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癩痢狗原本是南昌城的一名流浪兒,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其他流浪兒一起搶別人吃剩丟下的餿饅頭,餿飯,如果運氣好,能搶到一根別人剛啃完的肉骨頭,那就是一頓大餐,他能把一根粗大的骨頭舔得乾乾淨淨,然後把骨頭藏起來,等下次幾天搶不到東西吃餓極了的話,把骨頭再拿出來,到破廟裡把那個破陶罐取出來,加水燉骨頭,燉酥骨頭後再把骨頭一點一點的嚼碎吞下去,還順帶能喝一肚子的骨頭湯。即使這骨頭湯沒一點鹽味對他來說也是美味無比的東西,可就是這樣,幾個月也不見得能碰上一次,南昌城要飯的流浪兒太多了,競爭壓力很大,幾天要不到飯太正常了,他那時最大的心願就是要飯是別碰上餓極了眼的野狗或者富家子放狗咬他,然後每個月能搶到一根肉骨頭。
在兩個月前,這一切都改變了,一個長的很普通的人問自己想不想吃飽飯,想不想吃到肉,二話不說癩痢狗就點頭同意了,反正自己爛命一條,搞不好哪天就會被狗咬傷被人打傷病死,要麼就是餓死。如果能在死之前能吃飽飯再吃上一頓肉的話,他絕對不會猶豫,娘在餓死之前就說過,以後哪怕是死,也要當一個飽死鬼。
可惜癩痢狗找不到做飽死鬼的機會,同樣,南昌城的其他流浪兒也一樣,所以癩痢狗瘋狂地點著頭,生怕自己點頭慢了一點而被別人搶走了機會。
這個人把自己和其他流浪兒一起帶到了島上,還是在夜裡帶過去的,平生第一回他坐上了那個洋船,也是在船上,他記事這麼大頭一次吃到了大肉餡包子,而且還吃了兩個。大肉餡包子是他這輩子最想吃也最喜歡吃的東西了,在吃完包子的瞬間,癩痢狗就做了一個決定,哪怕這人叫自己去殺人,自己也願意,只要能天天吃到這大肉餡包子。
那個把自己和其他流浪兒一起帶過來的人很少說話,但是一旦說話,其他人都很認真的聽著,生怕漏了一句而讓他生氣。在島上住了好多天,這些天陸陸續續的有更多的流浪兒到來,數不清也不會數那麼多數字,反正知道很多很多,多到每天負責發包子或者饅頭的人都要抬著很多的大筐來。這饅頭和包子不知道從哪裡來,只知道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就有人坐著洋船送吃的來。瘌痢頭和其他三個不認識的流浪兒分到一個帳篷裡,雖然是天很冷,這島上風就被停過,一直呼呼的掛著。但是帳篷很厚實,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厚厚的布,上面還塗了厚厚的一層蠟油什麼的,風吹不進來,雨也打不進來。如果以前有這個好東西,那去年和自己一起要飯的兔子也不用被凍死了,兔子沒福氣啊,沒扛過來。
每天在島上除了吃飯就是跑步,一開始是走,自己圍著小島走了一圈又一圈,跑不動,沒力氣。不過那個人也沒說不准走,只是說每天最先繞著島20圈的人能吃到紅燒肉和大米飯,不過只有前面的400個人才能,後面的幾百個人就只有包子饅頭了。不用說,在吃過一次紅燒肉以後,頭一次把自己吃哭了,其他的很多人也哭了。紅燒肉真好吃啊,所以癩痢狗決定自己以後每天要跑20圈,還一定要保持在前400名裡。
在島上大家最怕的事就是被趕出去,有不少來到這島上的流浪兒犯了錯被趕出去了,趕走時發了三個大肉包子說這裡不需要他了。這些同伴其實並沒做什麼壞事,也就是偷了別人的衣服,搶了別人的吃的,在南昌城他見到太多的流浪兒做這種事情了,甚至兔子還在時,他也和兔子結伙一起和另一條街的流浪兒爭搶過。
當時自己怕那個人不高興,不敢動手,幸好自己沒動手,所有搶東西的人都被趕走了,以後再也不能天天都有肉包子和饅頭吃了。其實那些人活該,每人每頓一個大肉包子,一個大饅頭,包子和饅頭都有自己兩個拳頭大小了,能吃飽的。那些人居然想用饅頭跟別人換包子,別人當然不會答應,饅頭沒肉,包子有肉的啊。於是仗著力氣比別人大就去搶,這下好了,搶吧,既然你這麼喜歡搶,那麼就回原先的城裡去繼續搶吧。這是那個人的原話,自己絕對同意,後來又有一個人到島上來了,是那個人的同伴,跟那人一樣每天也是拿著那個什麼洋筆和紙寫著什麼。
自從看到那兩個人每天寫著什麼,還不是望大家一眼,癩痢狗很聰明地就猜到了這些人寫的東西跟自己這些人有關,得好好表現,以前娘還在時就說過,要是以後有人給自己吃的,就一定要好好的聽這個人的話,不給這人惹麻煩,幫他做事,娘說的話是對的,後來發生的事也證明了這點。
因為送吃的過來的人每天都是兩個人抬一個大筐子,所以在來的第二天,癩痢狗就很自覺的去幫他們抬,還叫了幾個以前認識的人一起去幫忙。那兩個人居然還對自己笑笑,雖然沒說話,但也沒反對自己幫著做事。癩痢狗知道自己做對了,娘以前說過,人的力氣不值錢,如果有人對自己好,給自己吃的,那就往死裡給別人賣力氣,別人才會看著自己這樣出力的份上留自己幹活。
所以每天吃飯時癩痢狗都帶著幾個願意一起做事的人幫著那兩人幹活,包括抬筐,抬水,掃地等等,自己雖然力氣不大,但人多一樣能抬的動那些東西。後來自己每天能吃飽,天天繞著島跑圈子,力氣也就變的越來越大,自己也就變的越能跑,從一開始走一圈,到小跑又歇幾步,到小跑不歇,再到快跑一圈。自己進步的很快,一定會讓那兩個人注意到自己留自己幹活的。癩痢狗敢肯定這些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把自己這些流浪兒招過來的,誰家會平白無故每天給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送人?還送這麼多天?
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是挑選,哪個最聰明,最能幹,最聽話就招誰,所以癩痢狗每天很努力的以自己的方式表現著。不過他不敢告訴其他人,萬一自己說出來壞了這些人的大事那不是對不住人家麼?還怎麼指望他們招自己幹活?
每天癩痢狗努力的幫忙做事同樣也帶動了其他一些比較聰明的流浪兒,使得癩痢狗這個隊伍越來越大。有天癩痢狗壯著膽子跑過去跟帶自己過來的那個人說話:「大……大人,我們可以……幹活。給您幹活。什麼活都能幹的了。」
「嗯,你們繼續跑圈吧。」那個人只給了自己這一句話,就不管自己了,繼續在自己那本本上寫著什麼。可惜自己不識字,不然能瞄上一眼就知道了。
癩痢狗沒有洩氣,他想到,如果自己做錯了,那麼剛才肯定會讓那人不高興,就可能會把自己送回南昌城繼續當要飯的。而沒有那麼做,肯定是那人還沒想好招誰幹活,自己得更加用心想辦法在每天跑完20圈後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做的活,小活也是活啊。
一天早上,所有人都被早早的叫起來了,那兩人把大家集合到一起,一個一個的排好隊後問話,原來是昨晚上有人搶吃的殺人了,肯定是昨天說了,接下來兩天沒有飯吃,才動的手。這人真笨,肯定會惹這幾個大人物不開心。沒一會就抓到了三個殺人兇手,是平時最凶的那幾個人,而且從來不幹活,每天跑完20圈後就和一幫人在那裡玩耍。
癩痢狗自己沒去攙和,他知道,如果這些人要招人幹活的話,肯定不會招這些懶人,這些人又不欠自己這群流浪兒什麼,自己這些人吃了他們的飯,肯定要好好努力表現了。果然被抓到的三個殺人犯擋著大家的面被這兩個人殺了,看他們的殺這三個人手都不抖一下,眼睛也沒眨一下,癩痢狗猜到這些人肯定以前殺過人,還絕對殺的不少。
很意外,和搶劫殺人的三個人住同一個帳篷的流浪兒被送走了,當時想不通是為什麼,後來當了新兵,才知道了原因,就是不團結,不團結的人是不准留在這的。可憐那個小子當時是嚎啕大哭,哀求著,可是連自己都知道肯定沒用的。那些人連殺人都不在乎,還在乎他一個人?同時幾個從來不幹活而一起打鬧的幾個人在癩痢狗心中已經定了位,癩痢狗自己也相信那些人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新兵訓練結束以後,和班長聊天知道了那幾個人的去向。班長當時笑著說:「那幾個人既然那麼懶,不知道幹活好好表現,說明腦子也笨,肯定是被分到工程兵連隊去了。」工程兵連隊是那些平時表現很差的人去的地方,只訓練了兩個月的時間,每天挖土蓋房子之類的重活,掙的錢也比自己這些戰鬥兵少一些。癩痢狗在新兵訓練結束後就當上了副班長,因為表現好,肯動腦子,又努力。在新兵第一天登記個人信息資料時,癩痢狗有了自己的大名,癩痢狗只知道自己姓侯,從小娘就喊自己癩痢狗,說是名字賤好養活,指導員給自己起了個名字教侯南昌,表示自己是從南昌來的,從此就只有侯南昌而沒有癩痢狗了。
要過年了,已經訓練了兩個月了,領袖王紹楓宣佈大年二十九三十初一放假三天,這讓很多每天累的死去活來的新兵們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歇息下了。兩個月的訓練,沒有一天休息,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不厭其煩的立正稍息齊步走正步走,兩人成排三人成行的行走規範,讓大家一個個都形成了本能的反應了。變化之大,連癩痢狗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現在的模樣。每天都是大碗的吃肉,不管是豬肉還是雞肉鴨肉或者鹹魚,沒有新鮮魚,因為島上沒有漁船,上面也沒有出去買。
不過這種吃肉可是沒有人會抱怨,相比起來每天能吃到肚子撐跟以前幾天都吃不上東西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當然也沒有人敢浪費,記得剛到軍營的第一天,所在的班長就跟大家說了,在軍隊裡吃飯是在飯點上隨便吃,哪怕你一頓能吃幾斤肉都沒關係,軍隊不怕吃窮,但是絕對不能浪費,盛多少,吃多少。如果盛多了吃不完,那就會受到嚴重的處罰,而且是全班一起處罰,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自己這個班還好,為了好好表現,癩痢狗,哦,應該是侯南昌跟自己班裡的人講過了,說什麼也不能給班長丟臉了,吃一點盛一點,不夠吃,多盛幾次就是,萬一因為挨罰了,那就對不住班長對大家的好了。
同樣,有自覺的也有不自覺的,總有人喜歡多吃多佔,這不僅僅是本性,也有著在流浪兒生活期間養成的習慣,因為怕下頓沒了,所以是能搶多少就算多少,哪怕多了吃不下也可以留到下頓吃。
這下子可惹到大麻煩了,直接的連隊全體集合,把幾個吃不完剩下的新兵全部拉到操場中間,逼他們從潲水桶裡把倒進去沒吃完的東西撈出來吃光,並且關了一整天24小時的小黑屋子。而這幾個新兵所在的班一律停止一個星期的肉食,全部是鹽水泡米飯,沒有菜。並且當天那幾個班全體站在操場上站軍姿,頭上還頂著一碗水。大冬天的,北風吹刮著不說,而且因為站軍姿長時間直立不動,身體血液流通不暢,更加冷的難受。如果不小心動了下,那就很容易把頭頂上的碗弄掉下來或者水潑到身上,規定了,每掉下一個碗,全班站軍姿的處罰時間就延長一個小時,起始是4個小時的處罰時間,一個班十多個人,如果都掉下來,那可就是好幾天天的站軍姿時間。
附近訓練的其他士兵則是看的心有餘悸,站軍姿不算什麼,高強度訓練也不算什麼,但是平時站軍姿最多站兩個小時就可以活動,咬咬牙一會就過去了,高強度的其他訓練也一樣,只要能活動,哪怕再累休息下就都沒事了。
但是站軍姿如果超過兩個小時,那難受程度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扛的,每超過一個小時難度也就加大一倍。而且處罰的幾處是2個小時,如果每人掉碗,那今天四個小時站完就拉到,如果掉下一個碗,那不好意思,因為超過4個小時對人身體會造成傷害,所以改到明天處罰。
明天不是只站一個小時,而是先站完基礎的兩個小時再站加罰的時間,每天最多站四個小時軍姿,只能處罰完兩個小時的懲罰,直到全部處罰時間結束為止。而且關黑屋子的新兵不是關完了就了事,出來了繼續處罰從頭計算時間站起,還要寫檢討在班級大會上自我批評。
所以不消上面反覆說違反紀律會怎麼樣怎麼樣,而是只要受過一次教訓後,班裡的其他人員就自覺的互相監督提醒,畢竟自己犯錯了也就會拖累其他人,同樣其他人犯錯了也會拖累自己一起受罰。監督的力量無比的強大,大家的自覺性飛一般的提高。
當然這種牽連性的處罰一般是針對某些錯誤如鋪張浪費等屬於比較嚴重的情況,如果是訓練是一般的小錯誤之類的,只會處罰新兵本人。關小黑屋子看起來沒什麼,對於以前是流浪兒的人來說,經常一個人呆在野外什麼破廟裡過夜。但是入伍了以後,在一起過的時間越久就越不能忍受一個人呆在又黑又小的屋子裡,所以越是老兵越怕關黑屋子,很多人出來後都臉色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