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這些……都可靠嗎?」
他問著站於桌前的人。
「可靠……」
鬼影低垂著頭,很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那還有別的嗎?」
他有些心慌意亂,第一次,說起話來也語無倫次。
鬼影不禁瞟了眼,隨後又低下頭去:「老大,您只讓我們查這些……」
「我說查這些,難道就不能查別的嗎?你們什麼時候這麼規矩辦事了?」無緣無故的,他發起了火。
鬼影沒再說話,只是低垂著頭站於他面前。
蒼穆站起身,走向落地窗前,忽又旋身,去掏桌子上的煙,點燃。
爾後,又看到站於桌前的鬼影,他不禁蹙眉:「還不出去?」
鬼影怔了下,抬頭望他,隨後又低下頭去:「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叫青鶴進來,還有,看看嚴律師有沒有空……」
「是……」
鬼影還沒出去,青鶴卻衝了進來:「老大,出事了……」
蒼穆轉身望向籐野,靜待著後者的下句話,鬼影也站於一邊望著青鶴。
籐野望了他們兩人一眼,才緩緩開口:「加州奇諾監獄傳來消息……」他頓了下,又繼續說道,「老桑德斯死了……」
猶如平地炸響的雷,在他毫無預備的狀態之下,砰地一聲,將所有的思緒與動作,全都炸僵在那裡。
過了良久,蒼穆才開口:「你說什麼?」
「奇諾監獄發生暴亂,死傷無數……老桑德斯也是遇害之一……」青鶴站在那裡,輕聲說道,抬眼望了面前的蒼穆一眼,很顯然,他和他剛才接到消息時一樣的震驚。
「為什麼會發生暴亂?」蒼穆開口問。
「聽說是兩幫派之間的打鬥,死傷人數還在統計中……」
青鶴的話還沒說完,蒼穆便走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
「據《紐約時報》20日報道,位於加利福尼亞州的一所美國大型監獄當地時間19日夜間發生大規模犯人群毆事件。群毆持續時間長達11小時,造成至少250名犯人受傷,其中55人傷勢嚴重者被送往醫院救治。目前騷亂發生的具體原因仍在調查中……」
報道下面,還附上了監獄裡的圖片。
被鮮血浸透的床墊和被褥,散落一地的醫療用品,完全燒燬的監獄宿舍床,整個監獄猶如一座廢墟,慘不忍睹……
蒼穆頹然坐入椅子內,呆呆望著面前一張張圖片。
他想起那日,去看老桑德斯,幾十年的獄中生活過來,他仍然精神抖擻,歲月只磨去了他的光華,那些銳利與沉府,依舊深刻在他的身上,哪怕時間再久遠,他想,仍然消散不去。
只是,為何這麼突然?
這麼多年了,都沒有發生過意外,可是突然之間便遇害了。
到底是真的暴亂引起的無辜傷害,還是……是有人刻意安排了這一切?
「老大……」青鶴輕喚了聲。
「鬼影……」他突然間開口。
「老大……」一邊的鬼影忙上前應聲。
「去查一下……」
「是……」
鬼影忙退了出去。
「青鶴,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沉靜的室內,蒼穆突然開口。
「我覺得……事情太突然了,不會像報道的那麼簡單。」
蒼穆沒說話,只是盯著面前的電腦,似乎要看出點什麼來。他知道,這一切的事件背後,總會有一個第三者,只是,這個第三者,似乎隱瞞地太深,誰都猜不到。
「嚴律師呢?」
「在加州……」
「給我也訂張去加州的機票……」蒼穆說著起身,拿起外套朝門外走去。
「明天的嗎?一張還是兩張?」
「一張……」蒼穆邊朝外走邊說著,走到門口,頓了下,又說道:「兩張吧……」
再回到別墅時,夜早已很深。
樓上樓下安靜一片,只有通道內昏暗的燈光發著幽弱的光。
他朝樓上而去,臥室內,亮著昏黃的燈,床上,小小的人蜷縮在那兒。
他走近,蹲下,看到她沉靜的容顏,唇角不禁揚起。
伸手,輕柔地為她撫去頰邊的發,她卻倏然醒轉。
看到蹲在面前的他,頓時綻開笑:「你回來啦?」
「嗯……我吵醒你了?」
「沒有……」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他卻按著她。
「不要動,小心著涼……」
其實整幢房子內,開著中央空調,四季如春,哪會著涼?
她卻也依言,躺在那裡不起來:「是不是公司的事很忙?最近你都沒休息好……」
「沒有……」他只是望著她,微笑著說道,卻也說不出更多不忙的理由,只是乾澀的兩個字,顯得如此牽強。
「你要洗澡嗎?我去幫你放洗澡水……」她說著又要起床。
他再次按下她:「雪落……我自己來……」他站起身,朝浴室而去,走了兩步,停下,轉身望向她,「對了,明天你收拾下,我們去加州……」
「好……」她微有些訝異,但也沒有問什麼,只是很乖巧地應了聲。
一直都在等著他,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出來,雪落看了下時間,都快過去兩個小時了,他還沒洗完嗎?
披了睡袍,湊到浴室門口傾聽,裡面沒有動靜,她伸手去開門,門沒有上鎖。
整個浴室內,全瀰漫著水蒸汽,整面牆上的鏡子,早已被霧氣籠罩,什麼都看不到。
她走近浴缸,才發現他居然睡著了。
俊挺的容顏上滿佈疲憊,哪怕是睡著了,眉頭也始終蹙著,她伸手,想要替他撫平,卻又突想到這樣子會不會著涼,忙去輕推他。
「穆……快起來……」
沒有什麼反應,她試了下水溫,浴缸有自動調節水溫的功能,所以水冷了會自動加熱。
但總不能這樣子睡在裡面一晚吧?
她又喚他:「喂,快起來……去房間睡……」
伸手去推他,手卻在突然之間被某人抓住,然後微一帶,她整個身子便滾落於浴缸中。
雪落驚叫出聲,卻是聽到他沉悶的笑。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
她掙扎著起來,睡衣和睡袍早已濕透,緊貼在她身上,露出窈窕的曲線。
他望著的她的眸子暗沉起來,隱隱透著某些亮光,而她半支著身體,將碰到水的頭髮擰乾。
他卻又不管不顧,一把拉過她,她瞬間又倒了下去,重重磕於他身體上。
他灼熱的唇就此貼了上來,如臨狂風暴雨,雪落想要開口說話,早已被他堵住。
她開不了口,想伸手去推開他,他強大的力量壓制著她,翻個身,早已將她迫於身下。
身上那僅存的睡衣,早在他的手指下三兩下解除,露出她潔白通透的身軀,猶如半夜綻放的曇花,美得讓人眩目。
他捨不得移開眼,更捨不得放開她,將她摟抱得更緊,吻也更激烈起來,像是積存了良久的**,突然之間得到了暴發一樣。
而她,手腳不能動彈,只能任由他一遍遍凌遲著自己的身體,任由他將自己的靈魂一點點剝離。
情到最深處,他卻突然之間停了手。
埋在她的頸項,喘著粗氣。
雪落也同樣喘著氣,身體浸泡在溫暖的水中,仍能感覺到自他身上傳來的滾燙。
他只是抱著她,沒有說話。
她聽到他的心跳,一聲一聲地,響亮而有力。
她伸手,摟抱住他,輕聲開口:「穆……」
她知道他心裡有事,可是,他不說,她不會問,哪怕他真說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人。
活了這麼大,還沒有學會如何去安慰人,以前的她,總感覺沒有資格去安慰人,後來的她,總感覺需要安慰的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雪落……你……」
她聽到耳畔邊,他輕輕的聲音,可是才說了一個字,便又沒有說下去。
「怎麼了?」
「你冷嗎?」
他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她頓時笑出聲。
「不冷。」
他卻支起身體,望著她,爾後,輕輕吻上她的額,一點點下移,至她的唇。
如此小心,像吻著個玻璃娃娃,生怕打碎了般。
她享受他的吻,閉上眼,伸手圈住他的頸項。
他卻站起身,一把抱起她,拿過一邊的浴巾裹住,朝臥室而去。
擦乾了身子,兩人全裸著躺在被窩裡,他依然將她緊緊抱著。
卻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只像是如此的動作,將彼此都融進了生命中,相依相偎,再也分不開。
第二天醒來時,蒼穆早已起床。
雪落想到他昨晚說的話,今天還要回加州,忙也起來收拾東西。
樓下傳來汽車的引擎聲,還以為是誰來了,雪落忙奔出去看。
卻見蒼穆從車上下來。
她不禁詫異,這麼一大清早的,他去了哪裡?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聽到他邊走邊打著電話:「什麼?黑人和拉美裔?」
「是,目前沒有斷定……報道只說起因是因為黑人與拉美裔幫派之間的爭鬥,死傷二百五十多人……」
電話那端,鬼影沉靜如斯,一字一眼對著他說道。
「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看到雪落正站在門口處望著他。
原本要進書房,看到她忙走過來。
「起床了?」
「嗯,不是說要回加州嗎?」
他笑笑,伸手揉她的發,眼裡滿是寵溺:「那也還早……飛機是十點的,不急……」
還真的不急,雪落下樓去吃了早餐,修剪了會花草,又看了會兒書,兩人才起程去機場。
席翠穎坐於客廳內開著電視,很少看,但空閒下來,不免也會看些電視劇。
「天哪,這些人有哪裡想不通的,居然打成這樣?還死傷兩百多?……」
她聽著電視內的報道,不禁露出驚訝。
羅伯特從她身後繞過來,伸手拿過她手裡的遙控器,一把按了關機鍵:「這有什麼好看的?遠在加州,關你什麼事?」
席翠穎也沒再拿遙控器,只是轉頭望羅伯特:「我說他義父,我這不無聊麼?成天呆在家裡,悶都要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