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巴放乾淨點兒!」王有澤忍無可忍,不禁怒言相向:「在世修行盡人事,劫數來時聽天命,你若看不透,又為何將弟子獨個丟在塵世冒險?」他可顧不上對方是什麼身份了,慕容沁是舊主之女,也是湘國正道領袖,更是他天師派未來的接班人,這傢伙接二連三的出言不敬,讓他如何忍得。
「龐師兄」氣的直喘粗氣,嗔目瞪將過來,目光中怒焰灼灼,卻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
柳默見他手掌微抬,神色又是極為不善,連忙踏前一步,擋在慕容沁四人身前,說道:「蘇兄是應我所求保護慕容姑娘,不想卻遭妖物算計,歸根究底,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小子深感自責。」
「柳……」
慕容沁面有焦急之色,話未出口便被柳默搶白:「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有啥怨氣就衝我來好了。」
楊懷清認真地打量著他,問道:「小兄弟很有膽量呢,難道你不怕死麼?」
柳默微笑道:「不勞姑娘費心。」
楊懷清看看他,又將目光轉向他身後的慕容沁,道:「小妹妹,我都有些羨慕你呢。」
「好,很好。」「龐師兄」在一旁繃著臉,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突然,七色光芒乍現,護住了站在中間的柳默,雙方幾人都被它隔開。
慕容沁認得那絢麗的七彩,是柳默對付蛇妖時曾用過的,不免心下疑惑,鬧不清他這是搞的哪出。
柳默卻暗暗抹了把冷汗,剛剛一瞬間,他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企圖傷害自己的,是一股凌厲的真元力,無聲無形,詭異暗藏,如果沒有寶鏡的護持,自己定然血濺當場!
「劍氣……好強的劍氣!這就是太虛派的仙法麼?」柳默心下凜然。
七彩消散,王有澤奇道:「怎麼回事?」
他旁邊的端木瑞和宗無名也是一頭霧水,然而對面的楊懷清三人卻均露出吃驚之色,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
柳默冷冷一笑,不屑道:「我當什麼高人,原來不過是個只會暗施偷襲的主兒。」
「屁話……」「龐師兄」聞言大怒,可瞄了眼身旁的師兄,後面的話又說不下去。
柳默哂笑道:「沒話說了麼?」
楊懷清再次將柳默審視了一番,一雙雪亮的大眼睛似有異彩,接著蹦到他身前,問道:「小兄弟,你有所屬宗門麼?」
「在下是閒雲野鶴,無宗無門。」
「那你想不想學仙法?」
柳默愕然,現在雙方即要鬧僵,她卻能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撇了眼她的兩位師兄,心說氣氣那姓龐的也未嘗不可。
「我才不會拜心術不正的人為師,楊姑娘肯教我麼?」
「你……」
「龐師兄」火冒三丈,眼看就要發作,但看到師妹轉過頭來對自己連使眼色,也只能將這口氣暫時嚥了回去。
楊懷清又對柳默道:「我們三個入門晚,道行也不夠,收不了內門弟子,不過姐姐有辦法將你引入仙門。」
柳默一聽「引入仙山」四字,想都沒想,直接出言推辭:「不知姑娘為何如此看重在下?小子福淺,恐怕有負姑娘好意。」
當初入世尋鏡時,他就準備找到寶鏡後,便依照冥王的指示,想辦法加入太虛仙門學些本事,但是今時今日情況卻大不相同,既然背負上了情愛的枷鎖,又如何再能做那不受拘束的獨行俠客?旋即想起蘇真,登時悲由心生:這句話若是對他說的,想必他會很開心吧……
楊懷清見柳默神色變幻不定,以為他動心了,只是礙於某些事,無法立刻決定下來,遂笑道:「實不相瞞,我們三人此行出山,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替仙門物色些資質出眾的人才。小兄弟可以考慮考慮,但是千萬別義氣用事,以致錯過了大好仙緣。」
柳默對楊懷清並無惡感,見她笑容甜美,一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樣子,不忍直言拒絕,只能接著推辭:「多謝姑娘好意,小子俗事未了,難以潛心修行,不敢負了仙門栽培。」
「都說給你時間考慮了,眼下卻也不急。」楊懷清不急不惱,捉起柳默的手,將一枚青色玉符塞給他,「這是我太虛派的訊符,用它可直接聯繫我們,千萬別弄丟了。」
柳默對這「訊符」很是好奇,剛將意念探入其中,一系列信息便映入腦海,單是人名稱謂就有數百個,心中頓感有趣,試著對為首一個叫「顧妍師姐」的人發了條訊息:「可好?」
那邊立馬有人回應:「有事麼,懷清。」但是那人旋即便發現不對勁,接著又是一道訊息傳來:「你是誰?為何戲我?」
柳默暗叫糟糕,一定是自己的語氣引起對方懷疑了,當下急忙補救:「小子是懷清仙子的朋友,仰慕顧仙師已久,特地向您問安。」
眾人都不知道他為何盯著玉符發呆。
慕容沁擔心道:「你沒事吧?」
「沒什麼,這東西很有趣呢。」柳默搖頭一笑,意念依然在「訊符」內徘徊不去,只是那「顧妍師姐」看樣子不願與生人多做糾纏,再也沒有信息傳回。
楊懷清好像怕柳默發現什麼似的,忙道:「我和師兄還有要事,等你想好了記得聯繫我們。」說完急速轉身,用眼神示意韓龐二人快走。倆人不知緣由,但是這位小師妹精靈古怪,向來調皮,正欲配合她離開,韓姓男子卻是臉色一變,霍然轉身,對著柳默劈頭便問:「你跟顧師妹說了什麼?」
聽到這句話,楊懷清和龐姓男子突然愣住了,齊齊回身看去。
柳默有些尷尬地笑笑:「小子方才只是試試此符是否靈驗,並向顧仙師請安問好,其他什麼話都沒說。」
楊懷清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師父可是我太虛派的?」
柳默心想,不就跟那顧師姐說了句話麼,這些人怎麼都跟見了鬼似的,問長問短?聽楊懷清的語氣,好像是對自己所習功法產生了懷疑,當日冥王推薦自己拜入太虛派,可見他對太虛派的功法有所瞭解,但他又看不出自己的路數,因此太玄心經與太虛派必然沒有瓜葛……只是楊懷清為何會有此疑問?
一系列想法在腦中閃過,柳默道:「小子柳默,師承家父,他老人家避世不出,不會是貴派的人。」
韓楊龐三人對視一眼,可看到的,仍是另外兩人眼中那尚未褪去的疑惑。
靜了片刻,楊懷清欣然道:「如此最好,否則我們豈不是擺了個大烏龍?」
「原來姑娘擔心的是這個。」
「我這兩位師兄,一個叫韓亮,一個叫龐笙,聯繫我們時千萬別弄錯了。」
「楊姑娘請放心,我不會再隨便使用訊符了。」
楊懷清與柳默說了兩句,最後含笑點頭,轉身扯著兩位師兄御劍飛走了。
待他們三人消失在天際,端木瑞微微一歎,說道:「蘇兄為人和善,卻不想有這麼個暴躁的師父。」
王有澤補充道:「而且行事怪異,剛剛還大有殺人解恨的架勢,這會兒卻說走就走了,連情況也不問清楚。」
宗無名道:「還有那楊姑娘,好像突然便對師尊很感興趣呢。」
慕容沁盯著柳默,問道:「為何不答應她?」
柳默笑道:「在世修行也挺好的,你曾經不是說過,讓我陪你遊山玩水麼。」
慕容沁想起兩月前自己說過的話,也跟著笑了起來。
「可你當初不是搖頭來著?況且,本小姐只不過隨口說說而已,柳小賊怎能當真?」她停了停,問出了方才大家心中的疑惑:「對了,剛剛的七色霞光是怎麼回事?」
柳默聞言收起笑容,正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會兒有人要殺我。」
「什麼!」眾人齊聲驚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