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怎麼辦?」
雖然極力的克制著,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難耐,還是因為夜風太冷,泉哥的話裡竟然帶著顫抖,連他自己都有些羞愧和洩氣。
「簡單,我剛才說了,此事到此為止,我們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至於你們如何給謝家回話,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我建議你們最好這段時間躲他們遠點。」
黑暗中傳來的聲音還是那麼冰冷和鎮定,泉哥很難相信,對方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學生,狡猾得像個狐狸,沉著的像個獵人,這種感覺真的讓人有些害怕。
「你會這麼好心?更何況,你說的那些不過是些猜測而已,想靠著一張嘴巴就嚇退我們草,老子也是從小嚇大的。」
「怎麼?還不死心,還想繼續鬧下去?」
「哼!有本事今天你就將我們兄弟都撂在這裡,不然,我們遲早會找上你!」
「是麼?我能將你的話理解為色厲內茬吧!現在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我現在出手將你們都廢了,然後再打個電話報警,先將你們困在警察局一段時間,等謝家的大事塵埃落定,或者還能從謝大公子那裡掏出一些你們的好事,應該有足夠的證據,將你們作為謝家的爪牙一起重判了,這樣的話,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徹底解決的辦法吧。」
泉哥沉默了一會才問道:「第二條呢?」
「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老老實實回家睡一覺,睡醒之後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忘記,以後你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們。」
「切!你直接選第一條路不是對你更有利麼?你在心虛什麼?是害怕我們,所以才有了第二條路,是對第一條路的結果也不敢肯定,或者說第一條路根本就不可能實現?說不定今晚我們進去,明天就有人將我們撈出來,到時候倒霉的恐怕就是你自己了,所以才有了第二條路,我說得沒錯吧!」
泉哥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點底氣,似乎抓住了對面那個看不見表情的傢伙的弱點了,順著這個思路,嚴笑的行為就全都明白了,這傢伙只不過是想通過給自己施加壓力,讓他免遭混混的交纏和報復,說穿了,就是害怕了。
只要害怕就好,混混最怕的其實就是對方也不要命,只要對方有害怕和顧忌的東西,就有了混混們發揮的空間,這就是混混的終極生存之道。
「嘿,你倒是很會給自己找自我安慰,不過並非你所想像的那樣,沒錯我是很怕麻煩,不過不是怕你們這些混混帶來的麻煩,而是欠下劉家人情的大麻煩,要結果你們這些人,就得去求劉家出頭,這不是我想要的。」
「原來如此,不過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也就是說,你會暫時選擇第二條路,看看時勢的變化再決定了?」
「也可以這麼說。」
「滑頭的選擇,不過你能說出來還算有點骨氣,既然如此,咱們就後會無期。」
嚴笑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理會心裡正七上八下的泉哥,走到林子邊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泉哥心裡猛地跳了一下,緊張的注視著那個身影。
「如果我是你,我就趁著謝家還沒有徹底倒下,趕緊跟他們撇清關係。」
說完,嚴笑快速的轉過路旁的樹叢,模糊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昏黃的燈光下,泉哥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嚴笑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讓泉哥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不得不慎重的對待。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昏迷的小弟先後醒來,對著陰沉著臉的老大,他們都有些膽顫心驚的感覺,今晚的行動結果不用問也知道了,被人引誘進樹林逐個擊破,看老大右手臂抬不起來的樣子,估計也是被人收拾了,想不到原本認為只是個簡單任務的事情,居然全軍覆沒,雖然心裡還有些恐懼,但是更多的是不甘,這就是混混的本色。
「大哥,我們回去起清楚這個混蛋的老底,不信陰不死他!?」
「閉嘴,你們懂個屁,我們這回是被人耍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這個嚴笑背後似乎是最近盛傳的跟謝家不對付的劉家在撐腰,對付他等於是對付劉家,這回我們怕是捲進什麼麻煩事裡面了。好了,先別扯這些,回去再說,傷口也需要處理。」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攔了一輛出租車,將司機嚇得半死之後,終於到了一家黑診所,雖然這裡是黑診所,但是那名無牌醫生的外科水準其實是很高的,就是手有些抖,據說原本也是大醫院的名刀,可惜不知道為了什麼,染上了酒癮,手術刀自然也沒有辦法再拿了,於是就到這裡開了家黑診所,就算天天喝酒醉死也沒有人管了。
等到處理完傷勢回到住所,已經差不多要黎明了,不過他們早就習慣這種夜晚活動白天睡覺的日子,倒也不以為怪,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太過震撼,還是因為心裡的事情裝的太多,泉哥這一覺睡得非常的不踏實,做了很奇怪的夢。
事實上,泉哥非常的擔心,嚴笑的那些話如果是真的,這次謝家很可能會倒台,而泉哥這夥人給謝公子辦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涉及的刑事案件足夠判無期,雖然沒有人命在身,但是致殘和其他的嚴重罪行可是數不大清楚了。
想到謝健斌萬一被調查後吐出這些東西,泉哥一夥自然是罪責難逃,更重要的是,謝健斌並非僅僅是靠金錢控制泉哥一夥人的,而是握著泉哥等人實打實的犯罪證據,一直以此要挾他們,一步步的將繩索緊緊的套在他們這一夥人的脖子上,不得不變成謝家的忠實走狗,供他們驅使。
泉哥是從夢裡給嚇醒的,醒來之後是越想越可怕,抹著一頭的冷汗,連手臂的疼痛都忘記了,不知道嚴笑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說,為了保全自己,那麼只只能對不起謝健斌了,那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拚死一搏,總好過坐在這裡等死,或者現在就下定決心亡命天涯。
聽著隔壁房間自己小弟的鼾聲,泉哥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他媽是什麼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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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笑根本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在等待泉哥等人離開的時間裡,嚴笑將手機換上一張新的電話卡,到國外著名的中文**上註冊了一個帳號,然後將自己整理好的關於天工集團近年來在海城市政工程中的種種貓膩仔細的列了一個清單,其中牽涉的人員職務一一列明,時間地點對應到位,如果不是沒有實證,這些資料詳細得簡直就能直接用來作為監察院的起訴書。
接著又用分享和轉發功能,在這個中文**的關聯網站上連續的轉發了一輪,看著逐漸增長起來的訪問和收聽數量,雖然還是凌晨,但是泡在網絡上的八卦達人還是很多的,感謝互聯網的存在,這東西還真好用,今天回家就申請寬帶去。
仔細的確認自己的擴散的消息已經被廣泛的關注,嚴笑這才關掉手機,掏出那張新買的電話卡,隨手扔進了路邊的下水道裡。
嚴笑很小心的在這裡埋下了一個伏筆,為這起曝光事件的起因給出了一個相當合理的解釋,從而將所有的不合常理的現象完全掩蓋起來,防止在這起事件中,留下自己插手的馬腳。
嚴笑到不是相信政府能立刻對這件事展開調查,關鍵是要將這些資料送到相關人員的眼睛裡,只要這些人覺得謝家出現了嚴重的問題,那麼,動手清理門戶的速度恐怕遠比政府的要快上一百倍。
嚴笑要得不是公正的審理,而是要謝家絕戶,一勞永逸的消除隱患,對付敵人,嚴笑從來就沒有什麼善念,更何況,他是一名光榮的惡念推銷員!
做完這一切,再給妹妹發了個短信,讓她鎖好門窗,明天的早餐自己解決,自己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又等了好一會,才看見泉哥幾人互相攙扶著走出樹林,穿過小巷搭上出租車。
當泉哥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嚴笑正緩緩的離開這個城中村,雖然才六點不到,但是村裡開始活動的人已經很多了,住在這裡的都是些起早貪黑的勞碌命,嚴笑走在街道上倒是一點都不扎眼。
找了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些吃的和一瓶跌打藥水、繃帶什麼的,還有一瓶很冰的礦泉水,慢慢的淋在左臂腫起來的地方,整個晚上,嚴笑一直在用低溫保護著傷處,防止傷處毛細血管過多的破裂,算算時間,大概再過兩個小時就應該可以用藥酒驅散淤血了。
在街邊的公園裡找了個長凳,嚴笑懶散的靠在冰冷的椅子背上,渾身彷彿散了架一樣,腦袋裡也有些昏沉沉的,眼皮重的跟山似的,這種疲勞的感覺真的是久違了,一邊無力的咬著豆沙餡的麵包,一邊抬頭看向東邊的天際,一絲紅線正在天際蔓延,為青色的天空塗抹上鮮艷的色彩。
這日子過得…又是新的一天了,不知道今天早上妹妹吃什麼早餐?會不會睡過頭了,要不要打個電話叫她起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