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但是聽到這,淺墨心弦卻是不禁輕輕一顫,玉手絞緊,當初她就奇怪為何皇帝和太后知曉她為代嫁後卻不懲治她,反而讓她繼續做他的正妃,原來竟是他去求了他們,可是那時候她也問過他,他卻是什麼也不說。
或者是,他不願意讓她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太后喝了口香茗,淡聲道:「不過,當初哀家曾要煜兒答應哀家一個條件。」
「條件?」淺墨猛地抬眸,她忽然想起當初夏侯風也曾說過,他說沒想到夏侯楚煜竟會為了她答應太后,接下來的話夏侯風沒有說完,但是淺墨知道,他答應太后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太后瞇緊了眼眸,嗓音威嚴而凜冽,「因為你畢竟是罪臣之女,又出身商賈之家,而且——」太后忽然看了眼淺墨高高隆起的肚子,眸底劃過一絲寒光,她冷聲道:「而且哀家還聽說你婚前便已失貞,在天岱,女子沒了貞潔便似沒了生命,雖然煜兒並不嫌棄你,但是在哀家看來,你卻是著實配不上他,他將來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登九五至尊之位,哀家不能讓你一個不貞的女子來做這一國之母,所以哀家要煜兒答應哀家,若是以後遇到品貌雙全的女子,便要他重娶新妃!」
那一剎那,淺墨只覺腦海裡有驚雷閃過,她跌坐在地,清眸中盈滿難以置信,心竟是痛到不能呼吸。
原來,他要娶新妃是早已決定的事實,只不過她卻是最後一個知曉的人!
可是,這一切真的都是由她代嫁所引起嗎?
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麼?
太后滿意得看著淺墨震驚不已的神情,眼眸中閃過凌厲,秦蓮馨則是更加得意,就連藍畫也是無比鄙夷地看著淺墨。
「以你如今的身份,是絕對不可以再做楚王府正妃的,讓你做側妃,也是格外開恩,恐怕依然會惹人詬病,況且他日煜兒若是繼承大統,你好歹也是四妃之一,不要不知足!」太后冷冷睇著淺墨,撇了撇嘴譏笑道:「哀家還聽聞你竟是要煜兒一生只娶你一個,哼!荒謬,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經地道,何況是我天岱的皇帝,以後這宮中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必不可少,你沒有寬廣之心,又是不潔之身,又如何能有資格做煜兒的妃子?單是這一點,哀家就能判你犯七出之條,命煜兒將你休棄!」
淺墨無聲低笑,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可是終究還是被她強忍住,她抬眸,玉臉早已變得慘白毫無血色,粉唇亦是蒼白,可是眸光卻是堅定異常,她揚唇輕笑道:「那臣妾斗膽請求太后開恩,讓楚王休棄臣妾!」
太后原是想以休妻來嚇唬淺墨,讓她安分一點,不要再生出事端,好讓夏侯楚煜安心娶秦蓮馨,可是不曾想淺墨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白淨的面皮頓時狠狠扭曲起來,她冷聲喝道:「大膽!竟敢威脅哀家,別以為你懷有身孕,哀家就會輕饒你!」
淺墨已然心如死灰,她笑道:「那就請太后不要輕饒臣妾!」
「你!」太后怒極,狠狠拍向桌子,大喝道:「來人,將這賤妾拉下去杖責五十!」
太后怒喝道:「來人,將這賤妾拉下去杖責五十!」
立即便有幾名侍衛衝了進來,粗魯地拉起淺墨,淺墨像是毫無生命的木偶一般任人拉拽,心已經死了,身體上的痛早已不能令她動容。
就在侍衛剛剛拉起淺墨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吼,「住手!誰敢動她!」
那一聲怒吼像是平地一道驚雷,炸的眾人耳鼓嗡嗡作響,侍衛看著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面前,面色冷凝,眸中卻噴著怒火的夏侯楚煜,立即嚇得鬆開鉗制淺墨的手,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在夏侯楚煜身後,還有夏侯景,夏侯楚霈,以及夏侯越等一干人。
淺墨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良久,雙膝早已麻木,那種徹骨的冷意沿著膝蓋蔓延至週身,她渾身都像是已被冰封,侍衛一鬆開她,她便身體僵硬地重重往地上砸去。
「墨兒!」夏侯楚煜大驚失色,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在淺墨倒地之前抱住她,大掌撫在她冰涼的玉臉上,黑眸中滿是心疼,他大吼道:「快傳御醫!」
太后身有宿疾,一到這深秋天寒的季節便會久咳不止,據說是因為當年她誕下麟兒,尚在月子裡,卻被一個失寵的嬪妃陷害落進水池裡,從此落下了這病根,所以慈寧宮中也就備著一間醫室,每一日都有御醫在此候著。
夏侯楚煜這一吼,立即便有御醫慌忙跑了過來,夏侯楚煜並不理早已氣得臉色泛白的太后,以及眸中滿是嫉恨的秦蓮馨,逕直將淺墨抱坐在一旁,讓御醫問診。
御醫診治後,回稟夏侯楚煜稱,淺墨是因為受了寒氣入骨,情緒上又受了刺激,才會如此,只要注意休息保暖,吃兩服藥,便不會有大礙。
夏侯楚煜摟緊了淺墨,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他心疼地看著她蒼白的玉臉,溫熱的大掌撫著她冰涼的臉頰,薄唇落在她已是被冷汗打濕的墨發上,一隻手將她冷冰冰的玉手緊緊裹住,直到感覺到淺墨手心開始回暖,他這才放下心來。
淺墨輕輕睜開雙眸,眼底印出他佈滿擔憂的俊顏,她的眼眸頓時濕潤了,蒼白的粉唇抿了抿,她一時竟是不知道該開口跟他說些什麼。
「墨兒,別說話!」夏侯楚煜旁若無人輕柔地吻了淺墨額頭一下,黑眸中似積聚了漫天光華。
他抱著她站起身,冷冷看向太后,方纔還柔情四溢的眸光霎時變得冷冽似冰鋒,他冷聲道:「不知道太后今日所為何事召墨兒入宮?又是為何將她罰跪不起?她所犯何罪,太后竟然要賜她杖責五十?!」
太后被夏侯楚煜咄咄逼人的話語嗆住,臉色一時變得難看異常,她手指顫巍巍指著被夏侯楚煜緊緊抱在懷裡的淺墨,嘴角劇烈抖動著,「哀家想要懲處一個對哀家不敬的賤妾,難道還要向你楚王殿下報備?!」
「請問太后,墨兒又是如何對太后不敬?」夏侯楚煜劍眉一擰,狠狠瞪向太后,語氣冷冽似寒刃,「還有,她是本王的女人,不是賤妾,太后要懲罰之前,最好看清楚!」
「你——」太后氣得手指不斷哆嗦,一口銀牙幾乎快要咬碎,「反了!」
夏侯景、夏侯楚霈以及夏侯越此時都不禁蹙緊了眉心,他們似乎也沒想到夏侯楚煜竟然會為了淺墨頂撞太后。
雖說他以前在皇宮,沒少受太后羞辱,但是自他回帝都以來,他對太后都是恪守禮節,不卑亦不亢,畢竟太后身後還有著一個龐大的外戚集團,作為攝政王,他不能不防。
可是今日,他似乎是有些失控了,都是為了她麼?幾人的眸色漸漸轉深,心中暗歎了口氣,若今日換了他們,恐怕他們也會寧願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而得罪高高在上的太后!
秦蓮馨見夏侯楚煜那麼在乎淺墨,氣得抿緊了唇,眼底劃過憤恨和嫉妒,她擰了擰眉,忽然不動聲色開口道,「太后姑婆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煜哥一定是誤會太后姑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