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做人棋子
她怎麼能料到，他在從事著怎樣一項危險的事？
她又怎麼能想到，他已被所有人視為敵人？
「為了什麼？」
她呆呆望著他，心裡開始抽緊，緊到發痛。
「為了……被監禁了將近25年的老桑德斯……」
邁克輕輕說道，那話，卻讓對面的兩個女孩同時怔住。
「老……老桑德斯……那是不是……是不是就是……」
伊向天的爸爸？
小陽結巴地開口。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雪落定定望著他，開口問道。
邁克笑了：「記者，就喜歡去挖掘一些鮮為人知的事……就比如說……你，費爾頓太太……卻是天道幫老大伊向天養了四年的情人！」
「閉嘴！你怎麼說話的？」
小陽一下子吼起來，卻是讓雪落擋住。
「那……帝集團……」
雪落垂下眼去，心裡越來越煩亂，有些事情，或許真的越少知道越好。
「帝集團，受控於政府，而政府目前受到的最大的困擾，似乎就是天道幫……」
「你也看到了，國內的那次爆炸，如若不是帝集團的干涉，那麼海洋之心，早已落入天道幫之手……
當然，費爾頓太太，我應該不用表明，你也知道……
你的丈夫，就是帝集團的執行總裁吧？
或者說得更明白一點，他便是與政府直接聯繫的那個人……
或者，更明白一點，養了你四年的情人，差點就死在了你的丈夫手上……」
邁克一臉笑嘻嘻，望著對面的雪落，心情甚好的像是在看一齣戲。
雪落只是靜靜坐在那裡，雙手絞在一起。
誰也不知道她手上的力道到底有多重，重到指甲發白，深陷皮肉之中。
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只覺得這一切，很可笑，太可笑！
「那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有人要逼我嫁給他？」
沉默良久，她終於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問出口。
難道說，這也是一場陰謀？
因為他們料到了伊向天沒有死，所以，想以她來控制他？
而他，娶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要引伊向天的出現，只是為了要打擊他？
雖然他也是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之下，可是，剎那間知道，她還是不能相信所有的事實。
在不知不覺間，她已成為了別人的棋子。
如果伊向天有一點事，那麼，她便是幫兇，便是劊子手！
「這個，就得問羅伯特－費爾頓了……二十幾年前的事，我想，也只有他最清楚了！」
「什麼事？」
雪落望向邁克，後者只是攤攤手，表示他並不知情。
「我可以再給你錢……」
「費爾頓太太，我知道你很有錢，我也的確很想要錢……可惜啊，我是真不知道……」
邁克蹙眉，樣子無奈，並不像是說謊。
「誰有錢了？還有，你也別叫費爾頓太太……我們雪落也不稀罕做費爾頓太太！」
門剛好被拉開，芊芊進來，將一沓錢甩在邁克的面前。
後者一看到，眼瞬間瞇了起來，伸手拿過，掂了下，揣入口袋裡。
「芊芊……」
雪落制止芊芊，芊芊狠狠瞪了邁克一眼，不再說話。
「費爾頓太太……這個頭銜，只要稍關心一點政事的人，大抵都知道吧？怎麼能說不做就不做呢？」
邁克邊拿過筆記本，邊漫不經心說著。
「謝謝你邁克先生！」
雪落起身，對著邁克微微頷首。
「很高興能為你服務，美麗的費爾頓太太……如果以後有什麼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邁克起身，一臉笑瞇瞇，拿起筆記本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他又停下。
「哦對了，再跟你說件事吧，如今伊向天已回來，我想，帝集團是不會放過他的……據小道消息，帝集團已經著手開始調查了……這是最新資料，附送給你們，不收錢……」
邁克哈哈笑著離開。
而室內，所有的人都不敢開口說話，只是望著雪落。
雖然臉色平靜，可是小陽知道，雪落現在的心，一定煩亂到不行，這也太複雜了吧？
她是不知道雪落當初的婚禮是怎樣的，但能聽出這之間似乎帶著陰謀。
婚姻本是美好的。
因為兩個人心心相印，兩個人兩情相悅，才會想走在一起，才會想一輩子，才會有了婚姻。
而現在，婚姻卻成了利用的工具。
帝集團，或者說是那個老費爾頓，又或者就是美國政府，想要拿著雪落來控制另一個人嗎？
「雪落，反正現在，你也已經離婚了，他們也不會拿著你去威脅天哥了……」
芊芊猶豫著開口。
一邊的小陽卻說道：「我倒不這樣認為，或許費爾頓先生會因為離婚而更加遷怒於天哥，那到時……怎麼可能會放過？」
「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畢竟男人嘛……」
「好啦好啦，就你這個男人最囉嗦了……」
芊芊一下子打斷aaron。
她知道他們說的也對。
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誰說一句都有可能直接關係到雪落做出決定。
而她希望，她還是好好考慮清楚。
她知道他們說的也對，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誰說一句都有可能直接關係到雪落做出決定，而她希望，她還是好好考慮清楚。
天哥確實對雪落好，但他從事這樣危險的工作，萬一出事，那麼雪落該怎麼辦？
帝集團那邊，那個費爾頓，或許也只是利用雪落，而且兩人沒有一點點感情，如果雪落不離婚，也覺得不好。
總之，一個字，煩！
「我怎麼囉嗦了？我那麼長時間不說話，我才開口好不？」
aaron不服氣。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芊芊又瞪他。
「我……」
於是，兩人又在一邊甩起嘴皮子來。
雪落不禁閉上眼。
一想起伊向天失蹤的那段日子，一想起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她不禁冷汗涔涔。
她該怎麼做？
她應該回到天的身邊，不讓任何人拿她作威脅他的工具，還是應該……
想起那個人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就在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麼迫不及待，想要與她劃清關係，她還能怎麼辦？
下午的課，實在沒有心情去上，雪落直接回了家。
到家時，媽媽還在午睡。
梅姨則是一臉笑吟吟，顯然心情很好：「我看哪，這次換的藥算是有點效果了，小姐，你從哪裡找來的醫生？這才吃了一個多星期，你看，夫人就認得人了……」
雪落驚詫：「什麼醫生？什麼時候換的藥？」
她怎麼不記得？
「就在……在一個星期之前啊……而且那個醫生還來過幾次了，給夫人做了好多次的心理治療……他說是你介紹的啊？」梅姨開口。
「沒有啊，我沒有找過……梅姨，你怎麼不告訴我？」
雪落心驚，這還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萬一吃壞了怎麼辦？
如若是以前，她定不會懷疑什麼，可是現在，經過了那些事，所謂的吃一塹長一智，她也不得不多個心眼。
「可是……可是他是這兒大醫院的醫生啊……你等等，他都有給名片的，說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打那電話找他，我也打過，是真的……」
梅姨忙急急去找名片，拿了出來遞給雪落。
名片上印著保羅－波頓。
她知道這個人，在全美也是數一數二的精神科治療師，可是，她真的沒有請過，而且，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去請這樣高級的大人物。
「他好像每個星期都會來這兒的大醫院會診，明天應該就輪到了……要不小姐，明天你下午有課嗎？你帶著夫人一起去看看？」梅姨說道。
雪落應了聲，上樓去看歐陽美蓮。
歐陽美蓮還在沉睡中，就如以往一樣。
以前，她也總是這樣站在床前，望著她，希望她睜開眼時，能認得她，能叫她一聲：我的雪落。
可是，睜開眼，她一樣不認識。
她和她說話，學校裡的，課堂上的，芊芊說的，還有關於她的天，一遍一遍，卻沒有人能回應她。
到了最後，她說不下去，她只想哭。
原來，一直習慣了別人為你支撐起一片天，你從來都不用去管頭頂之上，到底有著怎樣的層層烏雲，直至天塌了，狂風暴雨兜頭淋下，才猛然間驚覺，原來自己身邊什麼都沒有。
雪落退出了媽媽的房間，進了自己房裡。從抽屜中拿出那張離婚協議書。
簽與不簽，其實都已經一樣了，就如他所說的，要斷，就斷個乾乾淨淨吧……
雪落從抽屜裡翻出筆，將協議書鋪平，正想要在那裡簽上自己的名字時，門口卻傳來歐陽美蓮的聲音。
「雪落？你回來啦？」
她下意識將面前的協議書捋進抽屜，看到門口處的歐陽美蓮一臉的笑吟吟，雪落頓時也笑起來。
「媽……」
她飛奔過去，將歐陽美蓮緊緊抱住。
吃晚飯的時候，歐陽美蓮突然間開口：「梅姨，明天去買點菜，讓雪落把……那個，叫什麼？」她湊過頭去問雪落。
雪落不明所以。
「你不是結婚了嗎？那個叫什麼？讓他過來吃頓飯……」
雪落瞪大眼，媽媽怎麼會突然之間說起他？可是……她能告訴她，她已經和他離婚了嗎？
「是啊小姐，我明天去買些好的，你讓費爾頓先生過來吧……」梅姨也在一邊說道。
「呃……他……他回紐約了……」
她所能想到的借口，只有如此。
卻誰知。
「回紐約？那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看什麼時候回來？回來了就一起過來……」
「還沒呢……才回去……」
雪落眨巴著眼睛，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你這孩子，打個電話要死啊……對了，聽說天也回來了嗎？怎麼沒看到他過來？」
歐陽美蓮一個問題才完，另一個又說出口，雪落一個激動，頓時咳出聲來。
「唉你小心點，都這麼大人了，還不會吃東西……」歐陽美蓮蹙眉，轉頭叫梅姨，「梅姨，給落拿杯水……」
所幸，之後歐陽美蓮一直都沒有說起，只不過，吃完飯後，她卻又突然像是想到了，非要逼著雪落打電話。
「那個……媽，我晚點再打吧……」
「咦，你今天不回去嗎？」
歐陽美蓮又開口，看到雪落怔在那時在，她頓時一副長輩的樣子，「落，你現在都已經是別人的媳婦了，不能再任性，不要人家前腳剛走，你就不回家，那樣不好……媽媽知道，你是擔心媽媽，所以想多陪媽媽會……但是還是得要回家，畢竟，你現在是別人的老婆了……知道嗎？」
媽媽的一席話，說得雪落不知該如何開口。
「會有人來接嗎？」她又問了句。
雪落下意識搖搖頭。
「那還是早點走吧……晚了不安全……」
「呃有雪白……雪白它會保護我的……」
雪落說著，雪白像是能聽懂她的話，一下子朝著她奔來。
「還是早些走，媽媽不放心……」
於是，雪落和雪白便被趕出了別墅。
當初伊向天買給她時，選了比較市中心的位置。
她不喜歡開車，更不喜歡讓司機接送，為了讓她方便，他只有選離學校近，也離市中心近的別墅區。
晚上九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雪落望著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傻眼，她居然……沒有去處！
其實，完全可以賴在媽媽那裡不走，也完全可以告訴媽媽，她和那個媽媽不喜歡的人離婚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說出口。不想讓媽媽知道，更不想讓伊向天知道。
雪白安靜地跟在她身邊，她慢，它也慢，她快，它也快。真正的跟屁蟲。
雪落掏出手機，晚上總得要找個住處。
「雪白，你說，我們去芊芊家呢，還是去小陽家？」
雪白烏黑的眸子望著她，沒有聲音。
雪落剛想要打開電話時，卻有電話打進來。
她看了下屏幕，笑容僵在臉上。
過了好久，才按下了接聽鍵，那端也沉默著，半晌，才聽到聲音：「落？」
「你說過……給我一個星期的……」
她輕聲開口，卻劈頭說了這樣一句話，其實知道，他並不是來催她什麼，但還是忍不住說了。
他又沉默了許久，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掛了電話。
心情如這黑幕，一下子暗沉起來。
她能感覺到心尖撲撲的跳動，帶著如錐子敲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