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請牢記)更新時間:2012-12-22
他咬了一下牙,瞳子裡閃著異采:「再方面是向各位請命,各位俱是當今武林泰山北斗般的人物,老夫只討你們一言,萬一老夫不幸今夜喪生,望你們顧全武林道義,保留我孟氏門中唯一的一點骨血,老夫雖死無憾!」
銅爪蠻說到了這裡,面色鐵青地後退了一步,冷目瞧著四人,不發一語。良久,那素衣老尼才歎了一聲,口宣佛號道:「孟施主請放心,這一點我們可以答應你。」
銅爪蠻不由面色一喜,長揖至地道:「大師一諾千金,有此一言,老夫死也瞑目,再無別求了!」
紅衣上人李海冷笑了一聲:
「你這話說得未免太早了一點,也許我四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也不一定。」說著他咧開了闊口,桀桀地怪笑了兩聲,神采至為飛揚。銅爪蠻知道他是有意奚落,但自問今夜,自己以一敵四,絕難倖免,當時聞言並不動怒,只淡淡一笑,道:「老夫願望既了,還是不要多耽誤各位好朋友的時間吧!朋友!你們快快劃下道兒來吧!老夫無不從命!」說罷面如死灰,但卻無絲毫畏懼之色。
「裂空摘星」宇文星寒,冷冷地道:「既如此,我們還是早早作一了斷的好。」
他面色霍地一沉:
「銅爪蠻!久仰你以一套追風掌法打遍武林,我四人不才,合練了一套小玩意,今夜要向閣下請教一番,你可肯不吝賜教麼?」
銅爪蠻點了點頭,慨然道:「老夫方纔已說過,刀山劍樹無不奉陪。宇文兄請快一點說出來吧!」
白雀翁這時在一邊發出了小兒似的一聲尖笑,銅爪蠻看了他一眼,不悅道:「怎麼,足下不以為然麼?」
白雀翁一斂笑容道:「宇文兄尚忘了交待一句話,我四人如是敗在閣下掌下,自當血濺當場,可是閣下如不幸落敗了,又當如何呢?」
銅爪蠻冷哼了一聲:
「你當我銅爪蠻是貪生怕死之輩麼?哈!白雀翁,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白雀翁寒著臉,彎腰道了聲:
「不敢!」
銅爪蠻厲聲道:「我已經說過了,以命相贈還不夠麼?」
白雀翁面上陰陰一笑,雙手一搓道:
「好,一言為定!孟大俠,請恕我不客氣,我這是先小人後君子!」
銅爪蠻只是連連冷笑不已。
想不到,這時那供桌上的孩子,忽然嬌聲叫道:「爺爺!」
銅爪蠻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一時眶中熱淚滾滾而下。他緩緩回過頭,佯笑道:「好孩子……你乖乖坐著,不要吵,爺爺事情還沒有辦完呢!」
那孩子倒也聽話,只連連點著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這幾個人身上轉著。在他那幼稚純潔的意念之中,何曾想到他這唯一的老祖父,此刻正在與強敵作殊死之爭,所能逃生的願望,微乎其微!
銅爪蠻一陣心酸,忍不住縱身上前,緊緊地把他抱了起來,口中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你……」
這時,「裂空摘星」宇文星寒發出了一聲歎息:
「孟大俠,你何故如此小兒作態,我等不負所托也就是了!」
銅爪蠻放下孩子,霎時臉色鐵青,他跺了一下腳道:「好!」
跟著銅爪蠻身形騰起,空中轉身,四平八穩地落在了四老身邊,朗聲道:「老朋友們,事不宜遲,老夫這裡候教了!」
那灰衣老尼姑,這時口宣佛號,念了聲:
「阿彌陀佛,孟施主請看!」
這老尼口中說著話,忽然把手中提的一個小袋張開,向外一倒,只聽得咕咕嚕嚕一陣木球滾動之聲。這殿堂內地上,立時多了數十個大如雞卵的木球,全是紅漆所染,十分鮮明。
老尼手指著這些木球道:「這是二十個楠木球,我四人想在這二十枚木球上討教施主的絕藝『追風掌』!」
銅爪蠻注視著地上滾動的二十個木球,每一個都圓如彈珠,滴溜溜在地上轉著。人如想著足其上,是極不容易的事情,何況還要在上面較量功夫,更是不可思議了。
可是他因有言在先,刀山劍樹也沒有不奉陪的道理。此時聞言之後,微微一笑道:「老夫已說過要奉陪到底,只請四位老友上陣賜教就是了!」
白雀翁早似不耐,這時嘻嘻一笑道:「孟大俠果不愧是大俠風度,只是我要再說一句,我四人只要有一人足沾地面,就算輸,老兄也當如此。」
銅爪蠻冷笑了一聲:「這是自然!」
白雀翁縮頭一笑,一撈白色長衫,那矮小的身軀倏地騰起,身形向下一落,紅履之尖,已點在了一枚木球上,身形紋絲不動,真可謂之固若磐石,接著他嘻嘻一笑:
「老尼姑你們都別耗著啦!天可不早了!」
那灰衣老尼壽眉一抬,引手向鋼冠叟道:「施主請!」
銅爪蠻欠身道:「大師請!」
那一邊的裂空摘星宇文星寒和紅衣上人李海,早不耐這套繁文縟節,雙雙飛身騰起。
二人身形向下一落,俱是「金雞**」之式一站,就像是粘在了木球之上一樣。可是他二人落的地方,卻是一左一右,和白雀翁站的地方,遠遠呈三角狀。
俗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他們三人這一飛上球陣,已透著身手不凡了。可是令銅爪蠻吃驚的並不在此,而是在他三人所立的地勢。
銅爪蠻明確地認出了,他們三人足下所立的地方,竟是早已定好的卦位。
白雀翁是「坤」位,裂空摘星是「乾」位,那紅衣上人李海所立的卻是「生」門,取三面包圍之勢。如果銅爪蠻不明這種事先布好的陣式,貿然縱落其中,那幾乎可說是注定要敗;若落於「死」位,更是可憂。銅爪蠻把這種情形看在了眼中,心內暗暗吃驚,可是他表面上並未現出驚異之色。
這時,那灰衣老尼也合掌把身子縱了起來,身軀往木球上一落,堪稱「穩若泰山」,她足下踏的是「巽」門。四人目光全都盯在銅爪蠻身上,只等著他身形一落,即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他迫下「滾球陣」去。
可是,銅爪蠻這個久經大敵的武林名宿,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麼容易受欺。他微微冷笑了一聲,單手一提長衫,用小腿之力,把身子向前平竄了出去。看來雙肩一平如水,平著一晃,整個人已縱了出去。
四人立勢,是四個角落,當中空有七八個木球,而銅爪蠻卻朝最邊的一枚木球上落去,反把老尼困在正中。他這種落法,自然是含有深意,同時也令四人吃了一驚!他們互相對看了一眼,乘勢隨之發動。
白雀翁尖笑了一聲,身形自「坤」位上抄起,用「海燕掠波」的身法,向下一落,足尖已點在一枚木球之上,那木球「哧」的一聲,直向銅爪蠻面前滑去,簡直是捷如電閃。不容銅爪蠻看清來勢,已有一股絕大勁風,迎面襲來。
銅爪蠻不由大吃一驚,他本來是想上陣之後,先在各木球之上活一活腿,順便把陣式看清一二,以便下腳,卻不料對方就此發動,竟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這時,他不禁又驚又怒,一聲長嘯,大袖向兩下一分,已把身子騰了起來,白雀翁排山掌力走空之下,銅爪蠻反倒以進為退,踏上了他原先的「坤」門位置。
這一動手過招,嚴格說來,白雀翁已算是失了先機,如果銅爪蠻此刻倒走中宮,白雀翁整個背部,都在敵人掌力之下,他已是危險萬分了。
果然,銅爪蠻足尖方一點上木球,整個身子刷地一個倒擰,已面對著白雀翁整個後背。他身子向前一抄,要往一枚木球上落去。
就在這時,側翼「哧」地一聲,橫劈來了一股絕大勁風,不偏不倚,把銅爪蠻即要落身其上的那枚木球,打出了丈許以外。
銅爪蠻身已騰起,即將落下,這種情形,可謂險到了萬分。
他於疾怒之下,側目看清了發掌力的是裂空摘星宇文星寒。這老兒身子已自騰起,撲到了銅爪蠻身後,他落足之處,正是方才銅爪蠻落身的那枚木球。銅爪蠻暗貫內力於雙袖,霍地向身後一擊!
這種「流雲飛袖」的功力,畢竟不凡。宇文星寒身形尚未站穩,突然被這股內力一撞,禁不住足下一蹌,所幸這時由「紅衣上人」那邊,飛也似地滾來一枚木球。才救他於萬一。
宇文星寒以一式醉倒斜陽的身法,把身子拔起,落身於這飛馳而來的木球之上。雖說是安然無恙,也由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濃眉一展,嘿嘿冷笑了一聲,不禁殺機頓起。
再看那銅爪蠻,卻也已化險為夷,由於他雙袖後揮之力,身子竟平縱而出了三尺許,正點在了一枚木球上。可是他內心何嘗不為之吃驚!
他身後的宇文星寒心懷前恨,於此時一聲不哼地踢出一枚木球,飛快地滾到了銅爪蠻身側。他本人卻如同彩蝶逐蕊一般,跟蹤而上,身形往下一欺,並右手二指,照銅爪蠻「氣海」、「腧穴」上就點!
幾乎是在同時,一片紅雲,當空而下,現出紅衣上人李海猙獰的面容,他冷笑道:「老兒!你還想逃麼?」
這道人動手過招,一向是手辣心黑,尤其是今夜對付銅爪蠻這種大敵,更是絲毫也不留情。他口中這麼說著,雙掌已是托著向外猛地一揚,用「韋陀捧杵」式,直向銅爪蠻面門上撞來。
在左右夾攻之下,銅爪蠻孟化猛地把身子向下一蹲,右手一分,以撥雲見日的氣勢,輕巧地把宇文星寒的手腕撥開了。
他內心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尤其對宇文星寒方纔那種乘人之危的手法十分不齒。此刻見機會難得,如何肯輕易放過,冷哼了一聲,猛一長身,那只伸出的右手,向外倏地一展!這一式抖翎的功夫,用得可是厲害極了。
宇文星寒萬料不到對方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能還手,禁不住吃了一驚。可是此老一身軟硬功夫,確是有極深造詣,究非泛泛之輩,裂空摘星這個外號得分解開來解釋,裂空說的是此老舉世無雙的強勁內力,摘星說的卻是此老飄逸如風的身法輕功。他狂笑了一聲:「孟大俠,你這是狗急跳牆!」
他口中這麼說著,身形早已倒翻了起來,這種「金鯉倒竄波」的式子,在此時此地施展出來,就不得不令人吃驚了。
他身子往下一落,正落在那灰衣老尼足前,可是憤怒中的銅爪蠻,竟安心不想叫他逃開手下,身形如「浪趕金舟」似的,跟蹤而至。
這時他早已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身形一欺近,只見他發眉如針,根根倒立,一雙眸子更是怒凸如珠,冷笑了一聲道:「宇文兄,你慢走一步!」
隨著進步欺身,向外一抖雙臂,直逼宇文星寒兩肋插去!
可是他竟忽略了那一邊的灰衣老尼了,就在他招式方一發出的剎那之間,只聽得一聲歎息道:「施主手下留情!」
銅爪蠻情知不妙,當時顧不得再發掌傷人。猛地把雙掌往後一挫,右足尖點在那木球之上,倏地一個轉身,用「朝天上香」的姿勢,合著直向身側的老尼右肩磕去!這灰衣老尼法號「劍芒」,乃是華山苦濟庵主持,這苦濟寺正是與出雲寺等三小廟並稱於世的四庵之一,領有七百多名弟子,分佈大江南北,聲威極大。
她和銅爪蠻結仇經過,情節至為曲折,非三言兩語可畢。
這劍芒大師,掌中一口天缺劍和囊中三十六粒沙門寶珠,在江湖上確是罕有敵手。
此刻和銅爪蠻動手進招之下,始終都保持著以靜制動的原則,若非銅爪蠻自行送到,她仍不願貿然動手;可是一動上手,就是極厲害的殺手招式。
銅爪蠻雙掌合著劈到,劍芒大師鼻中哼了一聲,芒鞋向外一點,身形疾轉,大鵬單展翅一分右腕,直向銅爪蠻一雙手腕子上切來。
她那肥大的衣袖,在空中帶起了一陣勁風,如同一隻大灰蝴蝶,只是她那一顆光禿禿的腦殼,在燭光影裡,顯得不很雅觀就是了。
銅爪蠻此刻以一故四,雖說這種陣勢較敵,不在乎多寡,可是畢竟敵眾我寡,精神上先受了極大的威脅;再者和他對手的四人,沒有一個不是當今武林中談虎色變的人物。
銅爪蠻雖有一身出凡超絕的功夫,可是在這四人所擺的飛球鎖雲陣上,也不禁有些提心吊膽,時時戰兢著,唯恐他們有厲害的殺手。
劍芒大師豎掌如刀,直劈而下!銅爪蠻向回一翹雙掌,寬大的袖沿,捲起了半尺許,直向大師脈門上捲去!他這種「卷衣為刃」的功夫,不禁令劍芒大師暗自驚心。當然她知道這種內家真力貫注的衣袖,其效力不下於刀劍刃口,若是被它沾上,自己這一雙手可就別想要了。驚怒之下,不得不把發出的招式,硬收了回來。可就在這一剎那間,一白影以「燕子飛雲縱」的輕功絕技,從右面「乾」位上,直湊了過來。
銅爪蠻認出來人是白雀翁,心中正自吃驚,這老兒足下已踢出一枚木球,把孟化身前「巽」位的一枚木球磕到了一邊。
銅爪蠻情知不妙,「怪蟒翻身」霍地一個疾轉,正趕上白雀翁也是一個進式,二人幾乎臉對臉撞了一個滿懷!白雀翁見勢將不逞,怪笑了一聲:
「下去!」
他竟敢在虛滾不實的小小木球上,施出了內家的重掌力,這種「小天星」掌力,在這老兒掌上發出來,可真是足以驚人。
銅爪蠻此刻處身形勢,可說是險到了萬分。另一面劍芒大師的排雲袖也同時逼到,都是疾如奔雷飛電、刻不容緩的事。到了這時,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一咬牙,用「閃電手」斜著直向白雀翁助上猛-插了下去。
他安心要與他同歸於盡!白雀翁哪能不知道他這一手的厲害,當時長嘯了一聲,騰身而起。
室內動手,可不比曠野,雖然這祠堂內地勢寬大,屋頂也很高,可是要想任意施展身手,卻是萬難的。
白雀翁身形這一騰起,背脊已將貼近屋檁,可是銅爪蠻心中恨透了他,此時見他身子騰起,一聲不哼地也騰身而起,在空中突發掌力,直向白雀翁身上擊去。
忽然一聲:「打!」
銅爪蠻身在空中,萬萬想不到,室內較技,居然還有施用暗器的;可是他卻沒有時間去惱恨,只聽見「哧哧」兩聲尖銳的勁風,由足下飛來。
那是兩根「七星簪」,一左一右,直奔自己兩胯上飛來,銅爪蠻厲叱聲:
「去!」
他那偌大的軀體,在空中霍然一折,一雙雲履,已把這一對暗器點飛一邊。
在他身體左下方,紅衣上人正以「犀牛望月」之勢,隨著口中的冷叱之聲,再次飛起了五點紅星。五枝「七星簪」呈梅花狀,直向銅爪蠻五處大穴上打來。
銅爪蠻身形正迅速下墜,這五枝七星簪,幾乎把他全身都罩住;同時他還得顧全落腳的木球,否則一腳踏空,就得認敗服輸。
在這干鈞一髮之間,他狂嘯了一聲,一雙大袖霍地向兩下一分,把數十年浸淫練就的內力,自袖中揮出。
只聽得當空一陣叮咚之聲,如同狂風吹絮一般,那五枝「七星簪」,已如石沉大海。而他已下墜的身子,就如戲波的海鷗似的,點在了一枚木球之上,足踝一擰,整個身子轉了個圈兒。這身輕功,就連摘星宇文星寒,也不禁暗自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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