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笑思前想後,還是很難抉擇要怎麼做,如果先通知李經理,先不說她會不會相信這個匿名的信息,即使真的相信了,嚴笑覺得她也會先去向文建祥求證事情的真偽,到最後說不定文建祥的和平綁架會變成全武行。
但是,任由他們兩個玩最後的晚餐似乎也有些過分,如果嚴笑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狼與羊的最後溫情,反而覺得很難接受,即使對於懵懂的李經理來說,或許暫時還是美好幸福的時光,但是等回過頭來再看的時候,也許會覺得分外的諷刺和難以接受。
還有個難點在於,如果文建祥的計劃沒有實施到勒索這一步,幾乎很難抓住他的任何證據,至於酒中的藥物,他完全可以解釋成為是一種情趣或者求婚的手段,拍攝的錄像也一樣,只有他作出了勒索的實際行為之後,所有的一切才會被坐實。
嚴笑很仔細的思考著這些,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為何會為了李經理考慮這麼多,雖然李經理為人不錯,對自己也很照顧,頗有些大姐姐的味道,但是能讓嚴笑這麼花心思,也確實有些奇怪。
不管怎麼做,先跟著李經理身後肯定沒錯,看看這個時間,文建祥應該不會再去別的地方浪費時間,應該是直奔家裡,按照他的計劃,時間很緊湊呢。
反正他們現在也是戀人關係,如果干了點什麼李經理也是自願的,至於明知道是個甜蜜陷阱而不出聲的嚴笑,他的良心其實也沒那麼好,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陰暗想法。男人對於女人,特別是漂亮的還有熟悉的女人,在心裡都有或多或少的佔有**,佔有不到的自然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嚴笑自然也逃不出這個本能的法則。
抬頭看了看在夜色中飛馳的出租車,想了半天,嚴笑想像著事後李經理的情狀,覺得自己始終是無法接受的,最終還是拿出手機,換掉手機卡,開始迅速的編輯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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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喜歡看夜景啊,不會膩麼?」文建祥兩隻手各拿著一隻盛滿紅色酒液的高腳杯,遞給正撐著下巴欣賞夜景的李若菱,對於城市的夜景,李若菱非常喜歡,總是有種看不夠的感覺。
李若菱直起腰,微笑著轉過身來,接過文建祥手裡的酒杯,迎著月光看了看,輕輕蕩漾的酒液如同鮮血一樣,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怎麼會膩,每天看見的夜景都是不一樣的啊!」
輕輕的倚在陽台扶手上,側臉看著夜色下的城市,柔聲回答著文建祥的隨口一問。
「今晚留下吧。」文建祥抿了一口紅酒,酸酸澀澀的,不過卻暗香縈繞。
「對不起,你也知道我家裡規矩大。」李若菱很歉意的看了文建祥一眼,輕聲答道。
「呵呵,也是。若菱,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對不起,建祥,我,我還是沒有準備好,再讓我任性一下,好嘛?」
「不,不要說對不起,我明白的,是我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所以你才會猶豫不前,若菱在我的身上還看不到清晰的未來,是麼?所以,該道歉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對。」
「建祥……」
「呵呵,看來我得更加的努力才行啊!路阻且徊,若菱,能告訴我麼?」
「什麼?」李若菱有些錯愕,今天的文建祥與平時不大一樣,似乎顯得更洒然了一些,平時的他總是顯得過於剛強,儘管在李若菱看起來,那有些勉強。
「是什麼?是什麼讓你覺得不安心?」
「嗯……我也說不大清楚,大概,大概是因為建祥你過於勉強自己了。」
「總是去做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而且還不肯服輸,是吧?」
李若菱有些吃驚的看向文建祥,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了!
「不用那麼吃驚,人總是會成長的,我自己的毛病我怎麼會不瞭解,但是,我只是想做得更好,獲得更多人的認同,不想將自己的失敗的一面讓別人知道,即使是你也一樣。可惜,我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能幹,更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
文建祥趴在欄杆上,默默的看著那司空見慣的夜景,今天似乎顯得更加的遙遠,那飄渺的感覺仿若隔世。
「建祥,我也可以為你分擔的,我不是需要你有多麼堅強,更不是需要你可以完全依賴,而是希望可以跟你一起走,跟你一起風雨兼程,不想在家裡忐忑的等著你的消息,這是才讓我不安的原因,你明白麼?」
李若菱大聲的打斷了文建祥的自述,雖然文建祥不一樣了,但是,他還是一樣的自我,在他的思想裡,似乎是不需要別人的意志的,即使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他的性格根本就無法改變,改變一個人,是何其難啊。
文建祥猛地轉過頭,似乎是感動,又似乎是明悟,看著李若菱星光流轉的清澈眼神,不由得有些癡了,良久才溫和的笑了一下,掩飾著眼裡的一絲頹喪與決絕。
「我明白了,雖然有些遲了,來喝了這杯酒,我送你回去吧。」
文建祥輕輕的舉起酒杯向李若菱舉起,李若菱遲疑了一下,微微的笑了笑,舉起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慢慢的送到自己的唇邊,文建祥的一邊大口的喝下自己的酒,一邊有些緊張的用眼角注視著李若菱。
酒液才沾嘴唇,李若菱的動作忽然停住了,臉上的微笑消失不見,眼神裡滿是落寞,猶疑了一下,李若菱將酒杯輕輕的放在陽台扶手上,歪著頭仔細的看了一眼,透過酒杯能看到樓下的燈火,不過顏色變成鮮紅色,還有奇怪的光暈,顯得有些迷離。
「送我回去吧。」
「為什麼不喝?喝了吧,喝完了咱們就出發。」
李若菱抬頭看看文建祥,他柔和的目光正溫情的看著自己,但是,從房間裡散發出來的光線,照在他的臉側,讓他的臉龐顯得有些陰森,那種目光也變得詭異起來。
「你就那麼執著於那杯酒麼?文建祥!」
「為什麼?」
「我的手機在屋裡,估計是處於沒有信號的狀態吧?你這裡安裝了信號干擾器麼?」
「你,你怎麼……」文建祥不好的預感終於被證實了,自己的計劃似乎李若菱早就知道了,那麼,她還過來幹什麼?自投羅網麼?難道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她想要跟自己共歷風雨?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時間沒有那樣的女人!這根本是無法理解的行為,不可能!
「在我的電話裡,有人發短信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包括你公司面臨的困境和債務,包括你想要勒索我父親出逃,但是,你覺得我會相信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所以,我來了,我寧願相信你,可是結果…….」
李若菱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唯獨沒有傷心,或許有些失望,還有些無奈,更多的是累!從心裡到身體,都覺得好累,只想找一張大床,一頭紮下去,睡個死死的覺,連夢都不要做。
「對不起,若菱,我真的沒辦法了,沒有回頭路可走了,那些放高利貸的人說了,如果明天再不還錢,就要動手了,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若菱,你不是說要幫我麼,你幫幫我,幫幫我啊!」
文建祥抓住李若菱的雙肩,用力的抓住,彷彿抓著救命的稻草,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懼和瘋狂,急切的懇求著,或者說,威脅著!
「呵呵,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幫你去弄錢麼?」
「不,不,只要你跟我合作,乖乖的喝下這杯酒,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一個人就能完全做好,我已經計劃好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再出錯了!」
李若菱苦笑著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道:「我雖然不聰明,但是也能想到,這個人能將短信發給我,自然也就能將短信發給我的父親,我能相信你,願意來聽你解釋一切,你覺得我父親能相信你麼?關於你的事情你覺得他能不能查到?」
「可是,可是以前…」
「以前是我堅決的反對父親對你的調查,覺得你會不高興,會傷及你的自尊,現在想來,也許是我害了你,或許那樣做我們的感情會破裂,但是至少能防止你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不會的,我還什麼都沒有做,你會幫我隱瞞的,對不對?若菱,若菱,求求你,幫幫我!」
「呵呵,你這麼一會已經求了兩次了,文建祥,我父親的脾氣你應該很瞭解,至於我,作為你曾經的女朋友,是狠不下心來的,可是我有能力幫你麼?」
「可以的,你可以!我用你做人質,你父親會讓步的,他不會報警的,他好面子,我拿到錢就遠走高飛,對,就這麼辦,我的刀呢,我的刀……」
文建祥瘋狂的衝進屋裡,六神無主的在廳裡亂翻亂找,好一會才恍然想起,又衝進了廚房,不一會就握著一柄菜刀衝了出來,兩眼血紅的瞪著依然站在陽台上的李若菱,那種瘋狂的目光中,哪裡還有半點的情義?
李若菱一點都不害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覺得太過疲倦,疲倦到已經不想再繼續,想要將這一切,將自己的所有都給結束掉,冷冷的看著飛撲過來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遮擋住了房間裡傳來的燈光,那曾經溫暖的懷抱,如今卻讓自己覺得森冷和厭惡,李若菱輕輕的閉上眼睛,她累了,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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