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板從山峰上一躍而下,快若一道遊走雪面上的閃電。當玄武國的追兵費了牛二虎之力爬上雪山,看到絕塵而去的精兵小隊,只剩下捶胸頓足的份了。
一路再無阻礙的回到蒼龍皇朝的國境,武庭軒早這裡迎接。一看到走隊伍前面的丁野,那張方臉膛上的緊張情緒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的神情。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子能行!」武庭軒激動的老淚縱橫,「沒給咱們雪疆武堂丟臉!」
丁野走到武庭軒的面前,氣定神閒的道:「稟告縣令大人,精兵小隊三十人無一傷亡,順利完成任務!」
「好好好!」武庭軒一連說了三個「好」,拉著丁野的手不肯放開。從精兵小隊出到返回,他一直沒合過眼,如今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快跟我去向大員們匯報。」武庭軒的臉上洋溢著一絲的得意。
丁野點點頭,示意其他人先去休息,自己則提著孟偉的人頭,跟著武庭軒去匯報了。
歐陽方幾人聽說精兵小隊回來,全都聚集雪疆縣衙,五個人的神情各不相同。
顧一同和林光夏自然是心情愉悅,邰霄和王雷卻也暗冷笑著。至於歐陽方,他端坐正的一張紅木椅上,臉上掛著萬年不變的微笑,誰也看不透他到底想什麼。
「啟稟各位大人,雪疆縣令武庭軒和精兵小隊隊長丁野求見!」有衛兵進來通稟道。
「讓他們進來。」身為地主,邰霄當仁不讓的道。
片刻之後,武庭軒和丁野走了進來,向眾人鞠躬行禮。
「丁野,任務完成了嗎?」邰霄問道。
「幸不辱命!」丁野將包裹人頭的包袱皮解開,露出了孟偉那顆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頭顱來。
幾人的目光往人頭上一掃,便都厭惡的扭過頭去。
「戶籍地圖和佈防圖檢查之後也已經燒燬,絕不會留下任何後患。」丁野又道。
「唔,做的不錯。」顧一同點頭道。
王雷卻道:「丁隊長,咱們也不是只看結果。一路上都生了些什麼事,你說說看。」
這話倒也不錯,眾人檢驗的就是精兵小隊的作戰能力。結果只能說明這一次的成敗,如果想要將精兵小隊的模式大規模推廣,還需要總結經驗。
丁野早有準備,便將出之後的一切都娓娓道來,每個細節幾乎都不放過。
眾人都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還要問上幾句。等丁野說完,可以看出眾人都微微有些動容。
「不錯。」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方忽然道,「精兵小隊有這樣的表現出乎咱家的意料。等回到京裡,咱家一定要跟皇上說說。」
歐陽方這話似乎代表了某種決定,就算邰霄和王雷還有些不情不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不過王雷還是眼珠一轉道:「丁野,你為什麼要把孟偉帶到雪山上再斬殺?我聽說此人喜歡胡言亂語,臨死前該不會說了些什麼瘋話?」
來了!丁野一直都等待這句話。
如果是重生之前的丁野,遇到這種算計一定會懵懵懂懂的計,因為那時的他除了吃喝嫖賭什麼都不懂。
可如今的丁野卻是活了兩次,死人堆裡打過滾,從雲端跌落過地獄。想要算計咱,還是省省!
「此人的確說了一些話,卻不似胡言亂語。」丁野鎮定的作答道。
「哦,他說了什麼?」王雷裝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其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論,下不敢說。」丁野道。
「你只是轉述而已,但說無妨。」王雷急切的道,「諸位大人都不會怪你的。」
丁野望向歐陽方,他知道這裡有權威的是這個太監。
歐陽方微微頷,用他那陰陽怪氣的腔調道:「說,我也想聽聽這個逆賊胡說了些什麼。」
丁野這才道:「此人大概是怕死,不等下問詢就承認侵吞國庫賣空儲糧。據他說,如今的冰川縣糧倉裡沒有一粒米,國庫裡連一兩銀子也拿不出來。」
「什麼!」場的眾人都是一驚。
有人是真心的吃驚,比如顧一同和林光夏,他們身為朝廷大員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還有人是裝模作樣,邰霄和王雷交換了一個眼色,都看到對方眼的半喜半憂。
喜的是丁野果然上了當,以他兵部尚書丁天寧孫子的身份,說出這種話就得負責任!
憂的是丁野話並沒有提及程蔚然。只有把程蔚然扯出來,才能給太子潑上一盆髒水,這場拉鋸戰也就算是太子和三皇子打了一個平手。
歐陽方眉頭微蹙,捏著嗓子道:「居然有這種事!邰大人,這可不是小事,必須要謹慎查證。」
邰霄連連點頭,卻又對丁野道:「丁野,孟偉真的是這麼說的?他一個小小的官員哪能做出如此大事,莫非還牽扯到其他的官員嗎?」
「回稟大人,孟偉此人狡猾無比,他若不是自知罪孽深重怎麼可能逃往玄武國呢。」丁野並沒有上當,回答的極為沉穩,「至於是否牽扯到他人,下就不知道了。因為當時情勢危急,追兵將至,只有把他手刃,為國家除害!」
丁野說的冠冕堂皇,誰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反正當時只有他和孟偉兩個人,無論他怎麼說都無人可以作證,也絕對沒有人可以說丁野撒謊。
「你確定只是他一個人做的?」王雷有些沉不住氣的問道。如果無法把程蔚然拖下水,他們何必搞出這麼一出大戲呢。
「程蔚然是?」丁野露出一副迷惑的樣子。
「算了……」歐陽方忽然開口,他那如同公雞被宰殺時出的尖細嗓音從來沒有如此動聽過,「人已經死了,再追查下去也沒什麼用。當務之急是快點查清楚冰川縣的情形,以免激起民變。」
歐陽方的話隱約代表了某種高高上的意見,王雷猶豫了下,終於沒有再開口。
倒是丁野感受到了來自歐陽方意味深長的兩道目光,這個太監可不是個簡單人物啊!
五位大員回去了,雪疆縣一時間變得風平浪靜,似乎什麼都沒生過。
沒有人再來問過丁野有關孟偉的事情,也沒有人再干涉軍隊改革的事務,三皇子一派就好像一下子銷聲匿跡般,徹底的放棄了攻擊。
事情似乎平息了,可丁野卻從雲鴿傳來的信息裡瞭解到多的明爭暗鬥。
並非三皇子放棄了攻擊,而是四皇子和八皇子聯手對他開始了咄咄逼人的猛攻,自顧尚且不暇,三皇子哪裡還有工夫來對付太子。
京都風起雲湧,看似平靜的局面下暗藏著巨大的風暴。丁家和軍頭們反倒成了坐山觀虎鬥的一方,丁野是難得落個清淨。
也就這個時候,丁野收到了石大勇的信件。
丁野幾乎能從字裡行間看到石大勇眉開眼笑的樣子,這小子說的很清楚,一年前購買的鐵礦券飆升了數倍。當初眾人東挪西湊的十五萬兩白銀如今已經漲到了七十萬之巨!
七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堆起來就是一座小山!就算石大勇的老爹是戶部大員,這也是一個他想都不敢想的天數字。而這一切完全就是來自丁野的一句話,哥幾個什麼都沒做,坐家裡等著銀子從天上掉下來就行了。
石大勇牢記丁野的囑咐,當鐵礦券的價碼飆升到五倍之後,立刻就全都拋售了出去。刨去本金,足足還賺了五十幾萬。坐擁這麼一座銀山,他可不敢自己做主,忙給丁野寫了一封信報喜。
這小子本來就口花花,信上把丁野誇的天神下凡一般,一連用了二十個「牛」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崇拜的心情。
丁野看完了信,露出一絲笑容來。怎麼說也是重活了一回的人,如果連這點機會都無法把握,那就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笑容只持續了片刻,丁野就展開信紙給石大勇回了一封信。如今京都的形勢十分微妙,一群哥們都是官宦子弟,很有可能會捲入這場政治鬥爭的漩渦。
雖然前世並沒有這方面的記憶,可誰知道命運會不會改變呢?丁野信上告訴石大勇少安毋躁,近一定要少出門,尤其不要摻和到皇子們的鬥爭去,免得一個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嘩啦啦……」雲鴿帶著丁野的信飛翔而去,也帶走了壓他心頭的一樁心事。
半個月後,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三皇子被皇上狠狠訓斥了一通,如今已經被軟禁宗人府。此事管十分隱秘,可京都的達官貴人之間卻不算什麼秘密。丁如山自然也是第一時間通知了丁野。
三皇子一倒台,可謂是樹倒猢猻散,一眾擁簇立刻倒了大霉。朝廷的諭令已經下達,將都指揮使邰霄調任京都,降一品級擔任太常寺卿。
太常寺掌管禮樂,別看也是正三品大員,卻是徹底沒有了實權,邰霄這就算是暫別了權力樞,只怕沒有幾年就會被人遺忘了。
有人倒台,自然就有上台。瞿幽冥名正言順的前進一步,接任塞北行省都指揮使的大權。曾經依附於他的官員們要論功行賞,裡面自然少不了丁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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