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靖王已然趴到桌上,熟睡了過去。正堯這個時候卻已經酒醒多時,立即起身,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給靖王披了上去。
雖然一宿未睡,不過正堯還是很有精神。緩緩走出涼亭,一個人再次獨上觀景樓,站在樓頂,眺望四周,心中卻是百味從生。兩眼閃著迷濛,說不盡的惆悵無從道哉。
「或許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吧!」聽完靖王講了自己的故事之後,正堯不禁一陣感慨,「想那萬有道也好,慧明也罷,存在這世上,需要的就是履行命運給予的任務,完成後便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人生短短幾十年,又該怎樣去應對呢?」
其實正堯也很矛盾,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他不喜歡什麼科舉仕途,但是李乘風的望子成龍的樣子又讓他不忍心拒絕;本來不想捲入官場,勾心鬥角的事情看的太多,但是幾起案子又讓他置身其中,無法退出。
無言獨上高樓,想得太多,自然愁上眉頭。正堯不禁自嘲一笑,搖搖頭,或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本王就知道正堯會上樓來!哈哈。」
就在正堯想入非非之際,靖王悄無聲息的也從後面爬了上樓來。
正堯見靖王走來,立即上前,躬身說道:「王爺,您醒啦!」
「哎,年紀大了,熬不了夜咯…」靖王摸了摸並沒有胡茬的下巴,微微笑道。
這個時候靖王還會開玩笑,看來方纔他對他說過的話也暫時拋諸腦後,正堯不禁暗自佩服,靖王的自我調節能力確實不錯。
「王爺說笑了,如今王爺正值中年,身體可硬朗的很啦!」
「呵呵,正堯你現在也能開玩笑了,看來你也沒什麼事了。好啦。其實這件案子這麼了結也不錯了,至少兇手被抓,罪魁禍首伏法。至於其他還有什麼隱情,那就容後再說吧。本王知道正堯你是一個有查必究的人,但是有時候不要太過死腦筋,適時的放鬆一下,或許還有其他的轉機。你也一宿沒睡了,還是趕快回去休息一番,再過半月就是京城的太學府和翰林院聯合舉辦的才藝大賽了,到時候京城兩大學院的學子都會參加,這可比岷江詩才大會要正式和熱鬧的多哦!好好準備一下吧。」
靖王一面寬慰的說道,一面又不禁提醒正堯參加什麼太學府才藝大賽,看來對於正堯,他的期望還是很高的。當然,如果正堯能夠在大賽上有所發揮,這樣也足以證明自己沒有看錯人。
命運如此安排,充其量只是無奈。正堯很是明白這個道理,於是點點頭,似乎想通了一般,「嗯,多謝王爺關心,正堯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
卻見正堯突然又吞吞吐吐起來,似乎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一樣,這倒是讓靖王有些疑惑:「怎麼?正堯你還有什麼疑惑嗎?」
「其…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在張儒風臨死之前,他說他曾見過那幅神秘人給他們押鏢的畫卷。」正堯頓了一下,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畫卷?」靖王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然後又疑惑的看向了正堯。
見靖王一陣疑惑,正堯點點頭,嗯了一聲又道:「是的,雖然當時張儒風並沒說出那畫卷是什麼,但是我從他的嘴唇判斷出來了四個字。」
正堯很是堅定的說道,對於唇語這方面,在他破獲一起毒梟販毒案的時候有過接觸,或多或少也在書中或者找人學習到了一點,所以他對於張儒風臨死前嘴唇翻動欲要說的話很是肯定。
「四個字?那是什麼?」靖王被正堯這肯定的眼神給怔住了,不禁更加的疑惑起來,似乎他從正堯的語氣中已然斷定出什麼端倪,覺著此事非同小可。
「建文密寶。」
正堯淡淡的吐出了四個字,對於這個建文密寶,他可是完全不知所云。建文應該指的就是朱允炆吧,朱允炆到現在已經失蹤一百多年了,如今卻又被提起來,這實在有些蹊蹺。
而一聽正堯吐完四個字,靖王頓時臉色大變,滿臉的愕然。不過片刻之後,靖王又恢復如常,試探性的看著正堯說道:「那正堯可曾聽過這建文密寶的事情?」
正堯哪裡聽說過什麼建文密寶,自然只能搖頭。不過他還是很有興趣知道這建文密寶到底是什麼東西,又藏著什麼秘密,於是問道:「這個正堯倒是沒有聽過,不知道王爺對此又有何看法?」
靖王聽正堯這麼一問,又是一怔,眼中再次閃爍了一番,然後才道:「其實本王也未曾見過這所謂的建文密寶,只是聽宮裡人說這裡面是先祖留下來的一些重要文案之類的,估計是和宮中秘聞有關吧!」
雖然靖王說了一些有關建文密寶的事情,但是直覺告訴正堯,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看來靖王肯定對自己有所隱瞞,畢竟這是皇家事情,外人不知道的好。正堯自然也沒有多做深究,只是一臉的無奈。
「原來如此,這皇宮裡面的事情正堯就沒有道理插手了,呵呵。」正堯則是一陣苦笑,自己思索了半天,不想竟然與皇宮有關,這不是瞎忙活嗎?
不過靖王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輕輕拍了拍正堯的肩膀,道:「放心吧,日後如果有需要正堯的,本王自當會來找你,倒是正堯你到時候可不要拒絕本王哦!」
「呵呵,王爺又說笑了,王爺有命,正堯又豈敢不從啊?」
兩人這麼半開玩笑的說著,隨後,靖王將身上的衣服還給了正堯,這雖然已經快要初夏,但是畢竟是早上,天氣自然相對潮濕。
正堯接過自己的衣服,也不多言,然後披在身上,與靖王相視一笑,宛如多年深交的老友一般,齊步往觀景樓下走去。
吃早飯的時候,柳彥等一眾蜀州會館的才子們這才發現正堯原來一夜都在外面與靖王在一起,而非很早起床的,頓時不由地笑了笑,原來自己等人並不算起得太晚嘛。
早飯過後,法華寺的大門便如往常一樣打開了來。靖王的侍衛們將萬有道押往了刑部進行受審,然後靖王與朱祿穎寧安一行人便先行離去。臨行前,朱祿穎不忘李大哥李大哥的叫了幾聲,倒是讓一旁的寧安聽著怎麼都有些不大適應,臉上都露出一陣難以言說的異色。
目送靖王等人出門,正堯等一行蜀州會館的才子也再無繼續在法華寺逗留的意思。原本以為來此看廟會,到時候大展拳腳,猜猜燈謎什麼的來表現一下自己的詩才,結果不曾想到竟然遇上死人這等事,不僅沒了猜燈謎秀詩才的場面,甚至連法華寺的大門也不可以邁出去,結果一待就是三日。
還好,事情總算過去,眾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稍作整理,與寺中住持道完別之後,一行人便往蜀州會館而去。
在路上,眾人再沒有來之前的那般瀟灑愉悅,反倒是安靜了許多,或許這次法華寺之行,也讓眾人感覺到了疲憊。於是回到會館,連鄒岑都不發一語,然後隨即回房,似乎要補一補瞌睡。
至於其他的才子,自然也是,反正已經如此,也沒什麼心思去聽那老頭講什麼《論語通解》之類的讓人一聽就瞌睡的文章,於是稍加洗漱之後,紛紛埋頭睡覺去了。
正堯已經將近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第二天白天只是睡了一小會兒),一回到會館整個人也是露出了一副倦意,要知道以前辦案子的時候都未曾如此過。再加上腦子裡最近想的事情太多。這不,他剛剛倒在床上,還未洗漱,已經開始打起呼嚕來,整個人已然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