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0
落雨與崔久保,闖進人群中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只見鎮集的空地上,四周圍的到處都是百姓,一個中年的儒士正端坐在場地中間,旁邊插著一隻卦幡,上面寫著「天下第一相士」幾個大字。場地中間有兩人正在與那個儒士爭爭辯著什麼。
其中一個向那儒士般的相師說道:「你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相士誰人沒有見過?不過向你這樣誇下海口自詡第一的癡人,天下間恐怕還沒有幾個。」
旁邊另一人也隨之附和著說道:「你這靈驗不靈驗的,大伙還不知道,讓你卜上一卦來證明,你又說你一課卦錢要五兩白銀,你這不是訛人呢嗎?分明就是為了推脫自己的卦驗不靈,才獅子大開口的!
那卦師莞爾一笑,隨即高聲說道:「董某不才,願為天下人查驗凶難,解諸困厄,不過我這神卜若是賤賣了,那只能說明我與那江湖中行腳的騙子一般無二,二位若是不信也無妨,就請讓開,不要影響了董某的生意!」說著便欲伸手將那二人驅趕出場地。
周圍百姓見了,都紛紛議論起來,神色中現出疑惑,似對這卦師的做法有些欠妥,更有人懷疑此人占卜手段的真實與否,有的還在原地哄了起來。
那儒士微微一笑,也不爭辯,指著沆道一艘向前行進的花船說道:「那船上的主人馬上便要投入河裡!」眾人頓時群情躁動,指責這姓董的相師胡說八道,噪聲還沒落下,卻聽「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河道兩旁的人立時有人大聲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馬上有船家跳進河道中,將那落水之人救起,原來卻是一個女子,想是為情所困,一時偏激,便想要輕生。眾人見這卦師一語成讖,頓時又是一陣議論紛紛。有的人不信,大聲說道:「這不能算,只是純屬巧合而已,沒準啊,那女的是你一夥的呢!」
這時陵媧攜著無諍,與謝經雲也已趕到此處,只見那董相師搖頭微笑,眼也不抬的拿起拂塵往集鎮一處肉攤上掃去,大聲說道:「那販肉的王屠戶,立馬便要提著剔骨刀追殺他家的老婆!」
眾人還沒等反應過來,卻聽耳邊一聲殺豬般的尖聲叫嚷,忙扭頭向聲音處看去。只見一個肥肥胖胖的婦人叫嚷著逃竄,在她身後一個渾身長滿黑毛的赤身大漢,手持剔骨鋼刀,正追打著這婦人,正是這烏船鎮上的王屠戶與她的娘子。
原來這婆娘多年來一直給王屠戶氣受,今日這屠戶實在忍無可忍,便揚言要殺了這婆娘自己償命,周圍的鄰居見了,急忙上前勸阻住,那婦人被他一鬧,也突然變得乖了起來,老老實實一言不發,隨著那屠戶回自己家的肉攤去了。
謝經雲見了,看著那夫婦二人的身影,頓時放聲大笑起來,無諍在一旁也捧腹笑個不停。那些起哄的百姓見這董相師越發的靈驗,頓時紛紛圍到他的身前,要請他為自己看相卜卦。
卻聽那董相師擺手大聲說道:「哎哎哎哎!各位各位!在下今日便預言到此!既然大家對董某如此厚愛,我便再奉上一卦,給諸位聽。」說著便快速的收起擺放在地上的卦圖與卜桌,忽然掠身向後逃去,口中高聲說道:「鎮上即刻便要大雨傾盆,諸位還是趕快去避一避雨吧!哈哈哈!」
話音剛剛落下,那些百姓不知所措,還以為這董相師與大伙開玩笑,突然覺得頭頂一陣濕涼,轉眼間瓢潑大雨便落了下來,眾人馬上閃避,也無人顧及那董相師,紛紛到集鎮的屋簷酒肆客棧下躲雨去了。
落雨還站在原地出神,心中思索著想讓他給自己卜一道姻緣卦,誰知忽然大雨傾盆而至,久保見他呆在原地,忙伸手將他拉到一旁的酒肆下。
無諍也隨謝經雲陵媧二人跑到那酒肆下一同避雨。那雨下了半晌,也不見停歇,幾人在屋簷下早已被淋濕了衣裳。
謝經雲推門進入酒館中,要了幾盞清茶,幾人便坐在酒桌上閒聊了起來。謝經雲開口問道:「你們看那相師如何啊?」
崔久保撇了撇嘴說道:「我看多半是假,只有臨走時預測這場大雨才是真的。凡人能知晴雨,卻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
陵媧反駁道:「我看那相師就很了不起,說不定是個深藏不露的真人呢。」落雨卻在一旁呆呆的出神,默不做聲。
無諍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酒館大門被人打開,一個人收了雨傘,走了進來,向店內的小二說道:「夥計,熱一壺好酒!弄兩個上好的小菜!」
回身便坐在一旁的酒桌上。無諍見此人正是那方纔的董相師,眼中露出好奇,便與謝經雲對望了一眼。
謝經雲對無諍點頭微笑了一下,隨即便向那相師說道:「不知董相師到此,在下能否請大師賞光,過來與我等同飲一杯如何?」
那姓董的聽謝經雲這麼一說,忙呆呆的抬頭看了看他,半晌即搖頭說道:「你那一杯酒水,董某若是吃了,那便虧大了,因為我掐指一算,你們幾個小兒,出不起我的卦錢!」
謝經雲正欲答話,卻見在一旁默默不語的落雨忽然起身向這姓董的走了過去,擠坐到他的身邊,在他耳畔低聲說道:「懇請先生過去一敘,不然我便在這酒館中大叫,說你非禮於我。」隨即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不肯鬆手。那董相師神色驚慌,他平生最注重名節,如今被這女孩一鬧,也沒了注意,只得乖乖的隨落雨來到她們的酒桌旁。
謝經雲忙對小二說道:「這先生的酒菜,都算到我們的身上,」隨即抱拳向董相師說道:「在下謝經雲,乃是修道之人,途經此地,叨擾先生了!」
那姓董的相師也恭敬的拱手說道:「哦,在下董承平,乃是天下間頂級的相師!敢問各位,請董某過來,不會只是喝杯水酒這麼簡單吧?」
謝經雲聽他說的誇張,哈哈一笑道:「先生明鑒,我們都想請先生為在坐的各位相上一卦,不知先生可否不吝賜教?」
董承平點了點頭,的說道:「既然如此,我董某也不能白白的受了你們的宴請,權作當給各位小友的見面禮了!嗯,便從你先來吧!?」
謝經雲搖頭說道:「我雖是修道之人,但對天機命數最是不屑,謝某堅信人定勝天的道理,還是把這卜卦的機會留給其他人吧。」
董承平微笑著讚許著點點頭,正要開口,卻見落雨在一旁急著說道:「能否請先生給我看看日後的姻緣?」說罷才覺得自己失言,紅著臉不好意思起來。
董承平哈哈笑道:「我見這位姑娘生的眼如剪水,骨脈奇秀,真個是人中麟鳳,雖說幼年時命途崎嶇,幸得遇高人,從此居於福地。你的姻緣之事,也是小有波瀾,但我見你面上的夫妻宮豐泰異常,日後定能與那人美滿相伴,廝守終身!」
落雨聞聽董承平這般說來,不禁喜上眉梢,拱手向董承平說道:「多謝先生指教!」想到自己心中之事,不由得向無諍眼波留露,隨即不屑的瞄了一眼在一旁出神的陵媧。
崔久保在一旁似信非信,轉過頭去撇了撇嘴,那董承平見他如此,便戲謔的說道:「哎?我看這位小哥,雖是早年顛沛流離,但命格裡福澤深厚,他日若能保任下去,定能富貴連城,人生得意呀!」
久保飲著清茶,聽他如此一說,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去,隨即答道:「停停停!先生那套把戲,只對這班癡人有效,我崔久保與謝大哥同樣,只盼能逍遙江湖,便是連天皇老子也是拘不住我的!」
落雨見他說的難聽,便扯起他的耳朵厲聲問道:「你說誰是癡人?你講明白些?!」久保急忙求饒,落雨便才放過了他。
無諍沉吟了半晌,方拱手問道:「敢問董前輩,在下的門中,近日發生了紛爭之事,能請先生將最後結果告之與晚輩嗎?」
眾人一聽他問到玄乙門與江湖諸多玄門諍斗之事,都當下沉默了起來。尤其是落雨,她本以為無諍問的也同樣是姻緣之事,最好從董承平的口中親耳聽到他日後相伴的佳人是自己。如今聽無諍這樣問來,不禁大失所望,心中便沉悶了起來。
那董承平將身上的卦絹展鋪到還沒擺上酒菜的方桌上,拿出囊中的金錢,卜了一卦,頓時臉色大變,頭頂冒汗!怔怔的呆坐在那裡!
大家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過了片刻,謝經雲才開口問道:「前輩但說無妨,無論哪派成敗,按先生的指教來說,也都是命數使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董承平用手帕將臉上的汗珠拭去,這才開口說道:「天機不可洩露天下間的禍福,本就唇齒相依,恕董某暫且不能實言相告!」說罷,便回頭催小二快快上酒菜來。
無諍聽到他說的嚴重,心中也是一陣茫然,但聽謝經雲說的豪氣,頓時也豁然起來,見外面的天色早已雲過天晴,便伸手接過小二的酒菜,給董承平斟滿了一杯,舉起酒樽,飲了下去。
卻聽崔久保忽然說道:「這還有一位姑娘,董先生還沒給卜上一課呢!」董承平便向他座旁看去,卻見是一個膚色黝黑的姑娘,便放下手中的竹筷,凝視了一會,忽然眼中現出奇特的異彩來,口中喃喃的說道:「怪哉!怪哉!」隨即飲了向無諍與謝經雲飲了一杯,讚歎道:「真是好酒,好酒啊!」
眾人見他說的含含糊糊,正要詢問,只聽酒館內一個響雷般的聲音爆喝道:「這是他媽什麼酒!酸的老子連牙也倒了!」說罷一陣酒器碎裂的聲音,似那客人因不滿酒菜,正發起脾氣來。
無諍向那酒館的窗欞一側看去,只見一個白白的胖子,正在座位上大聲吼叫,無論那店中的老闆如何解釋,也是不肯作罷。
謝經雲向來行走江湖,最是好鋤強扶弱,打抱不平,見那胖子太過無禮,便不顧旁人阻攔,起身向那胖子走了過去,拿起案几上的酒樽嘗了一口,大聲說道:「這酒實是好酒,你怎麼這般挑剔,來難為店家?!」
那胖子白眼一番,隨即大聲說道:「老子喝酒便是挑剔!與你這莽夫有何干係?快給我閃到一旁去!」
謝經雲見這人實在無禮,正要發作,無諍與眾人忙過來勸阻。那董承平也舉起酒杯,恭敬的對那胖子說道:「有話好說,都是好酒之人,若是擾了您的酒興,在下給您賠禮了!」說罷飲了進去,繼續說道:「若論起酒品,董某實在是有一番高闊之論,我見這位先生也是品酒之人,可否賞光與我們同飲如何?」
那胖子聽他說的客氣,便馬上笑道:「看看,還是這位老哥說話中聽,不像那般莽漢,只會來教訓人!哼!」
無諍見這白白的胖子性子頑皮,似不像是歹毒之徒,便也躬身向他致歉,隨即一同約請到酒桌上共飲。
那胖子身材五短,往那一坐,也不客氣,大咧咧的向眾人說道:「我乃酒仙門的二當家黎長生,生平最怕飲那劣酒,方才驚擾了各位,多有得罪!」隨即想自罰一杯,但見桌上也是如方才同樣的酒,便悶悶不樂,氣鼓鼓的坐在一旁。
大家見他這般模樣,心中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謝經雲平生最是敬服天下豪傑,見他如此豪氣,便起身對那胖子黎長生說道:「我那船中倒有好酒,兄長等我取來,與君不醉不歸!」說罷便要回去,久保忙將他攔住,建議道:「不如我們將船駛到這酒館門前,然後將酒菜拿到船中,與船上的大夥一起痛飲,豈不是更好?!」
眾人都同聲叫好,久保隨即出門,將船行過來,裝滿菜餚,一切收拾停當,大家便離了酒館,回大船中痛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