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我不是你什麼人
雪落才走到玄關處，就看到芊芊朝著她飛奔過來。
「雪落，你總算回來了，可把我急死了！」
芊芊一把拖過她，滿臉的焦急，又湊近她低低問道，「你到底去哪了？」
「嫂子，你回來了？」
雪落才想著要回答，又聽到芊芊身後響起的聲音。
她望過去，才看籐野站在芊芊身後不遠處，望著她淡淡笑，而他的身後，蒼穆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望著她。
似乎，像是等了很久。
不，應該就是等了很久，從她失蹤開始到現在，他們一直都在等她。
雪落低下頭去，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沒有吭一聲。
芊芊望了眼身邊的人，又望了眼客廳內的人，她忙扯了下她的衣服：「那個雪落，既然你回來了，那我也回去了，我得回去吃藥，你看我都特地叫你出來陪我買的感冒藥，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吃，我這感冒想好都好不起來……」
雪落瞪大眼，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面前的芊芊不斷向她眨著眼，她才明白了一些。
伸手忙去掏自己的褲袋，卻不知道自己的那藥什麼時候掉了。
「我走了啊，我明天來接你……」
芊芊望著她說著，臉上還是有絲擔憂，還以為雪落被人綁了去。
結果不僅沒有綁，還自己回來了，那這麼大半天，她到底去了哪？
她不敢妄自猜測，更不敢在現在逼問雪落，畢竟，這大廳中間，還坐著另一個人，萬一有什麼說錯話的地方，那就真完了。
「向小姐，我送你吧……」
籐野看到向芊芊朝外走，他望了雪落一眼，又望了身後的蒼穆一眼，忙也追著向芊芊離去。
「夫人，吃飯了嗎？快進來……」
珍姐看到站在門口處的雪落，忙上前拿過鞋子，又接過她的包包，連帶著雪落一起朝著餐廳而去。
「站住！」
突然間的開口，讓珍姐與雪落都停住，卻不敢轉過頭去看。
蒼穆仍然坐於沙發中，大剌剌的樣子，卻是一臉冷漠。
「你去哪了？」
聲音中並沒有多少的冰冷，卻像是充滿了疲憊。
雪落定定站著，沒有說話，一邊的珍姐望了望雪落，又望了眼沙發上的蒼穆，她猶豫著開口：「少爺……」
「珍姐你下去！」
蒼穆卻打斷她，口氣波瀾不驚，聽不出一絲絲生氣的味道。
珍姐還在猶豫著，蒼穆又說了句：「沒聽見嗎？」
聲音很輕，但珍姐知道，少爺生氣了。
她沒說什麼，只是拿過雪落的包，又望了雪落眼，轉身離去。
「你去哪了？」
他又問了一遍。
雪落轉過身望著他，他卻只垂著眼，手上拿著手機，無意識把玩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能不回答嗎？」
她並不想反抗他，她深知反抗他後的結果。
可是，她也不想騙他，無論編造什麼理由，在他的面前，都顯得滑稽可笑。
而且，更不是她的強項。
他把玩手機的手頓了下，似乎沒有料到她的回答是如此。
只是，她更沒有料到，他的唇邊會出現笑容，淡漠譏諷的笑，看得人一陣心寒。
她覺得他似乎有話要說，可是，手機卻在此時響起，雪落看到他瞟了眼手機，便按下接聽鍵：「是我……」
聲音很平和，聽不出任何一點情緒。
雪落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望著他，他拿著手機沒有說話，面部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銀色小跑，加州某汽車銷售部……前天才落的戶名……呃，戶名是……是……歐陽雪落……」
她聽不到他的手機裡的聲音。
忽然間，這一刻特別的安靜，連帶著整幢別墅，都似乎靜得只聽到客廳中時鐘嘀嗒的聲音。
而她的心，也隨著時鐘的搖擺，怦怦跳起來。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便啪地掛了手機，隨後，頎長的身子站起，都沒有看她一眼，轉身朝樓上而去。
他就……
這樣走了？
雪落有些詫異，他不聲不響這樣走，她應該高興。
可是，不知為何，心裡卻更慌亂起來。
她對著他的背影開口，聲音有些顫抖：「因為好久不見了，所以一起吃了頓飯……」
「你不必向我解釋！我不是你什麼人！」
他朝樓上走去，頭也不回，打斷她的話。
是的，她不用解釋，他都已經給過她機會了，她自己不要，現在還解釋幹什麼？
雪落走向沙發，一屁股坐於沙發上，感覺像是做完了激烈的運動，一下子全身沒有力氣。
沙發上突然傳來手機鈴聲，那是她的手機。
雪落彈跳起來，也在沙發角落看到一閃一閃的亮光，她忙伸手拿過，看到是芊芊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那端的芊芊便急急開口：「喂喂，穿幫了沒？雪落，你可千萬不能說是你去買藥啊……」
「沒有……」
「啊？那那……那他罵你了嗎？」
「沒有……」
「那……那他問你去哪了嗎？」
「有……」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能不回答麼？」
「什麼？」
「我就這麼回答的……」
「那……」
那端的芊芊突然間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雪落，他很緊張你的……」
雪落呆呆拿著手機，想起剛才他的話：你不必向我解釋，我不是你什麼人！
他是她老公，她知道。
時間有時過起來很快，有時卻是極慢。
他說了那麼一句話後，就上了樓，一直到了現在，樓上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她還以為他會像每一次一樣，一甩頭出門。
可是幾個小時過去了，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珍姐她們已被雪落打發睡覺去了。
夜愈來愈深，也更顯得諾大的房子一片靜謐。
雪落時不時瞟向樓上，仍然沒有聲音，又看看時間，已近午夜十一點。
她走入廚房，翻箱倒櫃，到了最後，卻是倒了一杯牛奶出來。
晚上喝咖啡對身體不好，喝牛奶才好。
拿著溫熱的牛奶步上樓梯，暖暖的感覺，也從杯壁侵到掌中，又沿伸至全身。
可是，走到書房門邊，她卻又頓住，如此的慇勤，會不會讓他覺得她是做賊心虛？
而她此時的樣子，還真的像是做賊心虛。
算了，隨他怎麼想吧。
雖然有那一紙的約束，雖然有了夫妻之實，雖然同床共枕。
但這世上，多的是同床異夢的人。
她沒必要強迫他卻相信她什麼，她更沒有必要去澄清自己什麼。
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
她拿起杯子，正想送往自己唇邊時，書房的門卻突然開了。
他就那麼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或許沒有想到開門會見到她，他也怔了下，隨即便冷了一張臉，撇下她想要越過。
雪落彷彿是很順手的，忙將牛奶遞過，想要對著他笑笑。
但看到他冰冷的臉時，笑容也僵在臉上。
他瞟了她手中的杯子一眼。
幾乎都要笑出聲，她這是在討好他嗎？
何必呢！
「別把我當做他，我不喝牛奶！」
他冷冷說了句，一把推過她，朝著浴室走去。
雪落被突然間的推力踉蹌了下，拿在手中的牛奶也撒了出來，全落在手上。
本感覺暖意的牛奶，撒出來卻仍然有著幾分燙意，就那樣，灼痛了她的皮膚。
她並不覺得難過。
或者說，這是她早料到的結果。
只是，她沒有把他當作任何人，再者，他也不喜歡喝牛奶。
轉身望了眼那端緊閉的浴室門，她將撒出的牛奶擦掉，然後進了房間。
一直都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出了浴室，進了書房。
然後，又是久久沒有聲音，而她，枕著柔軟的被子，睜著大眼，一直沒有睡意。
第二天醒來時，早已不見了他身影。
她不知道他是半夜離開的，還是一清早走的，珍姐也說沒有看到。
原本早餐就吃不多，現在更沒有什麼胃口，反倒，雪白是胃口大開。
雪落望著雪白低頭吃著東西，她蹲在那裡，伸手撫著它油亮的身體。
原本美好的清晨，她卻沒有一絲精神。
天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她原以為她的一生就此下去。
就如十八歲之前，沒有了他，她什麼都無所謂。
可是，他偏偏在她斷了一切的念想之後，又突然間出現了。
而她，已身不由己。
「雪白……我該怎麼辦？」
芊芊還果真來接她了。
一看到她，便對著她上下左右查看著，直讓雪落蹙眉喊出聲：「芊芊你幹嘛？」
「他沒對你怎樣吧？」
「他能對我怎樣？」
雪落不禁白眼，他難不成還把她吃了不成？
一想起吃，她又不禁臉紅，她早被他吃了吧？
一想到這個，又突然記起昨天買的藥，昨晚回來後，一直都不在狀態之內，心思恍惚的，把這正事給忘了。
她忙對芊芊說道，「唉，你一會在藥店停一下！」
「怎麼了？你又要買藥？」
「丟了……」
芊芊直翻白眼，為了這一瓶藥，都快把她急出心臟病來了，那藥居然還丟了，真是……
芊芊突然又瞪大眼：「對了雪落，昨天你去哪了？」
雪落沒有一下子回答她，過了會兒，才悠悠說道：「天回來了……」
車內靜默三秒，然後車子吱地一聲，一下子剎車，也讓邊上的雪落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上。
「芊芊你幹嘛？」
雪落蹙眉望著她。
身邊的人卻瞪大著雙眼張大著嘴，伸出手來碰她的額頭：「雪落，你發燒了嗎？你哪怕再想他……」
雪落一把揮掉芊芊的爪子：「要不然……我能去哪？」
看著雪落一臉的淡然，芊芊才明白，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天哥……
居然沒有死！
一直到第二節上課，芊芊還是沒有轉過來。
這也太詭異了太奇跡了。
失蹤了那麼久，在雪落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出現，偏偏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且他一失蹤，雪落就被逼結婚。
結婚就好了，現在的老公，也挺好的。
問題是，他卻又回來了。
要知道，雪落的心裡，是一直都有他的，現在……
芊芊不禁哀怨地望了身邊的人兒一眼：「雪落，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她是想問她，要離婚嗎？
畢竟現在結婚離婚很平常，而且天哥回來了，雪落也有靠山了，不會再被逼了。
雪落只是望著課本發呆，不是沒有聽到芊芊的話。
而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心裡一片煩亂，從來沒有如此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