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開口,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醒了?」
「今天你不用上班嗎?」
她亦望著他,這樣子的他,她鮮少見到,或者說是沒有見過。每一次,他幾乎都是清醒著的。
他卻沒再說話,直接吻了上來。
她一下子便覺得頭暈暈心慌慌,渾身無力。
綿長而灼熱的吻,一直讓她處於大腦空白狀態,直到他放了她,她仍然一片迷茫。
他將她摟於懷裡。
她聽到他的聲音,輕輕地,柔和的:「雪落,想不想出去玩?」
「不是……才從中國回來嗎?」她反應過來。
他卻低笑出聲:「我的意思……我還沒有給過你蜜月……我們一起去度蜜月可好?」
雪落當真驚了,抬頭望向他:「蜜月?」
他笑:「怎麼?不想去?」
她一下子撐起身子,支著手臂望著他:「真的嗎?去哪裡?」
眼裡,還是有著小女孩的興奮。
他拉過被子護住她,眼神柔和:「你想去哪?瑞士滑雪或者,馬爾代夫……好不好?」
他伸手撫著她的垂下來的發,視線緊緊鎖著她。
她細膩的肌膚范著紅暈,大大的眼裡閃著亮光:「那……我選去瑞士,我們去滑雪……」
「好……」
他一口便答應,拉下她,吻她潔白的頸項,而她顯然有些不專心。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過完聖誕節嗎?」
她被他吻得癢癢的,伸手去推他,臉上一片嬌羞。
他卻因為她的話而頓住,須臾,又吻了起來,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雪落直被他吻得咯咯笑:「啊呀不好,聽說瑞士在聖誕節之後,各家商場和娛樂場都要關門一周的……」
他卻突然間開口:「那我們聖誕節前去……」
「節前?可是……再過兩天就要聖誕節了啊,而且,你能休息嗎?」
「放心吧,我想休息,誰還讓我上班?」
他再次將她撐起的身子拉近,不讓她遠離,「明天……明天就起程……」
他的話音隱沒在吻中,而她再想說什麼,早憶被他封了唇……
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醒來時,蒼穆已不再身邊。
雪落換了衣服下樓,整幢別墅沒有找到他的人。
珍姐看到雪落,忙說道:「夫人,您起來啦?少爺出去了,他說讓你收拾一下行李,他晚上會回來……」
「哦,我知道了……」
填了下肚子,她便著手整理起行李來。
芊芊是在下午的時候打給她電話的,說是等過了聖誕再回來。問她打算怎麼過聖誕。
雪落便說了要出去,芊芊直表示羨慕。
「看來……你家老公想和你一起過個浪漫聖誕節……」
雪落對於芊芊的話,只笑不答,這也是她所想不到的。
「對了雪落,你最近有看電視嗎?」
芊芊話峰一轉,突然認真問道。
「怎麼了?」
雪落邊整理著邊聽著芊芊說話。
「就是關於最近……加州奇諾監獄的爆炸……你不知道麼?」
「好像有聽說……最近播報地沸沸揚揚的,但沒怎麼關注……怎麼了?」
她又問了句,監獄的事,和她似乎搭不上邊吧?
「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那裡不是死了好多人嗎?」
芊芊似乎猶豫著,拖拖拉拉說道。
「嗯,好幾百吧……芊芊,你是不是有話要說?」雪落直截了當問。
「哦我是想說……死的那些人當中……有……有天哥的爸爸……」
雪落一下子怔住。
過了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芊芊在那端叫喚著:「雪落?雪落?」
「芊芊……你……你剛說什麼?」
她捏著手機的手似乎都在出汗,她怎麼就沒有想到,監獄……會和他有關?
「我也是聽aaron說的……以前aaron那個記者表哥不就說過,天哥是為了牢裡的父親嗎?這次,突然間的暴亂,死傷無數,aaron說,其中就有天哥的父親,只是目前的報道,還沒有完全出來證實,但我想……既然都有傳聞,所謂的無風不起浪,肯定也差不到哪去了……」
芊芊後來還在說什麼,她早已聽不到。
是的,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牢裡的父親,所以,無論外界如何說他的不是,她也始終覺得,他是一個好人。
雪落急急掛了電話,衝向書房,打開電腦就搜尋起來。
網上,滿篇幅的都是關於奇諾監獄暴亂的事,雪落一條條往下看,其中有條,有寫到天道幫老大伊向天。
她忙點開看。
報道附上了他的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他,清瘦冷峻,臉上戴著黑色墨鏡,正從一家酒店裡出來,她不知道這張照是什麼時候拍的,可是很顯然是偷拍的。
報道上,寫了監獄暴亂的事:……死傷近三百人,而這三百人中,還有原天道幫的老大,勞倫特桑德斯,也就是現今天道幫老大伊向天的父親……身上刺中十幾刀,頭上遭鐵棍敲擊,死於失血性休克……
她一連看了好幾遍,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這樣子硬生生的,讓一個人離開了世界,比起任何的生老病死來說,都要殘忍許多。
雖然和他認識的這四年多時間,他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他的父親,可是她知道,他從來便不是一個寡情的人。
而且,當時不是有說過嗎,他差點丟了性命那次,就是為了他的父親。
而現在……他還沒把他父親救出來,他父親便已走了……
她不知道那是種怎樣的心情,她無法體會。
而且,現在的他,無論什麼事,都不關她了。
可是,在倏然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還是緊了下。
她望著邊上的手機,想要伸手拿過,卻又以不敢去拿,心裡煩亂。
那次,她那樣激烈地拒絕了他,就像是拿刀把他們之間僅有一點情絲連根拔除了,從今以後,她和他,不會再有什麼牽連。
如果,不提起他,她會不會也就此把他埋於心底了?
躊躇了良久,關了電腦,起身下樓去。
天氣仍然陰陰的,太陽突破不了雲層,只能躲於後面盡力散發著餘光。
她開了電視,一個頻道一個頻道換著,也有新聞講監獄暴亂的事。
她的心沉靜不下來,手中緊緊攥著手機,在打與不打間掙扎著。
最後,深吸了口氣,還是按下了那串熟練的號碼。
心臟隨著按下鍵時飛快跳動起來,她不知道到時接通了之後,她應該說些什麼話,而他,會接她的電話嗎?
只是,她的糾結都沒有來,手機那端傳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
不知為何,她吁了口氣。
她仍然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蒼穆回來得比較早,帶著她出去吃晚餐。
佈置典雅的西餐廳,全場,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所有的桌子上的,都點燃了蠟燭,他們的桌子周圍,是用玫瑰花堆砌起來的,白的,粉的,紅的,中間,是心形的藍色妖姬。
她坐於位置上,猶如置身於花海中,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為什麼……要出來吃?」
她望著對面的他,沒有換下西裝,更加的英挺逼人。
他應該是包了全場,這樣刻意的安排,是為了什麼?
「提早過聖誕……」
他拿起杯子為她斟紅酒,嘴角噙著一抹笑。
她有些驚訝:「不是說了……去瑞士一起過嗎?」
蒼穆倒酒的手頓了下,卻只是須臾,他將杯子遞給她:「先在這裡趁早過一下不好嗎?」舉起杯子向她,「來……」
雪落遲疑了下,並沒有拿起杯子,只是輕聲道:「那……我們能不能過了聖誕再去?」
他微挑了下眉,放下酒杯:「怎麼了?」
「我想……過了聖誕再去……」
她頭低下去,聲音輕輕的。
「想和媽媽一起過?那要不……我現在去接她過來?」
「不是……」
媽媽並不會介意過不過聖誕節,她還是喜歡過國內的春節,她說都過了幾十年春節了,不習慣外國人的節日,雖然現在身在外國。
蒼穆沒再說話,只是從口袋裡掏出兩張機票:「這是明天飛往瑞士的機票……你保管好……明天上午我得去下公司,我會先讓人送你去機場,到時我在機場和你匯合……」
雪落望了眼面前的機票,抬眼望他:「你不是說……公司的事都忙完了嗎?明天就走了,就不能不去公司嗎?」
看到她有些不滿,小臉上露出不開心,他輕笑:「還有點小事,很快就會處理好的……」
「那我等你一起去……」
「那明天再說,如果行的話,我就不去……來,吃東西……」
雖然還未到聖誕節,可是,這是在她之後的記憶中,最最唯美最最浪漫的一次,如果她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那麼,她說什麼也會把這一切,全都拍下來,永存於世間,而不僅僅只是存在於她的記憶中,像是做了一場夢。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昨晚他的話,讓她天還未亮,便已醒來。
他正好起床,輕手輕腳,卻想不到她還是醒轉。
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還早,再睡會吧……」
她卻拖住他的手:「就不能不去嗎?」
「聽話,一會兒,會有人送你去機場,我就直接從公司去機場和你匯合……知道不?」他輕聲說道。
她卻不肯放開他:「穆……我想和你一起……」
他仍然笑,溫柔寵溺的笑,伸手揉她的發:「我們會一起的……」
「我在家裡等你,你如果不回來,我哪兒都不去!」
她有些固執,望著他說道。
他的笑容滯了下,隨即點了點頭,迅速在她唇上一吻,轉身走了出去。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她也再沒有睡意,早早起了床,將昨天沒有收拾好的行李又收拾了下,然後等在客廳內。
雪白依在她的腳邊。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沒有要去旅行的心情,整顆心,倒是忐忑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