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17
無諍向那無盡天坑中落去,只覺頭腦混亂,丹氣紊行,想要御氣飛縱卻是不能了,只得任憑身體直直的往下墜去。那天坑深縱非常,無諍墮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重重的落在了坑中底部的一株玄松上面,那松枝猶如手掌般將他鋪接在上面,才解了粉身碎骨之險。
那松枝經不住下墮的力道,只是緩了一緩,便枝身折斷。無諍身體一顫,又下落了去,「噗通」一聲撲倒在地面上,方知這坑洞到了底端。
雖說無諍免去了跌死的險境,但他處在昏迷當中,又沒有運息抵抗,從那樹身上落下,也是跌的半死,趴在那裡懵了過去。
過了多時,無諍才緩緩的醒轉過來,支撐著盤膝在地,運息而安,那吸入的蓮香便慢慢隨著丹氣的豐沛而歿去不現。無諍起身向上面望去,見那坑口宛如一個碩大的天井般高高在上,自己早已是井底之蛙。剛欲御劍飛身上去,忽然想到方才發生的一幕,心中不禁驚駭異常!原來那君師要正是斡旋在玄乙門內的細作,趁無諍毫無防備,便將他推入天坑之中,想讓他碎身於此!
無諍心下煩惱起來,暗暗思忖日後若在江湖中行走,自己真個要在頂上多具一隻眼,才不至被那奸詐之人蒙騙。那君師要說這天坑底正是那鐵獄頭陀所在的修煉之地,如今也是真假難辨。
他正思忖中,忽然見那頭頂處遠遠的順下來一根蔓籐,無諍心中一驚,這天坑深不現底,卻又是何人能將那山籐結成如此之長?!剛要開口喝問,卻見沿著籐蔓躍下一個女孩來,無諍見了,頓時驚訝的說道:「怎麼是你?!」
原來那女孩正是在廟宇中遇見的那個渾身**的女孩。這女孩依然披著無諍的外袍,只是不知在哪裡尋來了一件虎紋短群圍在身下,那件袍子也被她扯成長條,只遮擋住胸口,乍看上去,就如同山中的野人打扮。
那女孩見無諍驚異,便找了坑洞底的一枝松枝,用火折將松枝點燃,坑洞中頓時有了光亮。無諍見他膚色黝黑,但容貌嬌美,與落雨的柔媚嬌美相比,卻又有一番野性的風情。
那女孩婉然一笑,開口對無諍說道:「自從你將那二人埋在土裡縱身上山,我便一直悄悄的跟隨在你的身後。遠遠的望見那人又將你推了下來,我擔心你的安危,便下來尋你。謝謝你在那廟中出手救我!」說罷便靠到無諍的身邊,向無諍的臉上深深的吻了一吻。
無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嚇的不知所措,又見她衣著暴露,孤男寡女的深處坑中,越發臊的面紅耳赤,只是那火把照耀的顏色將他的窘態掩了去,才不至於更加尷尬。
那女孩見他靦腆,便對無諍大方的笑道:「你怕什麼,我叫做陵媧,你叫張無諍罷,我在昏迷時聽那漂亮的姐姐喊你的名字,才曉得的。」
無諍點頭,對陵媧說道:「謝謝你的關心,我遭那奸人的算計,不慎跌落到此。再縱身上去,想要尋我那師兄的蹤跡,只怕又是難上加難了。」
那女孩陵媧說道:「那人騙你是假,但那頭陀的居所在此地卻是真的,」無諍大驚,便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
陵媧對無諍說道:「我原本是那頭陀多年前在帝陵後拾到的一個孤兒,我的名字也是他為我起的。他雖殘忍無道,但對我一直甚好,如今我已身為大人,想離開西華山到江湖去走走,但每每被他阻攔。」說罷神色中閃過一絲淒楚,但隨即便對無諍笑道:「我帶你去他那尋找你師兄!」
說著拉起無諍的手臂,往坑底的前方走去。無諍被她這一拉,又是羞臊無比,只覺她手掌柔滑嬌嫩,慌忙將她手臂甩在一邊。
那女孩見他靦腆,卻也比計較,只是微微一笑,帶著無諍向那頭陀的處所走去。行了多時,無諍只覺得陰寒無比,坑底的四壁忽然有了點點的火光,卻是一盞盞明亮的松油燈將洞中照徹的燈火輝煌。
陵媧帶著無諍,走進了一處大殿之上,無諍萬萬想不到這深壑的坑洞之下,居然還有如此的大殿,向四處看去,只見四壁滿是燈火,將大殿內籠照的輝煌無比,宛似那漢室的皇宮般敞闊。一根根石柱豎立在大殿堂中,中間擺放著一口烏黑的玄色大鼎,氤氳的冒著熱氣,但鼎下卻並無柴草燃燒。
無諍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陵媧豎了豎十指在嘴邊,拉著無諍閃身躲到一處屏風之後,二人靜靜的捲縮在那裡,隱蔽起來。
只聽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宴鬼王!如今我幫你們對付了玄乙門,日後那夏侯老兒的脾氣爆發,找上門來,可不是耍的!」無諍隔著屏風,透過屏障向殿內看去,似乎有一個碩大魁梧的身軀從裡面走出來。
另一個聲音開口說道:「你以為你逃得了干係?你那徒兒多年前便已去『拜見』過玄乙門的白髮道人,用你那『九印流火』想戮殺他!你鐵獄頭陀早已與玄乙門結下樑子了!」
無諍聽那聲音甚是幽冷,彷彿向是從地獄伸出傳來的囈語一般,雖說已經閉了內息,但依然身中發冷,急忙用力克制,忍住了寒顫。
那頭陀揮手請那宴鬼王坐到一旁的案几上,自己走到那烏鼎之中,揮動鼎內的湯匙,在裡面撈出一塊煮熟的肉來,隨即盛到那鬼王的碗中,大聲說道:「這烏王鼎,曾經烹煮過江湖中大大小小三百多條劍俠的軀體,早已熬的是香汁漫溢,湯羹鮮濃,如今招待你這鬼王門的鬼王閣下,也不算失禮罷?!!」
宴鬼王冷冷的笑了笑,端起碗來轉眼間將那熟肉吞的一乾二淨,陰陰的說道:「你這人世的凡肉,怎麼能懼嚇住我陰間的冥司來?只歎你有肉無酒,便是煞了這寶鼎的妙用。」
那頭陀呵呵笑道:「我去後堂為你取酒,你在此稍後,順便把那玄乙門的小子拿來,詢問一番。」說著轉身向堂後去了。
無諍聽那頭陀說玄乙門的小子,登時心中一動,知道謝經雲卻是在此地,便籌劃起禦敵的手段來。過了片刻,低聲對陵媧說道:「你在此處不要出聲,我趁這鬼王獨自一人時偷襲過去,若是他二人一同在此,那當真是回力無天。」
雖然無諍壓低聲音,隱去丹元,但那宴鬼王天生耳根明順,便坐在案幾上陰陰的說道:「何人在那鬼鬼祟祟,膽子當真不小哇。」
無諍閃身而出,對這鬼王沉聲說道:「我乃是玄乙門人,前來救助我師兄,取回我門中的財物,你若不從,休怪在下無禮了。」
隨即不等那鬼王做答,便飛劍而出,刈向案幾處!
忽然那鬼王一閃而沒,在大殿中不見了身影,無諍心知此人深諳隱身法門,便凝神住息,尋那鬼王的丹氣。
大殿上的火光驀地黯淡了下來,只覺一股陰寒之氣充滿這殿堂之內,「啵」地一聲響動,殿中忽然現出**道門扇大小的玄符,將無諍圍在了中間!只聽那宴鬼王在暗處冷聲頌道:「冥靈鬼域地府陰符異界玄門」
無諍不及閃躲,被這些符門鎖在了其中,頓時眼前一黑,明明通明的大殿在自己的眼中立刻便的幽暗無比,彷彿自己來到一個未知的空間中。
忽然一股陰冷的寒風吹來,將無諍打了個激靈,連忙抽出紫霓劍來,護在自己的身前,只見陰暗中閃出兩個牛頭馬臉人身的怪物來,手持巨斧與狼牙棒,獰猙著向他砸來!
無諍飛速的閃過,催動法咒,用五雷天心向其中一個劈去,頓時一聲爆響,那雷光打到那牛頭身之上,那怪物卻甚是結實,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卻吼叫著,揮舞手中的巨斧,向無諍劈來!
無諍心中驚駭,剛躲過這牛頭的攻擊,那馬臉又舉起狼牙棒,飛速的往他身上砸將過來!無諍挺劍隔住,頓時覺得一股山壓般的怪力壓了下來,手上一抖,紫霓劍險些落在地上!
那牛頭見無諍抵擋住馬臉人的攻襲,也從一旁咆哮著削劈過來,眼見巨斧要將無諍攔腰截成兩段!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無諍暗運內息,走轉周天,「爆」的一聲巨響!將那誅天劍氣在體內逼出,他這一次運盡了全力來抵擋那牛頭的攻擊,想一舉催毀那巨斧於當下!
那巨斧與誅天劍氣相碰,轟然一聲,發出巨雷般的震動,那牛頭被這震波激的摔到一旁,馬上翻身爬起,正要舉起巨斧再次攻襲無諍,卻聽見一絲輕輕的破碎之聲,回頭向那斧身望去,見巨斧中間裂開一道細小的縫隙,隨即越來越大,片刻間居然碎成數十塊,紛紛的落在地上!
那牛頭一見,似乎勃然大怒,烈聲咆哮著握起雙拳向無諍砸來!
無諍方才催動誅天劍氣,震毀這怪物的巨斧,但自己仍是難以抽身,仍被那馬臉怪壓在狼牙棒下,見這牛頭絲毫沒有受到傷害,便收了劍氣,御出飛劍。一道白色的劍光迴旋著斬向那牛頭怪物!
那怪物撲勢猛烈,不及停住龐大的身軀,被飛劍慣透前胸,頓時鮮血噴湧而出。但這怪物似乎也不覺疼痛,猛地伸手握住無諍的身體,牢牢的鉗在手中。
無諍被他這一鉗制住,頓感呼吸困難,自己格擋那馬臉的紫霓劍的力量便減弱大半,那馬臉趁勢發威,猛烈的舉起狼牙棒狂亂的砸向無諍,頓時煙氣紛飛,轉眼間地上被這怪力砸出了一個打洞,無諍卻閃身不見,似乎已被這怪物砸成肉泥,跌落到地上的坑洞中。
那兩個怪物手舞足蹈,大聲咆哮,四處尋找無諍的蹤跡,但被方纔那陣砸擊的煙氣所遮擋,只能在原地打轉。
那煙氣漸漸的散去,只見灰塵中現出無諍的身影來,無諍被那馬臉的狼牙棒擊中頭部,鮮血殷殷的順著額頭淌了下來。只見他眼中似有兩團火焰燃燒,右手持劍平伸,高喝一聲,身周爆射出金輝色的劍氣來,剎那便衝向兩個怪物中間,催動紫霓劍,將內息灌注劍身,那紫霓劍一沾丹氣,居然閃現出血紅色來!瞬時間兩個巨怪身邊都是無諍閃動的影子!
只見無諍飛速轉動手腕,無論那兩個怪物怎樣咆哮扑打,卻沒有沾到他衣襟的分毫,無諍身法越閃越快,那二怪最後眼花繚亂,居然見到他身形拖出一串串冗長的灰影來,頓時覺得身骨碎裂,劍氣漫天!
頃刻,無諍跳出圈外,利落的將掌中紫霓收回劍匣,冷冷的看著這牛頭馬臉。那兩個怪物在原地咆哮著,眼中現出恐懼的目光,隨著一聲聲的怒吼,身體一塊塊碎落在地上,剎那間便沒了生息。
無諍也是消耗巨大,不由得跌坐在地,運息了片刻,睜眼一看,原來這二怪一歿,那幻界便立即隨之而消失。自己又回到了那頭陀的大殿上,無諍揮出飛劍,將圍住自己的那門扇般的玄符斬破殆盡,望著空曠的大殿,厲聲喊道:「鬼王門的敗類!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