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路易迅速收斂了笑容：「難道那頭小惡魔，不是所謂的黑水魔神？」
教宗垂下頭來，眉宇間現出沉思之色，終於長歎一口氣道：「路易呀，人生要面對各種選擇，智者與凡人之間的區別，就在於智者能控制自己的**，無慾則剛……e。」
路易嘿嘿一笑，嘲弄之色溢於言表：「聖父，平時倒是沒看出來，原來您是一位智者？」
教宗面帶淒苦之色，搖搖頭：「不！塵世間的浮華，至高無上的權勢，只有被**驅動的妄人才能獲得。路易呀，原本我也想做一名智者，但最終意識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命運的安排下，神靈的掌控中，無人能脫離宿命的操控。」
「路易呀，可能你還不明白，當你真正知曉命運的玄機，或是如隱士一般不問世事，其實是自我頹廢；或是如我這般盡情享樂，只是得過且過。其實人生本無選擇！富貴也好，貧窮也罷，不過是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路易頗有不解之色，急切的問道：「聖父，你都知道了什麼？」
「命運！」
教宗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保養良好的面上，似乎有了一絲老態。
「路易，你怪我偏向瓦諾，也怪我害了你的真愛，其實父母沒有不希望孩子好的。正因為我看到了更多，知道真相，才鞭撻你，磨練你，希望你不要如我般步入歧途。」
「但目前看來，你還是讓我失望了，我本想讓家族留下一絲優秀血脈，但卻沒想到，最終你還是捲入了這場紛爭。」
路易緩緩向後靠去，摸了摸鼻子，輕笑道：「聖父大人，如果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會認為您是危言聳聽，你知道，這毫無意義。」
教宗為難的看了路易一眼，不安的問道：「你會殺了我麼？」
「不會！」路易冷笑一聲：「我也會讓你嘗嘗失去心愛女人的滋味。」
「米拉？」教宗身軀顫抖一下，沉默半晌，認命道：「好吧，人生本該有些執著，就讓我將真相告訴你吧。路易，在繼承教宗之後，有一個無比重要的儀式，需要所有的大陸領主在場，想必你還記得？」
「冥河獻祭？」路易眼皮跳了跳：「在冥河域門前進行活人獻祭。」
「不錯？」教宗不安的說道：「你還記得在獻祭過程中，展示出來的異像麼？」
路易不以為然，笑呵呵道：「天昏地暗，狂風席捲，冥河水沸騰，黑水魔神在域門內呼喚你的名字。呵呵，聖父，這不是教廷的拿手好戲麼？一些迷惑人的幻術而已。儀式的前夜，我還親自確認一番，保證安排的異像不會出錯。」
教宗的眼皮垂下來，面色越發顯老，路易忽然驚呼道：「等一等，冥河域門內的呼喚，這不是我事先安排的，我還以為是那位大陸領主的手筆，難道是？」
「那是真正的異象。」教宗聲音似乎有些中氣不足：「路易，你應該知道的，我們根本無法深入冥河域門，從冥河域門內發出的聲音，只能是黑水魔神的召喚！」
假作真時真亦假，當制假成了習慣，真的異象來臨後，也會被認作是假的，路易沉默不語，暗自琢磨父親的意圖，最終下定決心，無論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米拉。
「聖父大人，不知道黑水魔神交代了你什麼？」
教宗微微抬起頭來，雙目渾濁，如同死魚，路易猛然一驚，父親雖然年老，但保養得體，眼神一直是無比犀利的，怎麼不到一天時間，眼睛就花了。
是了，從教宗的位置上跌落，這種打擊會影響人的身心。
「我看到了前一任教宗。」教宗的嘴唇哆嗦著，有氣無力道：「他向我招手，領著我進入了冥河域門，原來我們只是生活在冥河的下游。冥河流經無數位面，中游，上游，生活著各種生靈，最終我跟著前任教宗，來到了冥河的源頭，發現了真相。」
「源頭？」路易忽的站起身來，他發現父親的面上，已經是皺紋密佈，老得不成人樣，生命之火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短短幾句話，讓他的身體迅速的衰老。
這是，洩露天機的後果，路易不由的不信。
「在冥河的源頭，我看到了死去的人，他們進入了一座，一座……」教宗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但昏暗的目光中，卻有一絲得意之色：「是一座……」
「住口。」一聲爆喝，在房間內響起，聲音久久迴盪，教宗受到驚嚇，最後一個詞終於沒有說出口，歪著頭倒在一旁，已經沒有了氣息。
出聲的，是林德派給路易的魔法傀儡保鏢，當然也有監視他之意，這點雙方都明白。
路易頹然倒在椅子上，渾身冷汗直流，臉色刷白，膽戰心驚，如同生死間走了一遭。
魔法傀儡跨入虛空不見，路易心中越發冰涼，沒想到父親如此狠毒！
道出天機者，固然要受到詛咒，可是得知天機者，也絕對沒有好下場，如果教宗拚命將後面的關鍵詞說出來，路易的下場一定好不了，極有可能橫死當場。
其實路易本該有所防備，但教宗循循善誘，故佈迷陣，又用大道理和親情迷惑，使得路易逐步失去了戒心，險些就成功了。
薑還是老的辣。
「女人，還真是禍水呀！」路易喃喃自語，傻傻的笑起來。
為了女人，路易算計弟弟，謀害父親，為了女人，教宗拚死也要就路易拖下地獄。
「父親，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路易站起身來，踱步琢磨了半晌，將烏比列叫來商議。
兩人隨意羅織了幾條罪名，將弟弟瓦諾和父親情婦米拉兩家炒家，出乎預料，米拉的家產非常之多，比身為教宗國執政官的瓦諾還要多，幾乎可以再次賄賂一個教宗。
這些財富，自然都落到路易之手，在林德的背後支持下，路易不費吹灰之力，重新扶植了一位傀儡教宗，掌握教廷的大權。
在新的教宗即位之後，路易以大修為借口，封閉了整座教廷，一群奇怪的「工匠」進入密室內，經過一場不算激烈的戰鬥，將那小惡魔捉拿，封印後送上毀滅戰星。
這是目前在黑水魔人位面最大的收穫。
教宗國塵埃落定，林德與新的教宗，簽訂了和平條約，取得了三座冥河域門的開發權，當然黑彼得大帝絕不會事罷甘休，不過此事目前要告一段落。
事情的下一步發展，要看談判桌上的進展。
烏吉利婭回九頭龍位面之前，特意來到毀滅戰星與林德告別，路易在一旁陪著。
偶爾談到了黑水帝國，烏吉利婭肯定的下結論：「黑彼得大帝一定不會發動戰爭。」
路易眉毛一挑：「為何？」
「很簡單，實力相差懸殊呀！」烏吉利婭回答道：「一級文明和超神級文明是沒法比的，差距太大了，開戰的結果只能是一邊倒，白白犧牲大批將士的性命。」
林德哈哈一笑道：「別忘記了，你們黑水魔人位面，還不是與我們打了一場。」
「那不一樣！」烏吉利婭俏臉微紅，搖頭辯解道：「黑水魔人位面太過封閉了，並不瞭解鋼鐸王朝，而且黑彼得大帝算是一個人物，絕非瓦諾可比。」
「黑彼得大帝是一個人物！「林德微微有些擔憂道：「正因為他是一個人物，所以才不會在乎將士性命，為了政治的目的，這場仗他是打定了。」
「政治？」路易忽然笑了：「其實就是自己的臉面而已。」
政治是利益的交換，本身並無錯誤，只是每個人心中的標準不一樣。
黑彼得大帝顧忌自己的臉面，想要穩固國內統治，更要向天堂勢力表示自己的決心，爭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分析黑彼得大帝的性格，林德認為，與黑水帝國難免要打一仗。
偉人與凡人的區別，其中之一是偉人是一言堂，個人的意志決定一切。
魔法傀儡送上幾瓶好酒，三人對飲，烏吉利婭與路易你一言我一語，講述了當年與瓦諾的恩怨，雖然林德早已經知曉，但從當事人的口中說出，又是別有一番意境。
路易聲音有些哽咽，他是一個血性的漢子，雖然行事不擇手段，做過不少惡事，但他對手下還是不錯的，具有領袖氣質，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他賣命。
哈里路十三世登上教宗之位，路易出力最大，也犧牲最多，但只得到了一個樞機主教的位置，而成天狂嫖爛賭的瓦諾，卻成了教宗國的實際領袖。
瓦諾與路易之間，最不可調和的，是因為一個女人。
當初妹妹烏吉利婭從鋼鐸王朝學成歸來，帶回來一名黑水帝國的美女法師，喜歡穿一身紫色的袍子，相貌甜美可人，氣質優雅，有著黑水魔人所沒有的冷艷氣質。
路易與妹妹烏吉利婭約定，公平競爭，看誰的手段高明，能討得美人歡心。路易意識到遇到了真愛，故而十分珍惜，成天彷彿活在夢境中。使出渾身解數，又是獻花，又是背誦詩詞，更是用心良苦創造各種浪漫氣氛，眼看就要打動美人芳心。
沒想到瓦諾也發現了這美人，瓦諾自小在冥河水浸泡，相貌醜陋。他想要那個女人，根本不屑去追求，他命令手下將那美女法師綁來，直接享用了事，玩膩了隨手拋棄。
路易最後一眼看到心愛的女子，只看到她點燃了體內的魔力，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炬，對著路易淒慘的一笑。
這一笑容，永存於心。
路易找瓦諾復仇，卻被父親阻攔，父親扇了路易一個嘴巴，斥責他為了一個女人兄弟反目，不堪重用。
紅顏禍水，最終教宗大人，也因為一個女人，而丟棄了性命。
報應不爽，路易在感歎命運的奇妙。
醉醺醺的路易，向林德舉起酒杯，問道：「命運到底是什麼？」
林德歎息一聲：「我們也在追尋，只是我們相信，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放下了酒杯，林德又補充道：「也許在冥河的源頭，有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