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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三章 破敵 文 / 肅羽于飛

    更新時間:2013-02-05

    老猴王壓低了嗓子道:「朱老!你老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朱蠶翻著眼皮,冷笑道:「不到兩個月,都怪我太大意了,我沒想到那小狼崽子居然會幫著他。這筆賬,我們是永遠也算不清了。」

    說著雙手交叉著,發出格格的骨節響聲。

    窗外的陳宋緊咬著牙關,若不是還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真恨不得破窗而入,下手給他一個厲害。

    西風聽了朱蠶話後,低笑了兩聲道:「老前輩,你大可放心,那狼崽子已經離開了沙漠,我親眼看見他護著棺材走的。」

    他回頭看了窗戶一下。陳宋吃了一驚,只當是他發現了自己,不由嚇得把頭一低。

    誰知西風只是作賊心虛,他倒是什麼也沒發現,這時又回頭過去,啞聲道:「那狼崽子的功夫,憑良心說,我還能敵他;不過那小子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口好劍,那口劍據說是一口削鐵斷金的利害玩藝!」

    朱蠶口中「哦」了一聲。西風接下去又道:「想不到,現在他竟把這口劍贈給了陳宋,我瞧見他掛在脖子上的。我本想就手給他弄下來,可是媽的,那小子真機靈,連睡覺都掛著不解下來。這東西在他手裡,還真討厭!你本事再好,也不敢往他跟前偎。」

    朱蠶皺了一下眉,嗯了一聲道:「這倒是很討厭,想法子先弄它過來。」

    西風點了點頭說:

    「我再想法子試試看。」

    西北虎常明搓著手道:「可是,最主要的是,咱們什麼時候下手滅他呢?」

    朱蠶聳了一下眉毛道:「這事情不可草率,我們得好好策劃一下,不動則已,一動就得把他拿下來才行。」

    陳宋心中一驚,遂見西北虎常明皺眉道:「可是他明天天一亮就要上路了呀!」

    西風擺了一下手道:「這個,我想辦法留住他就是了,問題是朱老住在這裡,時候長了,保不住要被他發現了,可是不好。」

    常明冷笑道:「發現了又怎麼樣?咱們兩個人還怕他不成?」

    西風歎道:「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問題是一打草驚蛇,他跑了,以後再想把他弄來,那可就難了!」

    朱蠶垂首道:「西風說得好,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他跑了,你們得想法子!」

    西北虎常明拍了一下頭,忽然笑道:「你看,我都忘了,有這麼個地方,我倒沒想起來。」

    西風忙問其故,常明手指地下笑道:「這下面有個地下室,挺乾淨的,我看明天朱老就移下去住怎麼樣?」

    朱蠶微微頷首道:「也只好如此了,你們兩個千萬不可大意,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小子人單勢孤,咱們計劃好了,一舉手就把他給鏟了。你兩個先盡量拉攏他,不要露出馬腳來。」

    西風和常明都點頭不語。窗外的陳宋心說:好狠的東西,我們看看誰厲害吧!

    這時西風從位子上站起來說: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看,別等他醒了,動了疑心就不好了!」

    朱蠶閉上眼,揮了揮手。常明和西風轉過身來,陳宋擰身上了房,踏著瓦脊,回到了住處,輕輕入內,把門帶上,把外衣脫下,鑽進帳內,又把被子蓋好,閉上眼睛。不多時西風便推門而進。

    天快明的時候,他們各自小睡了一會兒,陳宋起床之時,見西風已盤膝坐在床上做著內功,他不由吃了一驚,心說我也太大意了,要是他方才要取我性命,豈非易如反掌?

    其實西風並非沒動過這種念頭,只是他昨夜嘗過陳宋的機警,生恐一舉不成,反倒壞了事情。

    陳宋下床後,仍然含著笑臉道:「早啊!」

    西風連忙道:「早!早!」

    說著下了床,拉開門叫人打水泡茶。

    陳宋經過一夜沉思,已經胸有成竹,他絲毫也沒帶出異色來,只是對於吃食一項,他卻非常小心。凡西風動過筷子的,他才敢動。

    早飯後,西北虎常明帶著預先準備好的愉快神色進來,他今天穿著一身漂亮的衣服,一進門先抱拳道:「老弟台早啊!」

    陳宋欠身道:「常兄早!」

    然後他皺著眉問常明道:「聽西風老哥說,沙漠裡這兩天起風,因此我們不得不再打擾老兄兩天了。」

    西北虎目光瞟了西風一眼,後者正帶著得意的微笑,似乎在說:

    「怎麼樣?我有一手吧!」

    常明張著大嘴,煞有介事地道:「可不是嗎!老弟!你就別說客氣話了,你多住幾天好啦!你是貴客,我們請還請不到呢!」

    陳宋低頭笑了笑,心說:

    「我們是啞巴吃餃子,肚裡有數;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西北虎常明大馬金刀似地坐了下來,一隻手摸著下巴,笑道:「老弟台,你是稀客,今天愚兄準備了桌酒菜,權作為老弟洗塵,也算略盡地主之誼。老弟!你無論如何要賞臉喲!」

    陳宋努力做出一個微笑,其實看起來有點像冷笑,說道:

    「常兄太客氣了,小弟一定叨擾就是。」

    他實在難以排遣內心的憤怒,他發現人實在是一個最虛假的東西。就像眼前這兩個人,他們作好了圈套,用美麗的謊言來引誘自己上鉤,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長歎了一聲。西風笑了笑道:「老弟!你還有什麼事想不開?」

    陳宋哼了一聲,目光向二人一掃道:「我是想,如果這麼死,真是死不瞑目!」

    他真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麼一句話,話方出口,不禁十分後悔。果然,他的話令二人大吃一驚,互相看了一眼,臉神陡變。常明訥訥道:

    「老……弟……你這話是……」

    陳宋哈哈一笑,乾脆爽朗地道:「二位老哥,小弟是一個身負血海深仇之人,不瞞二位說,小弟之仇人,全系當今武林最厲害的人物,因此常常感到,這條命有朝不保夕之虞。」

    二老面色略微放鬆了些。西風哈哈一笑,打趣道:「老弟!你有這麼一身好功夫,誰還敢動你?」

    陳宋哼了一聲道:「老兄,你這話就錯了,俗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拿二位來說,真要動起手來,小弟只怕也不是二位對手呢!」

    二人不禁又是一怔,相對愕然。陳宋生怕說得太露骨,當時忙又接道:「二位可知武林中有天馬行空晏星寒、劍芒大師、紅衣上人以及白雀翁朱蠶這幾位人物麼?」

    西風連連點頭道:「知道,知道,這幾個人又怎麼樣呢?」

    陳宋單刀直入地道:「他們都是我的仇人,我與他們不共戴天。有一天,不是我死在他們手中,就是他們死在我手下!」

    二人臉色又是一變,因為陳宋坦白得令人可怕。西北虎看了西風一眼,聳了一下肩膀笑道:「老弟!你有這種志氣很是難得,也許不久你就能如願以償。」

    西風瞪了他一眼,問陳宋道:「老弟!你自問功夫比他們幾個如何呢?」

    陳宋吟哦了一聲,冷笑道:「別人不敢說,要是白雀翁朱蠶,我還真沒把他看在眼內,此人早晚遇著我,定要叫他血濺掌下!」

    西風由不住又看了常明一眼,當時哈哈笑了幾聲,隨即把話題扯到了一邊。陳宋想起一事,裝著好奇地問道:「常見,今日請客,尚有外人麼?」

    西北虎常明笑道:「只有老弟你一個人,西風老哥不算什麼外人。」

    陳宋心中暗忖,莫非他二人竟敢對我下手行兇麼?又想他們一定另有計謀,絕不敢如此草率行事的,遂也就未露出吃驚之態,暫時放開心,和二人閒談了一陣。他忽然想起一事,含笑對常明道:「府上好寬敞的地方,可否帶小弟參觀一下?」

    西北虎常明微微一愣,點頭笑道:「自然可以,只是地方太過簡陋了。」

    說著站起身,看了西風一眼,二人一前一後把陳宋夾在正中,走出了房門。這時,陽光正熾,但是並不熱,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適。

    常明帶著陳宋,在院中走了一圈,指點了一番。陳宋非常注意院中的地勢和牆的高低,他又笑問常明道:「小弟那匹坐騎,乃是一位恩兄所賜,此馬生就怪脾氣,每餐非主人親喂不食,可否請常兄帶小弟去看一看,就便餵它些草料。」

    常明怔道:「哦!還有這種事?」

    遂前行帶路,在側門一邊的馬棚裡,陳宋看見了他的愛馬,那馬正在食槽裡大吃大嚼,看見主人來,興奮地掃著尾巴。

    陳宋咦了一聲道:「奇怪,它居然不用我喂也吃東西了。」

    他說著,目光注意著馬廄裡的情形和通門口的路,心中盤算著必要時的措施。西北虎常明怎會想到他的用心,口中一個勁地讚賞著這匹馬,說是他平生僅見。西風卻是一語不發,因為睹物思人,看著這匹馬,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狼面人袁菊辰,而袁菊辰正是他最為妒恨之人。

    老實說,他之存心想害陳宋,固然是受白雀翁朱蠶所托;而暗恨他結交袁菊辰,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理由。

    三人看完了馬之後,陳宋隨著常明轉回後院,走近朱蠶住處時,陳宋有意走近了些,他見那間房子窗門大開著,可是已不見朱蠶的床和人。室內的桌椅也有了些改動,他知道,朱蠶此刻一定已移居到地下室去了。

    一想到朱蠶,他不禁有些血脈怒張的感覺;而且他很快地想到了「復仇」這兩個字。

    在這所宅子裡走了一轉之後,他已把這兒的環境瞭解得很清楚;並且斷定,這大宅裡除了兩三個傭人之外,再沒有什麼人。至於空下來的房子是作什麼用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西風和常明哪裡會知道這個少年心中所起的念頭,他們只不過感到有些奇怪罷了。因為陳宋對於四周的環境似乎特別感興趣。

    回房之後,常明暫時離開了一會兒,房中只有西風陪著他,他嘻嘻笑道:「今天老常請客,咱們得好好吃他一頓。兄弟,你的酒量如何?」

    陳宋由位子上站起來,笑了笑道:「我不會喝酒,你莫非不知道麼?」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轉到了西風的背後,雙掌顯著地揮動了一下,可是內心卻告訴他:「忍耐一下吧,他也許並不是一個最壞的人……不可殺他。」

    想到此,他的手便抬不起來了,時機一瞬即逝。西風忽然「刷」的一聲轉過身來,當他觸目到陳宋的神色時,不由面色一變,乾笑了一下道:「你……」

    軟心的陳宋,望著他苦笑了笑,心裡說:

    「卑鄙的人,你也許是不該死的……等著瞧吧!我總不會太便宜你的。」

    他朗聲笑道:「西風老哥,有人曾經出賣過我,我用劍削下了他的雙耳,不為過吧?」

    西風怔了一下:

    「我不太懂……」

    陳宋放鬆了一下臉色,踱了兩步,暗忖道:「我不能讓他懷疑。」遂笑了笑說:

    「我是說在數年以前,我認識了一個朋友,此人存心陷害我已非一日,一朝被我發現,我削下他一雙耳朵……」

    西風呵呵笑道:「太輕了!太輕了!起碼要斷他一臂。」

    他在說這句話時,竟然絲毫不臉紅,陳宋不得不佩服他的鎮定,他作了一個難以覺察的微笑。內心忖道:「西風!這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你休怪我手狠心毒!」

    西風笑了笑道:「老弟!過去的事就算了,不要再去記掛它了。」

    陳宋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這時西北虎常明推門進來,含笑道:「老弟!請用便餐,家居邊野,沒有什麼好吃的,請多包涵。」

    陳宋微微一笑道:「常兄太客氣了。」

    西風由位子上一跳而起道:「好啊!我肚子早餓了,走!」

    三人出了房門,來至一間敞廳,廳內擺著一桌盛筵。離開中原以後,陳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豐盛的筵席,可是他的食慾並不高。幾經推讓之後,陳宋被推在首位上坐了下來。

    坐定後,西北虎常明持壺斟酒,一面瞇著眼笑道:「兄弟,是喝白的還是黃的?」

    陳宋內心頗有些緊張,因為眼前這兩個人,既存有陷害自己之心,可不知他們究竟是用什麼手段。他微微怔了一下,淺笑道:「小弟本是滴酒不沾,既是老兄好意,小弟就略飲少許,白黃不拘。」

    常明一手端起杯子,滿滿斟了一杯白酒,哈哈笑道:「少喝一點無所謂。來,老弟,這是真正四川來的大曲。」

    說著他又給西風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陳宋冷眼旁觀,心知這酒是沒有疑問的,他端起酒杯略一注視,見酒色純清,當時毫不考慮地一仰頭,「咕嚕」一聲,把杯中酒乾了。

    西北虎怔了一下,看了西風一眼,道:「好酒量!老弟!你可冤苦了我們啦!來!再來一杯!」

    陳宋目光在他方才倒酒之時,已看清了在托盤之中,另置有一壺酒,他心中已有了數,當時毫不顧慮地仰首又把杯中酒乾了。

    西風嘻嘻一笑,以手拍了一下桌子道:「行!海量!」

    他說著話一仰頭,咕的一聲,也把杯中酒幹下了,當時把杯底向陳宋照了照。常明也仰首把杯中酒乾了,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這時,桌邊有一個僕人模樣的人在侍候著。常明揮了一下手道:「你下去吧!我們有一會兒喝呢!」

    那僕人彎身施了一禮下去了。陳宋心中更是瞭然,他知道時候已經差不多了。

    果然,常明笑著,右手把另一酒壺持起,對陳宋笑道:「老弟,再來一杯,三杯下肚,咱們再猜兩拳,你是真人不露相!」

    陳宋裝作毫不介意地微笑著,任他把酒滿上了一杯。這時,西風抓起先前的酒壺,一面嘻嘻笑道:「來!咱們也滿上。」

    他說著先為西北虎常明滿上了一杯,又為自己滿了一杯,這種毫不為奇的動作,內中卻包含著極大的隱秘,若非是心存注意的陳宋,任何人也不會注意到。

    單從酒色上來看,那是一點也分辨不出不同之處的,西風和常明一同擱下酒壺,滿臉堆著笑容。就在這時,陳宋忽然對著窗外一笑,作點首狀,西風和常明不禁同時一回頭。就在這一剎那,陳宋以極快的手法,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和常明面前的杯子換了一下。

    他的手方一放下,二人也都回過了頭來,常明問道:「是誰?」

    陳宋微微搖頭一笑道:「是貴管家,沒什麼!」

    西北虎常明看了西風一眼,微微一笑,舉起了面前的杯子對陳宋和西風揚了一揚道:「來!咱們再乾了這一杯,門前清。」

    他說著率先一仰頭,把杯中酒乾了,長長吁了一口氣,笑道:「好!」西風也干了下去,陳宋卻只喝了半杯,假裝搖頭道:「不行!我實在喝不下了。」

    常明不由一怔,哈哈笑道:「什麼話?男子漢大丈夫,一杯酒也喝不下!老弟!快幹下去,咱們猜拳!」

    西風也在一邊連連勸說,陳宋才裝著無可奈何模樣,把剩下的半杯酒慢慢喝了下去。

    他在喝酒的時候,注意到兩個人的臉色,那種欣慰渴望的笑容,四隻期待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直到陳宋喝乾了杯中的酒之後,他二人才恢復了鎮定的神采。

    現在,他們一顆心算是完全沒有顧慮了。

    陳宋放下了杯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西風一雙貪婪的眸子,開始大膽地在陳宋胸前的短劍上游移著,他認為現在是佔有這口劍的最好時候了,於是嘿嘿笑了兩聲,道:「老弟!這口劍,我是愈看愈愛,可否再借我仔細地看一看呢?」

    陳宋偷目看了常明一眼,卻見他微皺著眉頭,不時地舒著腰脊,似乎已感到有些不妥了。至此,陳宋一顆心,算是完全放下來了。

    他朗聲一笑,一面自頸上把那口阿難短劍解了下來,目放精光道:「老哥哥,這口劍上有個神奇之處,你莫非沒有看出來麼?」

    他一邊說著,「絲」地一聲,把鋒利閃目的劍刃抽了出來。西風覬覦的眼睛閃爍著驚異的光芒,張了一下嘴巴道:「哦!在哪裡?」

    陳宋唇角上帶了一個難以覺察的冷笑,他那雙眸子裡一這時毫不保留地噴吐著憤怒,冷目一掃側座,常明已有些搖搖欲倒之態。

    他再沒有什麼顧慮了,當時把劍向前一送,劍尖幾乎碰到西風的咽喉,西風向後縮了一下,驚道:「小心!小心!老弟!什麼奇處呀?」

    陳宋輕快地翻動一下劍刃,冷冷一笑道:「這不是麼?」

    西風只見白光一閃,當時不及縮身,只覺喉下一陣奇痛,口中方自「啊」了一聲,紅紅的血已順著他頸下流了出來。

    他抖動了一下,訥訥道:「啊!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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