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三人被帶著提刑司衙門後,余應賢將三人分開,分別訊問,得到的結果卻是一至的:苗安寅夜以公務為由,進入韓氏的小院,這一點從苗安兩個隨從那裡也得到了證實,畢竟他們也不好說自己主人就是半夜去敲寡婦門,當然只能說是因公務上門了,問題是只要不傻,就知道苗安以這樣的借口,闖入韓氏家中是打什麼主意。
接著蒙面的道士入室打劫,得知苗安的身份是錢塘知縣後,用刀逼苗安把做過的枉法之事交待出來,打算以此長期向苗安勒索錢財。[.]
再接著女鬼出現,與道士鬥法,道士輸了,逼得翻牆而逃,三個女人也被嚇暈了,後事不知。
知縣夜裡去敲寡婦門,已經是奇聞異事了,可接下來一樣比一樣奇,打劫的道士,懲罰貪官的女鬼,一一出現!這簡直是天方夜談。
若是平時,余應賢一定認為韓氏三人在說謊,但他親眼見到發生在苗安身上那詭異的一幕後,卻不由得他不信了。
另外三個女人說起昨夜的事,雖然依舊心有餘悸,臉色發白,但三人的口供在細節上也對上無差。關鍵的一點是,苗安登門是臨時起意,韓氏等人事先並不知道,即使她們想安排這一切,應該也沒有作案時間。
得知苗安情緒穩定一些後,余應賢又讓人把他帶到大堂來,苗安雖然沒有再大叫大鬧,但依然縮縮閃閃,眼神中總充斥著一種驚懼失魂的樣子,傻傻愣愣的;余應賢請郎中來看過,郎中除了開些安神藥外,也無法可想。
「苗安,昨夜的情形到底如何?你與本官說說可好!」余應賢怕再嚇著苗安,語氣放得極為平緩中和。
「昨夜……昨夜……」苗安傻愣愣的,彷彿是在喃喃自語。
余應賢只得緩慢的提示:「昨夜你是不是去了湖清坊韓氏的小院?」
「去了小院……去了湖清坊……」
「在韓氏家裡,可是有蒙臉人拿刀威脅你,讓你招認枉法之事?」
「蒙面人……蒙面人是道士,他……他會說天靈靈地靈靈……他……和女鬼鬥法,他,啊!鬼!女鬼……女鬼啊,鬼啊……」苗安突然看到大堂裡的韓氏,頓時失聲的大叫起來,四處亂躲,樣子驚懼已極,見人就說是鬼!衙役們抓都抓不住,最後躲到余應賢的公案下縮成一團。
余應賢也無心再問了,從苗安斷斷續續的話來看,與韓氏她們說的基本一致,問題是,這世上真的有鬼?
這時韓氏主動提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要求,只見她心有餘悸的上前道:「提刑大人,這案情未明,可否將民婦三人收押在提刑司衙門裡。」
普通百姓對衙門總是畏懼,恨不得繞著走,韓氏卻提出這樣的要求,余應賢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韓氏忐忑不安地接著說道:「民婦聽說,衙門裡有官神把守,髒東西不敢進來,所以民婦懇求提刑使大人,就把民婦先收押在衙門裡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哪來的髒東西?本官就不信邪了。」余應賢嘴上這麼說,但心裡越發覺得韓氏三人是無辜的。
韓氏被這麼一喝斥,不敢再說話,余應賢一頭亂緒,有些無力的擺擺手,讓韓氏他們自己找地方先安置著,隨時聽候衙門傳喚就是。
苗安是馮國順一系的人,趁這個機會查一查苗安,說不定能讓馮國順喝一壺,心思一定,余應賢按苗安那份供詞所示,讓衙役們立刻按圖索驥,先把苗安枉法之事查清再說,不管苗安是不是真被鬼嚇瘋的,若這這份供狀上的罪行都是真的,那苗安就是罪有應得。
最先被提審的是苗安的幕僚習種秋,還有苗安的兒子苗節,因為苗安供狀上有一件事就是因苗節調戲一個李姓女子,女子的父親上來阻攔,被苗節打成殘疾,苗安利用知縣的身份把事情擺平了。
習仲秋自然是抵死不認,苗節這個衙內卻經不起余應賢威嚇,很快將事情原原本本交待了出來。
就在此時,兩浙路經略使馮國順找上提刑司,要求將苗安的兒子與習仲秋放回,同時讓苗安回去接受治療。
余應賢以刑事是提刑司分內之事,馮國順無權干涉為由,硬生生頂了回去,不但如此,在余應賢一聲令下,提刑司衙役盡出,把涉案人員全部傳訊,風行如雷。
余應賢在提刑司忙了大半天,隨著提審的人員越來越多,苗安做過的骯髒事也越來越多的得到確證,這會子全杭州的人都知道苗安虧心事做得多,被鬼神懲罰,人已經瘋了;這個時候,被他打壓的人沒了顧忌,幫他為虎作倀的人沒了依持,案件審查異常的順利。
苗安的骯髒事被越來越多的牽扯出來,即使不瘋,苗安這下也完了,至於苗安是不是真被鬼嚇瘋的,這已經不重要,余應賢現在想的是怎麼把苗安的事牽扯到馮國順身上去,讓馮國順跟著喝一壺。
錢塘縣已昨是今非,苗安瘋了,連習中秋和苗節也到提刑司大牢裡數蟑螂去了。
這下好了,當天林譽剛把狀紙遞給苗安,還沒備案呢,苗安當夜就出事了,再則作為原告的林譽一見苗安出事,開溜還來不及,那裡還會再出面來把事情鬧大啊!
如今錢塘縣亂成一鍋粥,誰還有心去管他這風.流事兒。
楊逸象《倩女幽魂》裡的寧采臣,背著書箱走在杭州的街頭,天氣晴朗,風和日麗,不用擔心突然來場大雨,心情很是舒暢,這次苗安的被嚇瘋出乎他的意料,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事情就更加圓滿了!甚至不用擔心苗安再來找麻煩。
沒得說,得感謝聶小倩,感謝倩女幽魂,否則當初他想不到裝神弄鬼來對付苗安!楊逸一個人晃到了錢塘江碼頭,這裡碧帆如畫,舟楫如牆,往來各地及遠海而來的船隻,都在此地靠岸卸貨,操著各種口音的商客絡繹不絕,碼頭上各種貨物堆積如山,琳琅滿目,有的就在碼頭邊的倉庫裡發賣,砍價的、搬貨的、叫賣的,熱鬧非凡。
碼頭邊上有許多酒樓茶鋪!楊逸左瞧瞧,右看看,像個好奇的外來人,最後在一家酒樓上看注意到一桌大食來的商人,黑頭巾罩著頭頂,只露一張長臉出來,這五六月天也不嫌熱。
楊逸湊到大食人桌邊,拿出兩顆龍眼大的珍珠和那塊玉珮和大食人砍價,很順利地完成了一次交易,得錢六千五百貫,大食人以等價金子付了款。
楊逸把金子往書箱裡一塞,又悠哉游哉的下得樓來。
他選擇『外商』脫手這些珍寶,今後就不可能人憑著這些東西摸到自己身上來,雖然苗安瘋了,安全些個總是不會錯的。
六千多貫對苗安這樣的大貪官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普通百姓來說,這絕對是筆巨款,楊逸也非常滿意,他都有些動心了,今後是不是繼續找些貪官開刀,這可是一條來錢快捷無比的門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