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堯此刻彷彿李杜附體一般,竟然一發不可收拾,手中毛筆大揮起來,越寫越有力,頗具大師風範。
場下則是一片歡呼沸騰,正堯的一舉一動都足以讓所有人為之振奮。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面,正堯竟然赫然的寫出了三十來首七律詩,只叫人咋舌,不敢相信。
「不對啊!我說正堯是不是記錯了?我也看過了那幅畫,裡面可沒有什麼魚啊蝦啊的生物,也沒有梅蘭竹菊的植物,可是正堯為什麼會寫這麼些詩呢?難道他是在瞎蒙?」
袁海雲平時的反應雖然比較慢,可是今天他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派腦袋,十分不解的說到。
對於詩詞歌賦什麼的,袁海雲是最不在行的,可是也因為這一點,他倒是成了局外人。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以袁海雲的視野看去,正堯寫了三十多首詩歌,但是其中有二十多首都是畫中沒有出現的意象,這確實有些說不通。
鄒岑聞言,頓時也不禁一怔,頓時拍了拍腦袋道:「海雲說的沒錯!正堯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呢?他難道真的記錯了?」
對於這場比賽,最為緊張的自然還是要數鄒岑。畢竟蜀州會館每年都是進了決賽的,而這一屆卻有些不同以往,現在三輪過後,僅僅只領先第三名七分而已,落後第一名足足有二十分之多,如果再在這裡出錯,很有可能連決賽都進不了。
要知道,規則裡有提到,若是重複或者所作的詩歌與題目相差甚遠,那可是要扣分的!所以,現在寫的越多,往後可能被扣掉的分數也就越多,想到這裡,鄒岑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眼神也顯得有些迷離。
「非也非也!諸位莫急。三弟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們應該相信他才是。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倒不如看開點,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收穫。」張誠搖著手中的折扇,一臉輕鬆的說道。
別看他說的輕鬆,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畢竟正堯這般的作詩也太過危險。不過好在張誠瞭解正堯鬼主意多,相信他一定會來一個出其不意,所以他表面上才會顯得如此的淡定。
柳彥也是微微一笑:「嗯,剛才三弟之所以比所有人都後觸筆,最後一個開始寫詩,但是我認為他在沉思的那一段時間裡面要比場上其他五人都要思考的多,所以,我也有理由相信,到最後,三弟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聽著柳彥一副堅定的口吻,寧安連頭都沒有動一下,似乎此刻還在對柳彥生著莫名的氣。只見她輕輕拍了拍小曦的肩膀,道:「小曦,你說那呆子這次能夠勝出嗎?可是我的心裡真的沒有底啊!」
再次之前寧安已經對正堯有了改觀,看見他那大師風範的題字寫詩,心中也有種無以言說的振奮。可是在聽完袁海雲所說的之後,她的心又跟著眾人慌亂了起來。雖然張誠和柳彥先後都表示出對正堯的肯定,都認為正堯最後一定會力挽狂瀾,但是越是這麼說,越讓人覺得有些心驚膽戰。萬一最後的結果不是柳彥張誠所說的,那該怎辦?
或許是關心則亂,或許是寧安在某些時候會變得完全沒有主心骨,所以連問小曦話的時候,都顯得有些擔憂的樣子。
「公主,你別擔心了。其實無論結局怎樣,對於我們來說,李公子的表現已經很完美,你看看在場的那些觀眾就已然清楚了。」小曦沒有直接回答寧安,而是湊到寧安耳畔,輕聲的繞著全場指了指所有人說道。
而小曦的話卻是話外有音,「擔心」、「完美」這兩個詞彷彿是故意說給寧安聽的,要讓寧安親自去體會體會。
寧安停了之後,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彷彿懂了,又彷彿沒懂,頓時讓小曦一陣無語。
再看台上,在正堯的一路狂奔之下,又寫完了一首詩,如今已經寫了二十七首,且其中沒有一首是重複的,沒有一首內容是相仿的!
「厲害!果然厲害!」
「李正堯果真名不虛傳啊!」
「我要是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寫出十首詩來,估計我爹就不會每天追著我打罵了,哎…」
……
台上仍舊繼續,台下議論不休。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第四輪詩才比鬥也終於進入了尾聲,正堯最後再大筆一揮,額頭的汗水順勢劃下,在銅鑼聲敲響之前,正堯再次完成了一首七律詩《桃花》。到了這裡,細細數一下正堯最終的傑作,其數量不禁連靖王也是一怔——三十一首!
一炷香的時間,寫了三十一首詩,而且前面還有將近半刻鐘的時間用來沉思。如此速度,如此數量,怎叫人不目瞪口呆?
再看看其他代表,聖達書院代表之前還一路遙遙領先,可是到了最後,也就憋出了十五首,結果墊底。
荊州會館代表雖然前期一直都處於末端,不過似乎突然之間找到了什麼靈感一樣,最終一鼓作氣般的作出了二十六首詩,竟然排到了第二位。
至於嚴皓,一直都很是得瑟的樣子,一路下來也是領先與其他人。可是突然間的看到正堯一口氣作了近十首詩而沒有一絲停滯,這瞬間就擊碎了他的自信心,最終苟延殘喘般的作出了二十四首詩來,排在第三。
達維書院與思源書齋分別作出了十七首和十九首詩,排在了第五和第四。
不過,有一點不得不說,就是嚴皓等人還真的很細心,他們並沒有如正堯那般寫什麼魚啊花啊之類的詩,而是將畫中的每一個細節都給想到了。可以這麼說,每一首詩都能夠在畫中找到相應的景象,大到紅牆綠瓦,小到彎眉細發。
當然,詩雖然作完了,數量的多少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接下來是不是每一首詩都有效,那就得聽聽評判官怎麼說了。
「好!『詩才比鬥』已然完畢,現在有請四位評判官進行打分。」
在正堯一干人等收回手中毛筆,放到一旁筆架上之時,閆勝終於再次發話了,隨即,台下又是一片雷鳴掌聲響起。
掌聲逐漸變弱,靖王便走到了舞台中央,一臉笑意的說道:「嗯,本王相信,大家的心中已經很是清楚明瞭了,對於最終才成績應該沒有什麼異議。那好,本王就宣佈,本輪最終的成績排名,分別是——」
「且慢!」
就在靖王正準備宣佈最後的得分成績的時候,卻見嚴嵩又一次發出了不合時宜的聲音,而他也一步一步地往舞台中間走了過來。
此刻的正堯並沒有動,只是看著嚴嵩。而見到那神氣的樣子,直覺告訴正堯,這老頭一定又是來找茬的,而且還是有所準備的。
「哦?嚴大人何故打斷了本王的話呢?」對於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嚴嵩給打斷,靖王頓時顯得很不滿意。不過他還是頗有王爺風範,對著嚴嵩說話的時候,也是面帶笑容的。
嚴嵩一臉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靖王,然後說道:「王爺請見諒,下官也是情非得已。只是在王爺宣佈成績之前,下官還有一事不明,需要弄清楚才行,不然這詩才比鬥就有些略顯不公了。」
聽著嚴嵩的話,怎麼聽都覺得是話中有話,尤其是最後一句「略顯不公」說的尤為的重,彷彿是在強調。
之前嚴嵩就因柳彥的《百鳥圖》說事令得台下一眾「柳粉」很是不滿,現在想不到這嚴嵩又半路殺出,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直覺也告訴場下觀眾,這個嚴嵩很有可能將矛頭指向了正堯。於是乎,台下觀眾不由地開始起哄,發出了陣陣噓聲。
「肅靜!肅靜!」靖王做做樣子的略帶威嚴的喊了兩聲,其實心中則是歡喜不已,嚴嵩在眾人面前是如此的不受人歡迎,也足以看出他的人品有多麼的差。清咳了兩聲之後,靖王再次看向嚴嵩說道:「哦?嚴大人有話不妨直說,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你嚴嵩還有什麼好事?靖王可是對你瞭解的很。如今靖王也很想聽聽,這個嚴嵩又會使出什麼花招來說事。
之前嚴嵩在柳彥的畫捲上找出了三個問題,結果由於當時柳彥並不在場,沒有反駁的餘地,最終導致了蜀州會館的得分偏低。而如今正堯在場,而且正堯的應變能力也很強,相信到時候與嚴嵩對峙起來,那就更加好看了。
想到這裡,靖王也是一陣舒暢,似乎已經看到了嚴嵩把臉都氣綠的場景。
「那好!王爺不妨也來做個見證,看看下官的疑惑是不是真的存在問題。」說著,嚴嵩邁開了步子,逕直走向了正堯,然後又對著正堯道:「李正堯是吧。本官想問你,這三十一首詩都是你通過觀看了那幅石板畫之後,根據上面的內容所作出來的吧?」
嚴嵩的語氣顯得有些奇怪,像是疑惑,又像是質問,更多的像是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意思,這點讓正堯也有些不大明白這老傢伙想要做什麼。
不過正堯卻並沒有因嚴嵩的問題而有一絲絲的猶豫,只見他微微一抬頭,雙目如炬般的看著嚴嵩,斬釘截鐵的說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