷也可以另找標準的尺子來重量過,但若是這些權貴之家串通好了的話,照樣有辦子應付,楊逸閃電間就想到了一個應付的法子,更別說這些處心積慮反抗征地的權貴之家了。
而且這些權貴之家串通好的可能性非常大,看看眼前這場面就能猜到大概了,負責丈量的官吏不可能每一個都敢耍手段,不可能家家的田地都量得少了。
但現在人人都說自己家的田地畝數不對,這顯然是串通好了一起來鬧事的。
看來丁子戶不止一家啊,瞧這架勢,全成丁子戶了。
等那拿著斷尺的家丁退到亂轟轟的人群外,楊逸悄悄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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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