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9-07
上一回說到,白衣飄飄若仙子般出場的司徒明月攔住了花孤城的去路,要用花孤城來試劍。
毒客卿袖間鼓動,感受到另外兩道龍虎境高手的氣機之後面色一鬆,對著某個方向冷聲說了一句。「卻是沒想到,孤城派將你也放出來了。」
轉眼間,一名蓬頭垢面,不拘形象的壯漢闊步走出。此壯漢層層虯肌層疊,國字臉,獅子鼻面上尤為明顯。這獅子鼻大漢先是朝毒客卿點頭示意,繼而神色凝重的看向司徒明月。
「只需照看這娃娃數月,便可得十數年自由,這買賣本以為是穩賺不虧,卻沒想……怕是連命都要陪進去了。」獅子鼻摸了摸鼻子,悻悻說到。
獅子鼻本名向空,原是被逐出寺院的野和尚。後來山上做了剪徑的蟊賊。山上有和尚說禪,他山打劫作惡。一善一惡的教化終於把獅子鼻給逼瘋了,獅子鼻一路殺人,殺人。做和尚時,學的只是武功皮毛,撐死了不過三品武夫,卻沒想他著一路向南殺去卻是殺進了龍虎境,天下雖大,卻是何處都可去得了。可這獅子鼻卻是點背到家,一處山野小廟殺和尚時遇上了恰燒香的佛屠。
獅子鼻一身佛血,殺順了手,見了佛屠,不管不顧,一刀落下,卻是被佛屠一指摁了地上,帶回孤城派一關就是三十年。佛屠不殺獅子鼻是見獅子鼻有佛心,卻無佛緣,與自己同病相憐。關獅子鼻三十年,只希望獅子鼻有朝一日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也不想想,他佛屠自絕人間,湖底陰間閉關年都未能勘破問鼎,一步成佛,何況是這獅子鼻。
此一刻,司徒明月長劍依然出鞘,清冷月光下絕美的冷艷面龐映襯修長古樸的長劍,儀態唯美。
「李老頭,還不出來?想要出工不出力也得挑個好時候。」獅子鼻朝另一處吼了一句。
獅子鼻話音落下,一團夜色之,一個身形枯槁比之毒客卿勝的老頭長歎一口氣,緩緩走出,似乎便是獅子鼻口的李老頭。
李老頭走至花孤城身前,瞥了花孤城半眼。
「此子除了奸詐詭變之外,怎麼看都瞧不出有何不凡,卻是勞得孤城派下這種血本。」李老頭說話極不客氣,似乎心情很是糟糕。
與獅子鼻的遭遇不同,李老頭去孤城派卻是自願。
當年李老頭一家死了仇家手上,李老頭帶著傳家之寶去了孤城派,求孤城派的殺手幫他報仇。
孤城主事應下了李老頭的要求,卻是沒要李老頭的傳家寶,此後李老頭便就留了孤城派,做牛做馬。
司徒明月端坐於輪椅之上,長劍明晃晃的往前延伸著,就這般,延伸延伸,仿若沒了頭一般。
他們說西北的雪不溶血,一個人死的西北的雪地裡,那鮮紅的血跡灑西北的雪地上,可以閃亮刺目一整個冬天。
司徒明月殺人從來都是一劍斃命,劍氣冰寒,死者不會流出半點鮮血。但司徒明月卻是見過閃亮刺目一個冬天的血跡,司徒家會咬人的狗死了一個冬天。有人用狗血司徒家族的大門口寫下了幾個字,就寫雪地上。
「借劍救世。」
狗死了,就什麼也不是了,不會叫,也不會咬人。
人死了,也什麼都不是了,不會動,也不會救世。
如果花孤城死了這輪月下,救星死了,這個江湖便是連後的一點希望都沒了。當然,這未必是一件壞事,沒救星,也許也不會有災難。如是花孤城死了,那讖語也就是無稽之談了。司徒明月如是想著。就這一刻,她出劍了。
這一劍很快,之前的緩慢延伸便是這一劍的延伸。
司徒明月飄飛而出,刺出了今晚的第二劍。
這一劍,依舊不知是有情還是無情,但卻真正是要殺人的一劍。
這一劍,是要雪恥?是要報仇?怕是不像,否則她該去刺佛屠。
那劍氣如實質一般朝花孤城衝去。
金剛境的劍氣好似西北的風一般,呼呼著出聲響告訴你它要來了。可等你做好準備迎接它的時候,你才突然現,原來它早就過去了。
毒客卿三人及時做出反應,只是感覺上及時做出了反應。可事實上呢?這一劍刺出,劍氣奔騰著沒有一絲阻礙的撲到花孤城面前。
毒客卿身形倒飛出去,兩道毒煙撲了個空,等到他嘴裡吐出一口血的時候才堪堪知道了司徒明月這一劍的境界居然是金剛境。毒客卿閉了眼,第一卷屍毒譜算是沒了指望。
獅子鼻愣了原地。只是看上去愣了原地,而事實上,他是死了。
體內鮮血凝結,死前獅子鼻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只是臉上留下一個虧大了的表情。
李老頭看到了那道劍氣,嘴裡苦澀,只來的及作出一道防禦,那劍氣便就到了他的面門,倉促作出的防禦如紙片一般奔潰消散,司徒明月這一道劍氣毫不客氣的斬下了李老頭的半截手臂。
一劍若萬軍,凝結了空間,定格了時間,三名龍虎境高手擋住不。
只一劍便力克了三名龍虎境高手,司徒明月這一劍,明日就要震驚江湖了。躺倒地的毒客卿彷彿看到當年司徒家族的煌煌盛景,仙家氣象因為這一劍就要再現。
一劍金剛,下一劍指不定便就是道玄了。一劍一境,這不是當年劍仙李太白的盛舉麼?
等到劍氣到了花孤城面前,花孤城雙眼一滯,接近死亡的恐懼讓花孤城腦一片空白。本事毫無防備的花孤城,卻是本能的一步上前。
這一劍想要殺我?花孤城心一怒,由怒而嗔。天龍像咆哮而出,與劍氣糾纏。
下一刻,花孤城背後魔氣翻騰一尊修羅法相走出,金光閃爍,梵音陣陣。
「放肆!」那聲音恍若來自天際,那氣勢非仙神不能有。修羅結一個法印,一指摁下。恰好比帝王看待一隻不懂規矩的螻蟻,隨意伸出一指便就捏死了。無情,霸道。
那破了三名龍虎境高手的劍氣直奔花孤城面門。卻被這一指生生壓下,消散,無蹤。
一指破萬軍,司徒明月穩穩落進輪椅之,倒退出去。
佛屠花孤城體內留了兩指之力,其一指,此刻破了司徒明月這一劍。
花孤城背後修羅法相散,卻是留下了五道虛影光暈閃爍,許久才一一破滅。八部眾有天王帝釋。這一指,隱隱有劍意。司徒明月只因這一指的啟,她的下一劍說不得真是要到道玄境了。
無情月不再看向倒地上,生死不知的三名龍虎境高手。也不再看向愣原地,不知所措卻偏偏毫無傷的花孤城,只是朝暗處掃去一眼,咬一咬下唇,慢慢推著輪椅,走了。
「居然沒死。」司徒流雲淡淡說了一句,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也有一絲惆悵。
拎著半截桃枝的司徒流雲,兀自踏出幾步,醉漢一般胡亂起舞。一招一式之間,只間桃花瞬開瞬落,撒了一地,後皆化作煙雲,沒了。幾步走出便就沒了影子,不知所蹤。
因司徒明月這一劍之威而斷了一臂的李老頭,卻是三人結果好的一人。此刻李老頭止住了傷口處的血。一臉狐疑的望了花孤城一眼,只是喃喃著不可思議。躺地上的毒客卿咳嗽著,便是連爬起來的力氣都不剩半點,每次咳嗽都要咳出半口血。
彎腰站著的李老頭與躺地上的毒客卿一同朝沒了動靜的獅子鼻看去,一陣夜風吹過,獅子鼻的屍體一軟,倒了下去。毒客卿見狀,面不改色,只淡淡說了一句。
「被關了三十年,若真是如佛屠所言,不成佛,不得解脫。才剛出了孤城派,便就應驗了。」
李老頭輕輕點頭,一隻手摁住斷臂,朝毒客卿點點頭,說了一句。「那他是成佛了,還是解脫了?」
毒客卿輕輕搖頭。「不知道,他只是死了。」
同是龍虎境高手,說死就死了,一點前兆都沒有。出了孤城派不到三日,便就死了一個。下一個,也許便是李老頭,也許便是自己。朝不保夕,如此方才是真正的江湖。
片刻之後,毒客卿終於能勉強站起來,花孤城也醒了神,趕緊上前去扶。
李老頭不聲不響的轉身就走,花孤城愣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的命是孤城派的,為你而死,應該。何況只是少了一隻手而已。」毒客卿寬慰道。
「司徒明月為何要殺我?」花孤城咬牙切齒。
毒客卿卻是搖搖頭。「不知道。也許是你的名號,也許是為了司徒家的劍道。說不明白啊。」
花孤城回過頭,再問一句。「那她怎麼只出一劍便就走了?」
「這一劍都殺不了你,也許是覺得沒辦法殺了你。」毒客卿卻是一眼就看出剛剛擋下司徒明月那一劍的正是佛屠的修羅法相,可佛屠到底花孤城體內藏了多少暗招,毒客卿卻是不知道,而司徒明月一樣不知道,既然殺不了花孤城,可不就是轉身就走了麼。
花孤城雙手握了握拳:「當有一日,我要殺他司徒滿門,也許是因為他的名號,也許只因為小爺樂意。」
毒客卿正色看了花孤城一眼,這才是孤城派的花孤城。
還未走遠的李老頭突地停下腳步,再朝花孤城的背影看了一眼,面色陰晴不定。回憶著之前花孤城背後走出的那數尊魔神法相,李老頭喃喃自語一句「也許,這血本,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