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遲御只能盡量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是協助調查,那用得著不讓人見面不讓人通話嗎?還怕他協助別人不成?」雪落仍然提高了聲音,滿滿的氣憤。
小武想先將雪落送回別墅,但雪落不肯,非得跟著遲御他們一起,去了醫院看望籐野。
到那裡的時候,鬼影和風影都已回來,而宮允修,正在韓國飛往美國的班機上。
籐野正睡著,他們都沒有進去,只站在外間的會客室等著。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遲御望向風影,開口問。
「剛到一會……聽說小武接你們去了……」風影說道,眼越過遲御望向他身後的雪落,對著她略點頭,「嫂子……你也來了?」
「你好……」
雪落也回以頷首,輕聲問好。
這些人,都有五年沒有見到了,當年她和他們並不熟,現在,她與他們更不熟。
鬼影正站在窗口打著電話,聲音輕微聽不清楚,一會後,掛了電話轉身。
「你們來了?」
「是啊,魅影沒來嗎?」容浩恩問。
「正從英國趕過來……應該也快的……」鬼影說道,眼望向站於探視窗邊的雪落,她正從窗口望著裡面的籐野。
說是傷勢不太重,可是,頭上手上纏滿了紗布,如果只是輕傷,沒有必要這樣隆重吧?
那麼他呢?會不會也受了好多傷?卻還要被那該死的美國政府帶走!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嫂子?」鬼影走到她身邊,輕叫了聲。
「你好……」雪落仍然對著他頷首,客氣有禮。
裘天瑞望著她,小巧的瓜子臉,臉色並不好,比起五年前,本就單薄的身板,現在似乎更為單薄,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是看著成熟了,穩重了,也似乎……更堅強了。
裘天瑞想要說什麼,看到她望著裡面,他沒再開口。
籐野是在半個小時之後醒來的,也讓他們初步瞭解了當時的情況。
「我跟在老大身後,當時老大正在打電話,走得慢了些……如果,走得快,那麼,我想我們都會被炸飛了……」
雪落一直沒有吭聲,只是聽著籐野斷續的話,而她的心,緊緊揪著。
「……爆炸那一瞬間,我想要推開老大,老大卻突然間撲向一個小孩,將那小孩緊緊抱於懷中……」
「他傷在哪兒?」雪落終於開口。
「應該是背部,整個背部,就是不知道頭上有沒有受傷,我當時昏過去了,醒來時,老大也被帶走了……」籐野開口。
之後的時間,便是瞭解當時的一些情況,容浩恩打電話去fbi,遲御給嚴緒然打電話,風影與鬼影也都在聯繫人,只有雪落呆呆坐在那裡。
「不是fbi不讓見,是政府……」
「嚴說,估計是有人打著政府的幌子,或者是有人想要陷害老大……」
「照這樣說的話,不管怎樣,意思就是有那麼一個人,想要把我們趕盡殺絕是不?」風影開口。
「應該是……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只能查出那個人,掌握證據,或者,歷史重演一遍……」
眾人各說紛紜,宮允修也到了醫院,所有帝集團的人,只差魅影與銀狐還有夜狼。
「我們不怕,最多再來次面對面……就如卡特一樣,也正好讓我們活動下多年未動的拳腳……」小武說道,手腳轉動了兩圈。
雪落的心裡卻突然間突突亂跳起來。
卡特,一個卡特,就意味著一個伊向天,她怎麼能再一次,讓悲劇重演?
「我不同意!」雪落突然間開口,也讓所有的人怔了下。
遲御他們都望向她,不同意,那能怎麼辦?
「宮允修,你有辦法,讓我見一下總統嗎?」雪落望向宮允修,其實是在問著所有人,但相對而言,對著宮允修還是比較熟悉一點。
「啊?嫂子……你想?」
「我不管……你們當不當我嫂子,至少,我現在,還是他的妻子,我想以我……費爾頓妻子的身份,與總統見一下面……」
「嫂子,我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問題是……人家會和你見面嗎?」
「如果他們真有意想栽贓嫁禍,那麼我想,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見你……」
「是啊,他沒有理由見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家屬……」
「不……」門口,又進來個聲音,眾人轉頭望去,是嚴緒然。
「我倒認為,可以試試……」嚴緒然踢了遲御一腳,擠入他身邊的位置,緩慢說道。
「嚴律師,你也這樣認為嗎?」雪落因為嚴緒然的話燃起一絲希望,他們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和政府面對面衝突。
已經有了上一次血的教訓,難道還不接受嗎?
「我來替你安排,要說什麼話,你和他說……」嚴緒然開口。
「好……那嚴律師……能不能再想想辦法,讓我們見見他?」
嚴緒然沒說話,蹙緊了眉頭,須臾之後才開口:「我想想辦法……」
紐約的天氣並不好,陰雨綿綿,霧氣沉沉的,就像人的心情一樣沉重。
墓園內,更似籠罩著一層煙霧,能見度只有幾米。
不是祭奠的日子,墓園內一片靜謐,百里之內,找不出個人來。
雪落懷捧著白色百合,撇下了宮允修,一個人朝著裡面走去。
這條路,自從五年前走過之後,她再也沒有踏上過,如今,重新走進來,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水洗禮的關係,他的墓碑上,沒有一絲塵埃,碑上的照片,也是一塵不染。
雪落站於伊向天的墓碑前,久久凝視,良久之後,才將懷中的百合花束輕放下。
「對不起,哥……過了這麼多年才來看你……」
她輕喃,一直望著碑上的照片,他深褐色的眸子,還是如五年前那般,望著她一眨不眨。
「哥……小天很乖,改天……我帶他一起來看你……」
「哥……我決定,和他在一起,不管他們怎麼說,怎麼看,我還是決定……要去試一試……」
「哥……我現在……過得很好……你看到了嗎?一個人,也有過得很好……」
「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幸福的……」
她突然間就哽咽,他就長眠於此,卻已是天人永隔,她將再也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聲音。
雨似乎大了起來,雪落跪坐於那,並沒有起來,只是一遍遍,擦著不斷滑落照片上的雨水。
照片上的他沒有笑,只像是深深注視著她。
「哥,你保佑他吧……我已經沒有了你,不能再……沒有他了……」
她輕聲低喃,不顧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細密的雨水打濕,仍然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擦拭著相片。
「嫂子……嫂子……」
身後,傳來宮允修的聲音,接著,一頂黑傘遮於頭頂之上。
「嫂子,雨大起來了,我們回去吧……」宮允修輕聲問道。
雪落沒說話,但站起了身,定定望了伊向天一眼,然後,深深鞠了一躬,才轉身隨著宮允修一起離開。
「宮允修,穆說,他這次回來,是因為公司有事?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車上,雪落突然之間開口問。
「啊?不是說是因為翠姨嗎?」
宮允修心直口快,一下說出口,說出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慌忙緊閉起嘴。
「翠姨?翠姨怎麼了?」雪落一聽,忙轉頭望向他。
「呃……沒……不是……我也,我也只是聽說而已……」
宮允修尷尬笑笑,忙轉移話題,「對了,嚴律師有和你打電話嗎?他辦事效率應該很高,說不定晚上就能見到老大……」
「沒有……真的能見嗎?」
雪落一聽到這事,一下子又憂心重重起來。
「放心吧……會的……」
宮允修安慰,其實,誰的心裡都沒有底。
「你剛說……翠姨怎麼了?」
雪落再次問道,宮允修直翻白眼,她怎麼還沒有忘掉?
結果,實在瞞不過她,只得載著雪落匆匆前往翠姨所住的醫院。
翠姨仍然處於昏迷中,頭上腫了一大塊,但並不是特別嚴重,只是皮下血腫而已,過些天便會吸收。
只是幾天了,所有的生命體征均正常,但就是不肯醒過來。
「病人目前情況較穩定,再觀察個兩三天,如果沒有發現顱內出血等情況,應該很快就會沒事的……至於他現在還沒有醒來,一個可能是自主意識,還有一個,就是怕顱內出血壓迫神經引起……」
「可是,你不說目前情況穩定嗎?」
「顱內出血壓迫神經,這只是猜測,不能排除,有可能是小面積的出血,ct沒有掃到卻是壓迫了神以引起,一般情況這種都不會再發生……」醫生在一邊補充道。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你們家屬盡量要多陪伴她,多和她說說話,以刺激她原有的神經與神志……」醫生說道。
「知道了醫生……謝謝你……」
還在醫院的時候,接到了嚴緒然的電話,動用了他和容浩恩所認識的fbi內部人的關係,她能和蒼穆見上一面。
時間定在凌晨一點。
從醫院回來等到凌晨,雪落一直沒有睡著,總想著和他見面了,她該說什麼,她要提及這件事,還是,她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如果問起她怎麼會過來,她又該怎麼回答?
她該說,她想通了,她要永遠和他在一起,她再也不怕別人對於她的看法,哪怕眾人都帶著鄙夷的眼光,眾人都帶著看好戲的心情,她什麼都不管,她只管著,自己和他永遠在一起。
時間越是接近,雪落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不能去太多的人,只有她和嚴緒然兩個。
她跟著嚴緒然進去,裡面並沒有想像中的鐵門鐵窗,而像是一間會客室。
嚴緒然敲門而入,示意她待在外間等候。
她不知道蒼穆在不在裡面,反正,她和他,是離得越來越近,她馬上就要見到他了。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興奮,手中緊緊攥著那個手機掛件,攥到手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