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笑看到陸小荷的時候,她正一個人坐在人工河邊上的木椅上,嚴笑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卻聽到她在那裡喃喃自語,看來她這個壞習慣還是沒能改掉。
「為什麼?到底是在針對誰?為什麼會影響到那麼多的同學?難道有什麼人在後面操縱?可又是為了什麼目的呢?……」
陸小荷仰著頭,目光沒有焦點的看著天空中的浮雲,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投射在她的臉上,有一種晶瑩的感覺,纖細粉嫩的手指無意識的絞著耳邊的一縷頭髮,像是穿梭在髮絲中的小魚,紅潤的嘴唇微微的翕動著,嘴裡嘀嘀咕咕的念叨著正困擾著她的那一團亂麻。
嚴笑安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她的樣子和神態,總是跟嚴笑腦海裡的那個形象有些對不上,彷彿是兩個人一樣,感覺很怪異。
嚴笑的腳步聲驚動了沉思中的陸小荷,轉向嚴笑的瞬間,那空泛而天真的眼眸變得犀利而靈動,只是眼神裡透著一絲戒備,那種明顯的距離感,讓嚴笑有些沮喪。
「是你,你找我有事?」
陸小荷的神情變得如何她自己是不可能知道的,在看到嚴笑的那一瞬,她有從嚴笑的眼神裡又看到了那種不舒服的東西,她總覺得嚴笑看她的時候,眼神裡有很多的東西,或許可以稱之為『感情』或者『情緒』,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這種眼神投射在一個相對陌生的女性身上,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甚至有種被侵犯和褻瀆的感覺。
所以陸小荷的反應是一種下意識的抵抗和拒絕,但她這種抵抗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或者說是故意的表現給嚴笑看,雖然嚴笑覺得很不爽,但也有些好笑。
「路過,順便過來跟你說點事。」嚴笑搖了搖頭,將心裡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他並沒有太過靠近,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據書上說,這種距離不會讓人覺得有被侵犯的感覺。
陸小荷並沒有站起來,微微的仰著頭看著幾步外的嚴笑,他的臉上仍然是那種有些呆滯的表情,眼神裡一閃而逝的複雜情緒早就消失不見,彷彿那只是陸小荷的錯覺,嚴笑站得很直,可能是職業習慣,陸小荷在這個角度第一次發現,原來嚴笑只是站在那裡,就會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
「什麼事?班裡的事情麼?」陸小荷的言下之意是沒有跟嚴笑談私事的打算,如果並不是公事,那麼就免談了。
「我上午聽劉羽虹同學說了班裡發生的事情,我想,你也許會成為主要的目標之一。」
「劉羽虹同學,這個稱呼可真夠陌生!你不覺得這樣子有些過分麼?還有,你這是在告誡我麼?」
「劉羽虹是我的同學,至於告誡,算不上吧,就是提醒你一下,或許你也注意到了。」
嚴笑的神色不變,對於劉羽虹的稱呼,在劉羽虹本人沒有同意之前,嚴笑覺得這樣的稱呼是最恰當的,也是對她本人的尊重,陸小荷的話他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
「哦?那謝謝你的提醒了,班裡的同學接二連三的出事,我們自然也可能是目標,只是……」
「你覺得我也有嫌疑是麼?是陳志雄的事情讓你這麼認為的?」
「難道你沒有嫌疑麼?」陸小荷的眼神緊緊的頂著嚴笑,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是否在撒謊,但是嚴笑臉上的表情,或者說,他臉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表情。
「有!不過嫌疑不大,這幾天我都請假了,另外,我在學校也沒有那麼大的號召力,也沒有足夠的金錢去收買誰,最重要的是,我沒有動機。還有,我本人其實也是受害者,包括黃向南,這個事情早就開始了,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
陸小荷奇怪的看了嚴笑一眼,見嚴笑一本正經的說著,心裡不由得有些好笑,這個嚴笑雖然讓她覺得不舒服,但是不能否認,嚴笑在她以及別人面前,似乎從來都不說假話,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一點都不婉轉,其實自己要真是對他有懷疑,直接問他就好了,就像現在一樣。
「你能不能過來坐下說話,老是這麼仰著頭很累。」陸小荷說了一句連自己都有些吃驚的話,但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只是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身體。
嚴笑愣了一下,翹了翹嘴角,似乎心情十分的好,走上兩步,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下,半側著身體對著陸小荷,坐姿有些僵硬。
「那,那個,你是說,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應該是從你被室友陷害開始的?但是那件事情,我想應該是謝健斌動的手腳,而謝健斌現在……」
「不要將事情孤立開來看,聯繫在一起呢?我、黃向南、還有現在這些同學們,似乎每一個矛盾的起因都是完全無關的,但是針對的目標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這個班的人,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後策劃這一切?那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陸小荷微微低下頭,思考著這裡面的秘密,手指又下意識的開始絞著耳邊的髮絲,嚴笑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
半晌,陸小荷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似乎感覺到了嚴笑的目光,陸小荷斜了嚴笑一眼,嚴笑並沒有躲閃,目光與陸小荷對視著。
「你還沒有回答。」
「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我覺得,你也不必在這上面費心思。」
「咦!那我現在該做什麼?我已經討厭每天被學生紀律委員會叫去談話了,看到他們怪異的眼神就討厭!」
嚴笑略微有些詫異的看了陸小荷一眼,想來她是對那件事情深惡痛絕了,所以壓抑不住的流露出一點內心的情緒,語氣裡帶著一點女孩的小脾氣,讓嚴笑覺得親切和真實,還有那種久違的熟悉感,那種距離感似乎一下子消除了,嚴笑的眼神裡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保護好自己!」
「呃……這就是你的建議?!」陸小荷扭過頭去,將眼神投向小河裡的流水,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除此之外,你覺得還有什麼能做的麼?」嚴笑有些好笑的看著情緒有點慌亂的陸小荷,雖然是在反問,但是語氣卻格外的溫和。
「為什麼會這樣?彷彿大家突然被施加了什麼魔法似的,我問過那些同學了,似乎沒有什麼外人的介入,小小的矛盾莫名其妙的就變得嚴重起來,難道有什麼東西在影響他們的心智麼?」
低著頭的陸小荷有些不甘的低聲說道,老實說,最近這段時間,她的日子確實不好過,她幾乎成了學生會的名人,當然不會是什麼好名聲,更重要的是,班裡的同學麻煩不斷,而作為班長的自己,卻偏偏無能為力,這讓一向自信的她深受打擊,嚴笑的那句『還能做什麼?』正中了她的要害。
「怎麼可能呢?那種事情!」
「怎麼不……是啊,怎麼可能呢?」陸小荷猛地抬起頭,似乎想要反駁,但是話剛出口,似乎又洩了氣一樣,低下頭避開了嚴笑的視線。
嚴笑心裡猛地一動,眼神裡也流露出一絲震驚,幸好此時陸小荷已經低下了頭,嚴笑趕緊收束了自己的情緒,心裡卻思緒翻滾著。
「心理學和行為心理學上,是可以通過很多手段來左右人的思維方向的,再說了,你得到的情報是從人的嘴裡說出來的,這個世界上人心最難測,誰知道誰在說謊呢?在一切都沒有明瞭之前,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這種可能性很大。」陸小荷應答的速度很快,用力的點著頭,耳邊的髮絲也蕩漾起來,她似乎在等著嚴笑的推論一樣。
「另外,我想問問你,那個杜老師的事情,你還記得麼?在他的那些相片裡,最早的是什麼時候的麼?」
「嗯?難道……」
「我覺得,事件的起因很可能在那件事上。」
嚴笑自然不能跟陸小荷說明所有的真相,但是卻可以將事情引導到她可以接受的範疇之內,而且這也不是謊言,只是事實的一部分而已。
陸小荷眼睛一亮,聰慧的她立刻明白了嚴笑想要說的東西,仔細的想想,班裡的事情似乎就是由那件事發端,之後就不斷的出現各種各樣的事情,這樣看來,那件事很可能就是後續一系列事情的起因了。
至於嚴笑想要知道最早出現的相片,顯然是想從時間上將杜老師與那個假想的人聯繫起來,只要找到同期與杜老師有關聯的人,或許就能從中發現些東西。
「我會找人查清楚的。」
「盡量的保密一些吧,還有,不一定是學生。」
嚴笑也仔細的考慮之後才決定將這個事情告訴陸小荷的,雖然讓陸小荷繼續追查此事有些危險,但是她身為班長,不追查事情的真相才顯得怪異,也更加容易引起那個同行的猜忌,所以陸小荷適當的反擊反而能減少她被誤認為惡念推銷員的可能性。
「嗯,我明白了!」陸小荷略顯鄭重的答應了下來。
嚴笑站起身來,拽了拽有些皺褶的襯衣,看著陸小荷道:「那就沒什麼事了,我還要去上班,再見。」
「嗯,等下,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嚴笑楞了一下,認真的看著陸小荷的眼睛道:「不想你受到傷害。」
陸小荷有些慌亂的轉開眼神,不敢跟嚴笑對視,嘴裡無意義的嘀咕著:「哦…是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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