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嚴笑!」劉羽虹還是那麼精神,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一屁股坐在嚴笑身邊,帶著一股似有似無的幽香。
嚴笑剛剛處理完自己手臂上的傷處,想要趴在桌子上迷糊一會,沒想到劉羽虹這麼早就來了,聽到她雀躍的聲音就知道她此刻的情緒跟往常一樣飽滿。
嚴笑側了一下臉,露出一隻眼睛瞄了滿臉愉快笑容的劉羽虹一眼,含糊的嗯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又將臉埋進臂彎,繼續迷糊。
「咦?好重的藥味,你怎麼了?幹壞事的時候扭了腰麼?」劉羽虹隨手在嚴笑的胳膊上拍了一下,雖然是上臂,但震動也讓手臂一陣刺痛,嚴笑身上一哆嗦,人也坐了起來,不過對於劉羽虹隱晦的成人玩笑嚴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手臂受傷了?怎麼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聽說月桂路那裡龍蛇混雜,要不換個工作吧。」
劉羽虹想要伸手觸碰嚴笑的手臂,又猶豫著不敢伸手,嚴笑看著她六神無主的樣子,還有那一連串急切的問題,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
「小傷,月桂路那裡的治安甚至比我們學校周圍還好,不用擔心。」
「誰,誰擔心你呀!不是自作多情吧?呵呵……」
劉羽虹笑得有些不自然,眼睛也偷偷關注著嚴笑的表情,不過嚴笑卻沒有什麼表情。
揉了揉有些黏糊的眼睛,嚴笑點了點頭道:「哦,明白了。」
「不,不是的,我是,是想問你傷得厲害麼?剛才弄痛你了沒有?」劉羽虹的眼神有些閃縮,心裡也莫名的有些慌亂,雙手不知不覺的糾纏在一起。
「沒事,真的是小傷,過兩天就沒事了。」
嚴笑的淡然讓劉羽虹的緊張略微緩解了一些,心裡有些隱隱的失望。
「是,是怎麼弄傷的?」
「嗯,打架。」
「為什麼?」
「幾個不認識的小混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據他們說是受雇於人。」
「什麼!難道又是謝健斌?」
「不知道。」
「或者真的是他,想不到這個傢伙躺在醫院裡也不安生,要不,我找我父親看看有什麼辦法,被那些小混混纏上很麻煩的。」
嚴笑心裡一動,尋求劉父的庇護?這也許正是劉父所期望的,難道一開始劉父那句多幫幫羽虹的伏筆便在此處麼?或者,連劉羽虹最近的頻繁接觸都是為了這個做鋪墊?
雖然這種惡意的猜測很離譜,但是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而且可能性還不是很小的那種,以劉父那種老狐狸,做這些事情應該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過要說劉羽虹主動的配合父親的佈置,那嚴笑倒是寧願不相信的,應該是被她父親巧妙的利用罷了。
「不用。」嚴笑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劉羽虹一直在盯著嚴笑的反應,嚴笑短暫的沉吟自然沒有逃過她的關注。
嚴笑是在考慮是否接受父親的幫助麼?
「為什麼?難道你要繼續跟那些混混糾纏麼?這次是小傷,下次呢?」
「我說,謝健斌的出發點還是你吧?」
「呃!對不起,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去擺平它,該死的謝健斌!」抓起自己的書包,劉羽虹眼眶裡滿是委屈的淚水,站起來準備走開,忽然又停住了,回過頭來盯著嚴笑的眼睛認真的問道:「剛才你在猶豫,不會認為是我故意這樣做的吧?」
嚴笑愣了一下,點點頭:「是有這麼想過,沒有這種可能性麼?」
「沒有!混蛋!」劉羽虹怒吼了一聲,讓教室裡的同學都吃驚又好奇的看了過來,拚命的忍住眼裡的淚水,還有心裡的酸楚委屈,劉羽虹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教室。
嚴笑奇怪的撇了撇嘴,自己貌似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呀,只是實話實說,她那麼大的反應做什麼?不過同學們為毛都用這麼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呢?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壞事一樣。
………………………
「好了,上午的課也逃掉了,至於麼?」
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陸小荷側頭看著身邊抱著膝蓋一臉怨氣的劉羽虹,有些好笑的勸到,林素纓也頗有同感的點頭贊成,事情的經過她們都聽劉羽虹反反覆覆的說了好幾次了,不過劉羽虹的怨氣似乎還是沒有消散乾淨。
「至於啊!你不知道,嚴笑那傢伙有多氣人!居然懷疑我的別有用心,你說可恨不可恨?」
想起這個,劉羽虹的心裡不知道從哪裡就會冒出一股子怨氣,攪得她心都縮成一團,淚水也不爭氣的充滿了眼眶,酸酸澀澀的感覺直衝鼻樑。
「你都說了好幾次了,耳朵都快被你的怨言塞滿了,這都快成怨婦了。」林素纓小聲的吐槽,不過劉羽虹現在可是很敏感的,立刻殺氣騰騰的瞪了過來,林素纓眨了眨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
「本來看他受傷了,還想關心一下,誰知道還被人懷疑是罪魁禍首,雖然還真的就是罪魁禍首,不過這又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難道他受傷了,我心裡會好……過麼。」
「耶?!」
「咦!?不,不會吧?!!你真的來?」
「什,什麼真的假的,出於對同學的關心不行麼?難道你們會希望同學受傷麼?」
「嘴真硬啊!!不過,這事真的很麻煩啊,先不說你家裡的情況,謝健斌的事情都還沒結清手尾吧,照你剛才的說法,謝健斌可是還在展示他的存在呢!何況他總有一天會出院吧,你想過這些沒有啊?傻丫頭!」
「可,可是,我能怎樣啊?!真是的,怎麼會有這麼多麻煩事?要是我的家庭像素纓家就好了,或者像小荷你一樣,可以為自己的事情做主。」
「只是你自己沒有決心罷了,何必怪別人呢。」陸小荷撇了撇嘴道,自己的自主權還不是自己爭取來的,說穿了,畢竟還是親人吧,沒理由破壞自己的孩子的幸福。
劉羽虹臉紅了一下,說穿了,還是自己害怕父親,因為這個父親的權威形象是自小就灌輸在她心裡的,雖然現在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對父親的一些作為也保持著自己的看法,但是讓她為了自己的未來與父親對抗,她似乎還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
瞄了一眼比她更臉紅的林素纓,心裡獲得了一點奇妙的安慰,從這點上看,人心其實都是充滿著這種幸災樂禍的本能的。
正要張口說些什麼,劉羽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劉羽虹,大件事了!快上**,關於謝家天工建工的特大新聞,真是不得了的大事!!」
「什麼啊!?什麼新聞?關於謝家的?」
劉羽虹將手機從耳邊迅速移開,伸直了手臂保持安全距離,這個音量實在有些驚人。不用按免提鍵,周文育的聲音直接送進了陸小荷與林素纓的耳朵裡,陸小荷稍稍一愣,馬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迅速的打開**,排名最靠前的,赫然正是海城天工建工的消息,隨便的翻了幾頁,詳盡的行賄政府官員的資料,還有偷工減料的工程名稱以及細節,這些東西應該不是偽造的吧。
「真是大新聞!」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快速的翻看著**的內容,至於下面跟著的無數留言,那不看也罷了,反正就是群情洶湧的架勢。
「這,這不是你父親干的吧?」陸小荷有些瞠目結舌,這事情真的鬧大了,雖然她不熟悉官場的那一套,但是也能猜到,謝家這次真的遭了,可能連海城的官場都會有異常劇烈的震動。
「不,不,不是吧,弄這麼大,不是吧!」
劉羽虹有些傻眼,略微知道些官場上的事情的她,知道這種事情鬧大了會有多少官帽子落地,又會有多少人鋃鐺入獄,這種魚死網破的事情,肯定不會是父親做的。
「好厲害!」林素纓兩眼發光,覺得這種大場面才夠震撼、夠過癮。
……………………….
海城天工大廈的頂層,豪華得讓人覺得自慚的辦公室裡,天工的掌門人謝國研正拿著電話發呆,一向都是他掛斷別人的電話,今天卻被別人掛斷了電話,但是他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有種萬念俱灰的頹喪。
「事情怎麼會這樣,四年,四年之內的重要事件全部在案,這是誰?這是誰?!」
用力的將手裡的電話砸在光滑的地面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就像他此刻的心情,碎了,無可挽回了,但在那之前,還應該有些要做的事情。
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在世間的狂風惡浪中浮沉了一生的老江湖,也許早就有了這樣的覺悟,站得越高摔下來也越快。
「小劉,李秘書去哪裡了?讓他來見我。」
「對不起,謝董,李秘書請假走了,剛才我打電話給他,但是電話已經關機了。」
「啪!」這次倒霉的是桌面上的內線電話,再次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接觸,然後化為碎片,然後是辦公桌的上各種雜物,灑落了一地。
「果然是他,四年前正是他進入核心的時候,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也許這就是宿命吧,就像自己當年背叛岳父一樣,報應啊!」
呆坐了好半天,謝國研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我同意了,請保護我的兒子。」
無力的掛斷了電話,謝國研將大班椅轉了個方向,從這裡正好能俯瞰大半個海城,以往每每在這裡志得意滿的舒展心情,此刻卻有種英雄末路的落寞,當然,英雄什麼的,是自封的,或許勉強能算個一城一地的小小梟雄吧!
辦公室的大門被急促的敲響,沒等謝國研出聲,秘書劉小姐已經衝了進來:「謝董,快看**,李秘書在上面發表了一個聲明!剛剛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