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囚牢之前,小嫻摘下身上的手飾放進了小靖的手中,囑咐了他幾句後,方才帶了小梅走出來。
小梅看著小嫻緊蹙的眉頭輕聲問道:「就這麼回去了嗎?夫人還有要逛的地方嗎?」
聽了這話,小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對小梅說道:「對了,青蓮應該還在白馬寺,你去把她接回來,我想獨自走走。」
小梅遲疑了好一會,屈了屈腿,離開了。
在親眼目送走小梅後,小嫻方才去了張家巷子,奇怪是的今日的錦繡綢緞莊沒開門,木板門上只貼著個東主有喜的紅色小箋。
上前叫了門,好半天之後屋裡才有了動靜,可卻沒開門,而是隔著門板問了來人是誰,在聽小嫻自報了姓名後,那掌櫃才將門打開,伸出半張臉來說道:「原來是夫人,快請進來吧!」
看著掌櫃面色有些緊張,小嫻不由的問道:「你家老闆可在?」
「在,還沒出門呢。」掌櫃的栓上了門,引著小嫻往裡走,邊走邊說道:「老闆正準備出遠門,若是夫人再來晚一些,怕是見不著了。」
「出遠門?」小嫻一臉的詫異,這事怎麼昨兒個沒聽沈姐姐提過,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穿過庭院後,小嫻停在了東廂房,推開半掩著的房門,只見屋裡一片狼藉,沈妙晴如抄家般的滿屋子找東西。
「出什麼事了?」小嫻不由的開口問道。
沈妙晴忙得沒功夫回答,只是急急忙忙的說道:「你坐會,我一會跟你說……」說完人又扎進了那一堆堆帳薄裡。
好半天之後,沈妙晴終於笑了起來,揚起手中的帳薄說道:「終於找到了,真是累死我了。」
「這究竟是什麼?」小嫻不解的望著沈妙晴手中的帳薄說道。
沈妙晴並沒有回答。反正是笑著將帳薄塞進了小嫻的手中,「丫頭,這東西你可得收好了,指不定日後還能夠保你一命呢?」
「那是什麼意思?」
小嫻正欲仔細問明白,沒想到沈妙晴抓起桌几上的包袱提步就往外走,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忙追了上去,直至出了後門,沈妙晴才停了下來,「我已經打點好了,若是遇到了事情。你大可找劉瞎子,他會竭盡全力的幫你……」她翻身上了馬。用力的抽了一鞭,大聲說道:「若是銀子不夠使,就到頂盛銀號去取,只要報上我的名號,他們便會支給你。不過這些銀子算是我先錯你的,到時候你可得還我的。」話音落時。人已經消失在了巷子的那頭。
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小嫻方收回了視線,這時才發現劉瞎子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遂低聲說道:「以後要勞煩你了……」
劉瞎子睜著一隻眼睛看著小嫻說道:「夫人不必多禮,劉瞎子自當效全馬之力。」
「或許日後沒什麼機會了……」想到三日之後進宮,她不由的歎了一口氣,那如囚籠的皇宮如泰山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一想到即將在那個地方呆上一段時日,她的心不禁的揪了起來,呼吸也變得緊蹙了。
劉瞎子有些不解,忙問道:「夫人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進宮。三日之後。」因為有了之前的接觸,小嫻認為劉瞎子是值得相信的人。所以也沒有欺騙他,直直的將接下來的事情告訴了他。絲毫沒有隱瞞。
劉瞎子沉吟了一會說道:「在宮裡有信得過的朋友,若是夫人遇上什麼難事,就找少府監的主事公公,就說你的是我遠房表姐,他就一定會幫你的。」
「可信嗎?」小嫻有些疑惑。
劉瞎子很是認真的說道:「夫人儘管放心,我與他是八拜之交,不分彼此。」
小嫻點過頭,正欲謝過劉瞎子,哪知卻看見劉瞎子正盯著她手中的帳薄不放,遂問道:「你認識這個?」
劉瞎子嘿嘿的笑了起來,高深莫測的說道:「看來小姐已經把最值錢的東西給了夫人,有了這本帳薄,夫人就像有護身符……」
「護身符?」小嫻將帳薄拿在手中翻了幾頁,裡面記載著一些她看不太懂的數字,而後連翻了幾篇皆是如此。
「夫人只管小心保管好此帳薄就是了。」劉瞎子見小嫻一臉的懵懂,倒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躬身退了下去。
見時間也不早了,小嫻也不敢多停留,在回去路上胡亂的買了些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之類的,以免有人問起沒個說頭。
三日後
李愈打發了小順子駕著馬車來接小嫻,並恩准了小梅和青蓮一塊進宮,而後三人各懷心思的坐上了輛華麗馬車出發了。
一路上小嫻都不發一言的望著窗外,此刻也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經按約定釋放了二哥的小靖,劉瞎子是否已經替他們安排了落角處……
「還不快給我讓開……」
隨著一聲吼叫聲,小嫻早已經飄遠的思緒已經被拉了回來,透過被風吹得忽高忽低的簾子,只見一頭發凌亂,面色蒼白的女子正閉目躺在路中央,無論隨車的侍衛怎麼喊叫,就是喚不醒她。
小嫻怎麼看都覺得那女子似曾相似,不由的打起簾子走了下去,邊走邊說道:「她不過是一介女子,何必這樣為難她,她若是不肯走,我們繞開就是了。」
小順子見小嫻已經下了馬車,忙跳下馬迎了上去,「夫人怎麼就來了呢?若是有什麼吩咐,叫人來說一聲就是了。」出宮前皇上千叮萬囑,若是三夫人少了一根頭髮,那他就提著腦袋去面聖。
小嫻點過頭,正欲轉身回去,卻不經意瞥見那女子衣衫襤褸,不由的停下來,從小順子那裡要了些銀子,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那女子的手中,輕聲說道:「剛才是奴才們無禮了,這些銀子就當是我向姑娘賠不是了……」她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有手腕處一陣酥癢,低頭一看,那女子竟然睜開了眼睛,此刻正用一隻手抓著她的手腕,而另一隻手卻在她的手寫著字。
桂花?
當察覺到手中所寫的字時,小嫻不由的一怔,忙抽出袖口中的絲絹替地上那女子擦去了臉上的污漬,頓時露出了一張姣好的面容出來。
極力克制住心中的喜悅,小嫻也伸手在桂花手中寫了幾字,而後眉頭緊蹙對身後的小梅說道:「快扶她上馬車。」
「夫人這……」小梅一臉詫異的望向小順子,倘若要是帶了這個身份不明的人進宮,豈不是有違宮規。
小順子扯下自己的錢袋子遞了過去,「夫人,依奴才看不如找個合適的醫館放下這姑娘,再給些銀子讓醫館找個妥帖的人照顧,這樣可好?」前兒個還聽皇上提起過西南邊正發大水,看那女子病歪歪的樣子並不像本地人,估計是從那邊來的,這往往大水過後總會發生瘟疫,倘若貿然將這女子帶回宮中,不僅有違宮規,而且很可能會將瘟疫帶進宮。
「身為大夫,我豈能推脫?」小嫻雖然不知道小順子心中究竟顧慮的是什麼,但是她卻知道小順子最怕的是什麼,遂面色一沉,不悅的說道:「她不走,我也不走。」
「那就依夫人吧!」小順子畢竟是伺候皇上的人,知道進退,也知道眼下這事情該怎麼做。
見事情成了,小嫻這才點過頭,轉身坐回了馬車等小順子將桂花抬上馬車,哪久過了好一會也未見桂花,不由探出身子卻看個究竟,卻見一護衛正背著桂花隨車而行。
「夫人別見怪,順公公這樣做是有道理的。」坐在一旁的小梅笑著將小嫻扶正坐好。
這個道理她豈能不知,不過她卻不作聲響,故做無知的望著小梅問道:「早聽說宮中規矩森嚴,不如你先將你知道先行告訴我,省得日後連累了你們。」
小梅沉吟了一會,點過頭說道:「夫人這話說得也對,夫人日後起居都在後宮,若是事事以皇后娘娘馬首是瞻的話,相信夫人亦然也會很自在的……」
這話很明顯是一番度試探,小嫻又怎麼能聽不出來,「皇后娘娘身居高位,自然尊貴無比,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又豈敢和皇后娘娘相提並論,更況且我還有事情要仰仗皇后娘娘,又豈能不事事以皇后娘娘馬首是瞻呢?」
聽了這話,小梅倒是很滿意的點過頭,只要夫人沒有野心,皇后娘娘自然也就放心,而她也就更省心了。
而後,小梅倒慇勤的將宮中各處規矩細細的給小嫻講了一遍,而小嫻倒是挺虛心好學的,不但聽得極是認真,而且還提了很多的問題,有些就連小梅也答不上來了……
車行至了宮門前,便有人上前來問話,在小順子出示了腰牌後,看守城門的守衛方才連車帶人的放行了。
小嫻挑開窗簾向外望了去,只見重重敞開的宮門猶如一雙雙手,正肆意的笑著迎接她進入那天底下最奢華的牢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