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拿起一瓶酒,似笑非笑的瞧著黛玫公主,輕笑道:「我怎麼了?你看我一直都很好。」
「你在經歷一個蛻變的階段。」黛玫公主眉目彎彎,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說實話我很羨慕,也很嫉妒,但同時也有些慶幸。」
「和我打啞謎麼?」林德敲了一下黛玫公主的頭。
「懶得理你。」黛玫公主氣鼓鼓的,林德用的力氣不大,卻惹怒了這個小丫頭。
搶過林德手中的酒,黛玫公主疾步跑到一旁,在蔓籐之城,最好的酒都在林德的手裡,只因為這種酒勁頭很大,對聖域強者有滋補的作用,普通人喝了,只是會有飄飄欲仙的感覺,雖無害但也無益。
林德在她的身後喊道:「別忘記你是聖女,聖女是不能喝酒的。」
甲蟲公主也拿起一瓶酒,揚起頭來,神情嚴肅的對林德道:「乾杯。」
林德與甲蟲公主對飲,吐著酒氣道:「記得有人說過,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會有嘔吐的感覺,我卻沒有,反而覺得心安理得。以後殺的人多了,本以為會麻木,但現在,我見不慣流血,不知道是為何。」
甲蟲公主摘下頭盔,晃了晃美麗柔順的秀髮道:「這很正常,因為你到了一個瓶頸。」
「瓶頸?」林德不解。
甲蟲公主落落大方道:「人活著,是受習慣的約束,比如說位面征服,簡單說就是陰謀詭計與打打殺殺的結合,暴力,血腥,殘害生靈,絲毫不美好。當你每天都在重複一樣的工作,你會在心底感到厭倦,甚至會有懷疑,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是心靈障礙,形成瓶頸。」
「如何度過這個瓶頸?」林德問道。
「別人幫不了你,需要你自我感悟。」甲蟲公主纖長的手指,在酒瓶上旋轉著,刻出一條條古怪的花紋:「度過了這個瓶頸,你就是真正的將領,位面戰爭的專家,所以黛玫公主才會羨慕你。」
林德撓撓頭,長歎一聲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也會成為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正解!」甲蟲公主打了個指響:「有前輩和我說過,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天生被殺的,而另外一種,就是天生殺人的,所以我們根本就無從選擇。」
「我還聽說過,殺人者人恆殺之,」林德面帶苦楚道。
「那是扯淡,騙人的鬼話。」甲蟲公主冷若冰霜,咬牙切齒道:「這個世界有一種人,是最為可惡的,他們被統治者稱為聖人,君子,口中嚷嚷著仁義道德,總會講一些自以為是的大道理,其實是什麼?就是讓大伙都做綿羊,而他們做虎狼。我們是用刀劍殺人,他們用嘴殺人,即使死掉了幾千年,依舊可以殺人。」
林德愕然,沉默半晌道:「你的觀點我不敢苟同。」
甲蟲公主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酒,面色紅潤,嬌艷如花:「真的,有些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很單純,弱肉強食,強者為王,就是這麼簡單乾脆。終日勞作者,勉強餬口,這還是人家的施捨,十指不沾泥,巧取豪奪,過得比誰都富足。」
「他們也有付出,是腦力勞動。」林德反駁道。
「腦力?」甲蟲公主咯咯笑了起來:「你又錯了,說的輕了,是律法,說得重了,就是暴力,你不見,位高權重者,終日享樂,美酒佳人,這是為什麼?因為有權利,也就是掌握了暴力機構。」
林德的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開竅了,喃喃自語道:「暴力?」
「對,就是暴力。」甲蟲公主抓起巨劍,心滿意足道:「這是我所欣賞的,也是我生命的支柱。」
林德若有所思。
兩人在談話間,一旁的黛枚公主喝高了,酒勁湧了上來,站在樓頂又唱又跳,末了還站在跑到最高出,仰天尖叫道:「我要做高貴的女王,我要讓眾生都匍匐在我的腳下,只能親吻我的鞋尖,我要成為高高在上,永遠不朽的存在。」
林德皺皺眉頭,搖頭道:「還好意思自稱天堂聖族轉世,真是丟人呀。」
大魔法師塔,一道光芒籠罩下來,將黛枚公主傳送走,免得她丟人現眼,影響在公眾面前的聖女形象。
甲蟲公主愣愣出神,淺笑一聲道:「這是發乎於她內心深處的願望,雖然丟人,但是很可愛。」
這一晚,林德沒有醉,甲蟲公主也沒醉,兩人說說笑笑間,蔓籐之都又是一個黎明。
人生也許就向酒後一場夢一般,荒誕,離奇,並且醒來後,一定會頭痛。
幾天後,有探子送來消息,凱爾特帝國要在近日開啟鐵血神池,凝練十萬鐵血勇士。
十萬數量,林德倒吸一口涼氣,大概是因為克倫威爾的緣故,三大國準備聯手征討甜水高地,凱爾特帝國最為積極主動,比如說不顧群臣的反對,封鎖了與甜水高地的貿易往來,並勒令國內大小領主,籌集糧草。
這次凝練鐵血戰士,更是讓領主們提供民夫。
以民夫凝煉鐵血戰士,實力提升有限,大概相當於五級武士,但鐵血勇士悍不畏死,不受士氣影響,作戰勇敢,沒有疼痛感,乃是最為棘手的對手。
作戰指揮室內,林德不安的走來走去,猛的一拍桌子:「絕對不能讓他們凝練成功,我們要先下手為強,出兵毀掉鐵血神池。」
影魅公主沉聲道:「鐵血神池坐落在凱爾特帝國的首都,常駐三千位面級的鐵血勇士,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底蘊,想攻入帝都,毀掉鐵血神池,恐怕很難做到。」
「可惡!」林德恨恨的敲著桌子:「征服權杖有什麼計策。」
「癱瘓。」影魅公主吐出兩個字。
這個癱瘓,是指讓凱爾特帝國癱瘓
兵者,乃國之凶器,發動一場戰爭,需要國家機器的全力運轉。
征服權杖給出的計劃,是讓這個國家癱瘓掉。
林德決定親自出馬,執行這一計劃。
這天夜裡,甜水高地,一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趁著夜色秘密行軍……
這次行動,林德帶出了一半的軍力,包括一百餓鬼騎士,一百邪獸人戰士,一百黑暗巨魔,五千當地召集的士兵,全部騎乘著魔角戰駒。
甜水高地的邊境,駐紮著凱爾特帝國五萬兵馬,林德沒有理會,遠遠繞行過去,在山河帕的指引下,突入到凱爾特帝國的內部。
林德的目標很簡單,掠奪各地領主的莊園,這些莊園通常修建著高大的城牆,並駐守著數量不菲的私軍,但在正規軍隊面前,就如同紙糊一般,林德的軍隊神出鬼沒,經常在半夜進行突襲,所有反抗者一律誅殺,逃跑者絕不追擊,然後將莊園快速洗劫一空。
搶奪來的金銀珠寶,糧食軍械等等,林德也用不著,沿途隨意扔在路旁,任憑貧民百姓取走,這是一種無形間的挑撥,林德的軍隊撤走後,逃跑的貴族回來,通常會向百姓索取,這就加大了社會矛盾。
奇兵突現,凱爾特帝國一片混亂,伏爾加大帝得知這一消息,咆哮不止,迅速從安然城撤回帝都鐵血聖城,然後調集五路大軍,從四面圍追堵截。
事實證明,這是失敗的,林德的隊伍全是騎兵,幾乎沒有輜重,故而速度奇快。在山河帕的幫助下,比當地人更熟悉隊形,根本就無從捕捉。
經管這五路大軍,林德完全可以一支支吃掉,但為了避免損失,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在大軍的縫隙中穿行,繼續之前的計劃。
連續三個省的領主莊園被洗劫,而且這種混亂,在林德撤走後也依舊延續,導致政令難以下達,統治近乎癱瘓。各地的貴族領主沉不住氣了,他們紛紛收拾細軟,逃到了駐守堅固的大城市。
但城市的城牆,依舊阻擋不了林德的兵鋒,在林德輕易洗劫幾座駐防堅固的城市後,這些領主們意識到,帝國唯一安全的地方,唯有帝都。
當真正凶名大盛,林德的兵鋒所指,幾乎沒有反抗。
凱爾特帝國的首都鐵血聖城,各地的領主絡繹不絕的趕來,一種無名的哀愁,在帝都內瀰漫,伏爾加大帝的怒氣一天天增加,大罵手下的將軍無用,大罵各地的領主怕死。
在一次作戰指揮會議上,伏爾加大帝處斬了幾名作戰不利的將軍,依舊是怒火沖天。
「一群無用的東西,枉費國家的俸祿。」伏爾加大帝跳起腳來破口大罵:「看看你們的佈防,無用的五路大軍,只會在位面入侵者的後面吃灰,每天花費軍費無數,我凱爾特帝國立國五千載,何成吃過這樣的大虧。」
將軍們默不作聲,但在心中暗自嘀咕,每次洞穴人入侵,伏爾加大帝也只會大罵,結果還不是束手無策,這支位面入侵者更為凶悍,連洞穴人都不是對手,他們又有什麼辦法。
不過,林德的做法,觸犯了在座將領的利益,所有將軍都是貴族出身,他們的莊園,林德並沒有放過。
「大帝,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採取果斷措施。」一名滿臉陰雲的將軍發話了,他的損失很重,幾乎破產,對林德恨之入骨。
「是呀,大帝,位面入侵者的坐騎太快了,我們的馬追不上。「另一名雙目通紅的將軍拍案而起,他的愛子在反抗中被誅殺:」大帝,長此下去,國之將亡,該下決心了。」
伏爾加大帝沉下臉來,爆喝一聲:「大膽,我凱爾特帝國穩固如山,你竟敢散佈亡國謠言,是何居心,來人,拉出去,打入天牢。」
怒火無端的燃燒,面對喜怒無常的大帝,諸位將軍都不敢出聲了。
見無人發表意見,伏爾加大帝又不高興了:「艾斯,你看這件事如何是好?」
「這!」糧食大臣艾斯一拍腦袋,苦笑道:「這群位面入侵者太可惡了,他們毀掉了我們的莊園,使我們蒙受損失,這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讓各地陷入癱瘓狀態,無法為征討甜水高地做準備。」
「你有什麼對策?」伏爾加大帝不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