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般虐殺下,這個彈盡糧絕還發起反衝鋒的聯隊,直接是全軍覆沒,聯隊長的身份被別動軍士兵看出來,一個班的別動軍上前,整整用了十多分鐘,才把這個日軍的聯隊長殺死。等人群一分,都不能看到有連在一起的肢體了,彷彿被凌遲了一般。一個別動軍的營長看到這一幕,並沒有斥責什麼,只是讓士兵胡亂清理一下。
當然,這個聯隊沒有子彈,並不表明,其他部隊的子彈都同時用光了,還有一些日軍是有一些剩餘的,而且,他們也不像這個日軍聯隊發起反衝鋒,而是在陣地上守衛下來,準備拚死一戰。對於這樣的人,自然需要別動軍強行攻打了。
聽到這邊的戰況,葉廷將軍有些愕然,他把鄧開華的半個裝甲師調到這裡來,就是用來做攻堅用的,他沒想到,久誠納一他們,已經彈盡糧絕了,根本沒有什麼堅,派裝甲師,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用裝甲師來衝擊還擁有一些彈藥的日軍陣地,倒可以減小一些傷亡,於是,鄧開華不得不殺雞用牛刀的,用他的半個裝甲師來橫掃已經是純步兵,並且彈藥都快耗完的日軍了。
「轟轟轟……」裝甲師,直接是一上來就一通炮火準備。
久誠納一有些木然的端坐在他的臨時指揮部內,外面炮火爆炸的火光不時的映照在他的臉上,一直陪伴他的第五十五聯隊還有一些彈藥,所以。依然在堅持戰鬥。聯隊長山崎四郎先前已經向久納誠一匯報了各部隊的情況,看到久誠納一也沒有任何轍子,算是徹底死心了,準備去指揮自己的部隊。
就在山崎四郎剛離開指揮部二三十米遠。隨著咻的一聲,一顆炸彈呼嘯而來。
「師團長……」山崎四郎猛然轉身暴吼。
「轟」的一聲,炸彈準確命中久誠納一的指揮部,頓時,簡易的指揮部瞬間坍塌下來,指揮部的守衛看到指揮部被直接命中,立即不顧危險的跑過來救援。山崎四郎瘋狂的往回跑,立即指揮警衛在廢墟中尋找久誠納一的下落。雖然戰敗已經不可避免。但是,讓山崎四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長官死,那也是不可能的。
終於,渾身焦黑的久納誠一被人從廢墟中刨了出來。還好剛才那一發炮彈只是小口徑的,沒直接命中久誠納一,又經過指揮部的頂篷擋了一下,消除了不少的威力,才沒當場炸死他。
「醫務兵。快來救師團長……」山崎四郎扯著嗓子不停的嚎叫著,生怕聲音被炮火掩蓋了似的,不過,還是沒人聽到。於是他不得不把人派出去找醫務兵。
對於現下的日軍來說,最忙的不是步兵。不是炮兵,不是航空兵。不是工兵,也不是通訊兵,而是醫務兵,每一個醫務兵,每時每刻都能夠聽到各種慘嚎聲,他們只得冒著危險穿梭在戰場中間,因為耽擱一分鐘,可能就會導致一個帝國勇士的犧牲。
一個醫務兵剛簡單的給一個傷員包紮完,就老遠的看到有一人在向他不停的招手,並扯著嗓子吼叫著,但聽不清楚,他正準備站起身衝過去詢問情況,隨著咻的一聲。轟……炸彈直接在十米遠處爆炸,如果他不站起來的話,可能還沒事,可正因為這一站,其中一塊飛灑的彈片一下子扎中他的脖頸大動脈,他的身軀也被衝擊波吹倒了,躺在地上,喉嚨發出咕嚕咕嚕聲,血從口中不停的冒出來,眼看是不活了。
「巴嘎……」眼看著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醫務兵就這樣死了,那個日軍士兵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不得不再冒著炮火去找。
終於,這個日軍士兵找到一個正在救治傷員的醫務兵,他低貓著身子衝上去,一把抓住醫務兵就吼道:「師團長受重傷了,趕快去救援……」
可沒想到,這個醫務兵聽到,猛的掙脫開來,然後吼道:「師團長,師團長還有什麼用?帝國勇士已經全部亂了,沒有彈藥、沒有目的、沒有戰術,救活師團長,他能夠幹什麼?現在,師團長的命,已經不比任何一個普通士兵的命高貴了……」
說著,這個醫務兵直接不理這個日軍了,自顧自的來到一個傷員的旁邊,稍微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然後淡淡的道:「雖然你只是腿部中了一粒子彈,在平時並不算嚴重,但現在,沒人能夠為你做手術了,你只能躺在這裡自生自滅,還不如讓我來解脫你呢……」
受傷的日軍聽到,先是一陣愕然,隨即,意會的點點頭,戰況都已經這樣了,還有誰會管他一個連子彈都沒有的傷員。醫務兵直接抽出刺刀,毫不猶豫的一刀捅穿這個士兵的腹部,然後猛力一攪,受傷日軍的生命迅速消逝,臉上彷彿升出一股解脫之色。
「巴嘎……你是醫務兵,是要救人的,不是,殺人的……」那個在不遠處完整看完這一幕的日軍終於忍不住了,跑過來,抓住醫務兵的領子,吼著。
醫務兵冷笑一聲,「我知道我是醫務兵,我知道我要救人,而且,我也確認我是一個合格的醫務兵,他們的身體已經沒法被救了,我只能救贖他們的靈魂,何必再讓他們繼續受罪……他躺在這裡,誰來管他?落到支那人手裡,有什麼好下場……」
聽完醫務兵的解釋,這個日軍凶狠的目光,慢慢的變得平和,甚至有些茫然,心中翻滾不已,「是啊……大日本皇軍已經徹底戰敗了,彈盡糧絕,連完好的人都無法自保,誰還能管這些傷員?死在自己人手裡,恐怕是最好的解脫……」
於是,這個日軍沒再強求要那個醫務兵去救師團長,他也沒打算再去找其他醫務兵了,而是茫然的走在戰場上,也沒有回去看久誠納一一眼。而這個醫務兵,依舊在做著他自認為現在該做的事,在戰場上找到一個個受傷還沒有死亡的日軍士兵,他不管這些人的傷有多重,只要是不能自主行動的,都成了他的刀下鬼,有些人不願意被他殺,但他還是強硬的下殺手了,依他自己的意思,所有大日本帝國的醫生都是天昭大神的使者,只有經過大神使者超度的人,才能夠直接回到天昭大神的懷抱。
這個醫務兵沒去救久誠納一,但其他日軍找到的醫務兵,卻還是回去了,通過急救,把久誠納一直接弄醒了,而他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為什麼我沒有直接被炸死……」
是的,直接戰死沙場還是很光榮的,可現在,半死不活,讓已經失去鬥志的久誠納一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山崎君,戰況如何?」被轉移到一塊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臉色蒼白的久誠納一問山崎四郎道。
「不清楚,各部隊都各自為戰,我自己的部隊,我也沒心情指揮了……」山崎四郎直接回答道。
連自己最看重的一個聯隊長都不願意去指揮自己的部隊作戰了,可見這一仗是多麼的讓人絕望,久誠納一沒有責怪山崎四郎什麼,因為他自己都已經對這一仗放棄了。
「晚霞中的紅蜻蜓,請你告訴我,童年時代遇到你,是哪一天?……十五歲的小姐姐,嫁到遠方,別了故鄉久久不能回,音信也渺茫……」突然,山崎四郎就盤坐在地上,瞻望著日本所在的方向,在炮火喧囂的戰場上,就唱起了日本人熟悉的歌謠。
山崎四郎的聲音不是多好聽,也不時的被劇烈的炮聲打斷,但是,沒有人嘲笑他唱得不標準,一些警衛也不自覺的盤坐而下,和著聲音,也唱了起來。
「晚霞中的紅蜻蜓,請你告訴我,童年時代遇到你,是哪一天?……十五歲的小姐姐,嫁到遠方,別了故鄉久久不能回,音信也渺茫……」四面日歌,四面悲涼,此時的他們,似乎已經忘記了這裡是戰場,他們也不在乎四周不時爆炸的炸彈,也不在乎不小心飛過來的子彈。
一個一個日軍在唱著歌謠的同時,被飛射過來的彈片擊中倒地,或被子彈擊中倒地,他們似乎完全麻木了,似乎靈魂出竅回到了日本那個此時分外想念的家……
「別了故鄉不能回,音信也渺茫……」唱著唱著,一個日軍士兵突然抽出刺刀,一下子捅穿了坐在他對面的戰友的腹部,而被捅的那個日軍也沒怒火,嘴角溢血的同時,露出慘烈的笑意,隨即也拼起最後一口氣,抽刀捅死了對方。
有著相同舉動的還有其他的日軍,這一幕幕就在久誠納一和山崎四郎眼前發生著,除了起初有些痛苦之外,隨即便麻木了,因為他們也沒有能力挽救這些帝國勇士的性命。等久誠納一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唱下去的時候,剛才和他們一起的人,就只剩下他和山崎四郎還活著了。
「音信也渺茫……」山崎四郎的聲音也嘎然而止,他的瞳孔中倒射出一枚炸彈爆炸的情景,一個小點升上了高空,看其形狀,應該是頭盔,看來,又至少有一個帝國的勇士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