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護士不注意,嚴笑再次溜了出來,磨蹭著上到了住院部的樓頂,這裡的環境真不錯,視野也好,吹著小風仰望著藍天白雲,還有正在雲間穿梭的燕子的纖巧身影,愜意!
住院部的樓頂是個空中花園,這個據說得益於海城的某任市長,這位市長喜歡登高俯瞰自己的城市,不過當他看到滿眼灰撲撲的樓頂時很不滿意,於是海城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美化樓頂運動,這個花園就是那時候的產物,雖然起因有些奇怪,但是這個花園卻意外的受到住院患者的歡迎,成了醫院裡的一個極受歡迎的休閒地。
雖然快中午的陽光十分的炎熱,不過樓頂花園的棚架上的金銀花籐完美的擋住了灼熱的光線,偶爾一片雲朵經過,帶來一陣陣清涼。
嚴笑站在北側的欄杆邊上,這裡能看到醫院的行政大樓,也能看到醫院的花園裡散佈的患者,悠閒的住院患者與那些急匆匆來看門診的病人或者家屬同處在一個空間裡,這些人的腳步裡所表現出的截然不同的情緒,總有些矛盾的感覺。
嚴笑半個身子倚在欄杆上,不然這麼靠一隻腳站著很累的,耳朵裡塞著耳機,眼睛卻在望著對面大樓的某扇窗戶,嘴唇緊緊的抿著,一臉嚴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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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領導,根據張院長的指示,對於那封舉報信內容所展開的相關調查已經基本結束了,詳細的資料在各位領導面前的文件夾中,我在這裡將主要調查的主要結論給各位領導介紹一下。」
三十來歲的眼鏡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框,看著手裡的文件夾,眼神裡帶著一絲得意和期待,作為一個年輕的行政人員,能夠參與到這件事情本身,就有著極為很重要的意義。
長長的會議桌周圍,圍坐著醫院的一位院長,兩位副院長,還有總務、醫務和藥劑等部門的負責人,除了科室負責人,算是這個醫院裡的實權人物全部到齊了。
對於揭發李建中串通藥商盜賣捐贈醫療物資一事,雖然那個揭發的匿名郵件有點來路不明,但是所說的事情卻言之鑿鑿,時間地點人物非常清楚,而且這事涉及醫院的聲譽,張院長不敢掉以輕心,接到郵件後立刻安排了親信,也就是這個正在發言的眼鏡男進行了秘密的調查。
「我們通過對李建中及院內相關人員的詢問,以及對有關資料及記錄的核查,舉報信中所提到的出庫和發運捐贈藥品事情確有其事,但是我們檢查了所有的流程,僅僅從相關流程手續上看,一切都是按照規章制度辦理的,流程中經手的有關人員的證言也證明,所有的藥品都是庫存的正規藥品,整個的配置和裝運過程也都有兩人以上互相證實,至於藥品離開我院之後的去向,我們沒有權限也沒有能力去調查。而舉報信中提到的黃桂忠等人,與李建中的關係確實比較密切,但這也是工作上長期接觸造成的,並不能證明什麼。」
眼鏡男再次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框,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面前的文件夾,示意所有的事實都在這裡,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長桌對面的張院長,張院長臉上很嚴肅,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是熟悉自己上司的他知道,張院長對自己的調查結果是很滿意的。
老實說,從一名外科醫生一直做到副院長的劉易江對於總務科平時都做些什麼是不大清楚的,也不大去關心,只是這個舉報信提到的內容撥動了他作為一名醫者的神經,所以忽然對總務科的工作有了一些好奇。
「那麼,是不是說,這個事純粹是子虛烏有?還是我們現在的依然無法證實?另外,小楊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為何不從已發出的藥品中取樣檢查。」
劉副院長的發言獲得了幾名醫生出身的領導的關注,而行政口的領導們則各有不同的反應,總務科的謝主任更是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劉副院長,我院採購的藥品,都是按照國家和衛生局制定的準則進行的,每一個過程都有監督和審核,經銷這些物資的所有機構,也都是經過衛生和藥監部門批准的,有相關資質的合法公司,而且在進入倉庫前,也都經過本院的檢驗核實,這個過程是不會有問題的。至於發貨的過程,總務和藥劑部門,以及運輸公司三方都派員監督了整個過程,這些都有據可查,舉報信中提到的那批藥品,涉及到我院的三個部門,七八名工作人員,您不會認為這些都已經串通一氣了吧。至於發出的藥品追回進行檢驗,那種事情真的要做麼?這可是涉及我院的名譽問題,我們要怎麼跟受贈方說呢?」
劉副院長看了看總務科長,皺了皺眉頭,沒有繼續發問,雖然他是個醫生,但是不是傻子,小楊避重就輕的解釋連外行都糊弄不過去,但是真的要追究起來,他的說法又無懈可擊,正如他所說的,一切都是按照規章制度進行的,整個流程也都在監管之下,漂亮得近乎完美。
「那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為了避免影響有關人員的情緒,此事限於在座的人知道,所有的調查和記錄都歸檔備查,我們進行下一個議題。」
張院長的發言一錘定音,為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句號,雖然幾位專業口的領導心裡還有些疙瘩,但是這事確實不好追究,他們心裡也有些擔心流失的過期藥品造成的影響,但是要與行政口的派系對著幹,似乎又犯不著。不是還有藥監和商業監督部門麼,打擊假藥和偽劣商品,似乎是他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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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笑,那些資料看過沒有?有沒有什麼發現?」袁鳳釧的聲音透著一股興奮勁,顯然她是被關在家裡的時間長了,對外面的世界已經有了一種近乎病態的渴望,這點小事也能讓她興奮起來,真可憐。
嚴笑按了按耳機線上的音量按鈕,將聲音調小了一點,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看了,沒什麼發現,那些資料很粗糙,看來你們家裡也沒打算過於深究。」
「哼!他們只是在確認對方是否對袁家抱有敵意,或者有什麼別的動機,至於我遭受了什麼樣的傷害,他們是不大關心的。」
嚴笑很想笑,這話絕對是小孩子在鬧彆扭,受傷害的是躺在醫院裡的那位好不好,即使這事背後真的有文章,只要不是針對袁鳳釧和袁家,他們確實沒有必要繼續追究下去,這樣的選擇其實也是為了保護袁鳳釧。
「你能拿到這些資料,是不是代表著你們家裡的對此事的調查已經有結論了?」
「呵呵,真聰明!這是屬於總結性的資料的一部分,結論在我手裡,他們給我看是為了安撫我的情緒,你能猜到他們作出的是什麼結論麼?」
袁鳳釧的情緒變化很快,嚴笑其實一直都在猜測,袁鳳釧當初作出一副要獨自追查事實的架勢,其實不過是因為悶壞了找個事情解悶罷了,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大。
「切!這還不簡單,結論就是這事純屬意外,沒有任何針對你或者你們家的陰謀。」
「果然啊,曉蓉一直說你很聰明,看起來還真的有些可靠呢!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讓我做你的女朋友?」
「不要!」
「嗚嗚…這麼絕情!難道我配不上你麼?你覺得我哪裡不好,我改還不行麼?」
袁鳳釧的假哭太明顯了,語氣裡的笑意掩飾不住,顯然心情好的很,嚴笑猜測可能她的禁閉就快要解除了。
「你給弄反了,是我配不上你,你在天上,我在水溝裡,這個差距沒法彌補吧!」
「嘻嘻,我在你心裡是天鵝麼?」
「不是鳳凰麼?」
「嗯嗯,算你會說話!我就大度的原諒你拒絕了我吧,到時候你可別後悔,我這樣的女朋友都不要!」
「你什麼時候可以解除禁閉啊?」
「哈哈……明天!明天我跟曉蓉約好了出去玩,你這個臭水溝裡的傢伙就自己寂寞的呆在醫院吧!」
「那些資料你來拿走吧!」
「不要,你扔了就行,那東西難道還當寶貝。」
嚴笑無語,看來所謂的追查真相確實只是一個樂子,這些大小姐還真是任性。跟對面大樓裡的那些陰沉沉的傢伙比起來,嚴笑倒是更願意跟袁鳳釧呆在一起,簡單而有些任性的女孩,讓嚴笑的心情好了許多,人始終還是一種光明屬性的動物,之所以呆在黑暗中,也許只是生活的必須。
嚴笑瞇著眼睛抬頭看了看,棚架上金銀花的縫隙裡,陽光雖然細碎,但是依然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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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事情你都明白了吧?院裡的領導還是相信你的,你該怎麼做我也不用再交代了,事情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要有數」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一定不會給您、給院領導們惹麻煩的,事實上那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人在栽贓,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醫院的聲譽不容玷污。」
「我明白,保證不會有麻煩的。說起來,能找到舉報的人麼?我很想知道那個傢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他這麼做有能得到什麼好處?」
「還在查!是不是院裡的人都還不好說,也許是競爭對手,也許是院裡心懷不滿的某些人,雖然不知道他們想得到什麼好處,但是抹黑我們肯定是目的之一,所以你也要多個心眼。好了,這事我會處理,你回去工作吧。」
等李建中離開後,那人撥通了一個電話:「對,是李建中,幫我盯住他,不,不要現在動手,等事情過去之後再說,這人知道得太多。這次事情也是他私下自己搞的,為了這點小錢我還不至於,他是看死了我們因為進貨的問題而一定會出面袒護他,畢竟我們也不希望有人來詳查進貨問題。好,對,就這麼辦,你看著辦就行……」
樓側的走火通道一樓的樓梯口,牆壁上釘著醫院內的電話接線盒,因為有科室投訴通話質量不好,正在檢查的線路的電工盧玉鑫正呆呆的站在樓梯的陰影裡,剛才聽到的一切實在有些震撼,想不到在這個普普通通的醫院裡,在每天一成不變的平凡生活裡,原來好些看不見的地方還隱藏著這麼驚人東西,自己還要繼續做一個普通人麼?或者,自己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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