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而她，不過一直都是一個悲哀的替代品而已！
她被他玩弄在手掌之間，虧她還一直都那麼自得其樂，她真是蠢到家了！
可是，既然不愛她，為何在墓宮時，他還要捨命救她？就讓她在那時死掉，現在她也不會那麼痛苦！
淺墨心口處像是被刀子劃過，鮮血一滴滴滲出，那種無聲的痛令她如墜冰窟，玉臉更是顯出青紫的顏色，她喉口登時一甜，一大口鮮血全部噴在夏侯楚煜胸前。
「快！快傳太醫！」夏侯楚煜看著那絲絲血漬，他真的慌了。
丹青急速奔出去宣太醫，卻被淺墨喝止，而她一出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夏侯楚煜連忙扶住淺墨，抓住她冰冷的玉手放在他胸膛處，急聲道：「墨兒，你別誤會，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我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真心？」淺墨輕輕笑了起來，眸中劃過嘲諷，「哈哈哈……夏侯楚煜，你倒是來告訴我，你的真心到底有幾顆？」
「墨兒！」夏侯楚煜眸中露出不悅，他輕斥：「你怎麼可以不信我？」
淺墨挑高了黛眉，唇角絲絲血漬蜿蜒，「信你？你還要我怎麼信你？」
「墨兒，」夏侯楚煜忽然擰緊劍眉，握著淺墨的大手倏地用力，眸光冷凝，「不管你信不信，我再說一次！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我愛你！我愛你！這一輩子，我都只會愛你一個！」
「那秦蓮馨呢？」淺墨冷冷抬眸，「她即將成為你的正妃，我不會做妾，更不會和她共侍一夫！」
「墨兒，蓮馨對我有恩，我不能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淺墨冷笑，「她身上的寒毒又發作了麼？」
夏侯楚煜抿緊了薄唇，他忽然屏退左右，垂眸看著淺墨道：「墨兒，這一次真的很嚴重，你知道那天父皇為何會那麼急召我回來？那是因為天岱各地災難不斷，欽天監卜卦說是星象大變，天女星暗淡無光，將被壞星光芒掩蓋，須召轉世神女回帝都，提前舉行祭天大典，祈求蒼生平安，借天地靈氣護佑神女。」
淺墨心中突地一跳，天女星黯淡，是指她嗎？她真的要死了對不對？
夏侯楚煜頓了頓，見淺墨平靜下來，方才接著說道：「當初我是命段天笑護送蓮馨回麗州，段天笑已經算好了，他們此去，到麗州的那一天恰好是蓮馨體內寒毒完全清除的時機，他便會在那時替蓮馨墮胎，再送她回麗王府，只說她路上受了風寒，須好生靜養，定不會惹人懷疑，可是就在他們快要抵達麗州的時候，宮中派出的大內侍衛尋到了他們，並將他們帶回了帝都，段天笑想要提前給蓮馨墮胎，可是卻被侍衛發現，認為他要謀害神女，將他收押雲縣縣衙。
而蓮馨被帶回帝都後，立即被查出有了身孕，父皇龍顏震怒，命人徹查此事，並將蓮馨關在落星塔地牢裡，我趕到的時候，蓮馨已經快要死了。
因為欽天監認為神女被玷污是天譴，天岱必遭大禍，可是那時候卻有人開始懷疑蓮馨的身份，她雖是神女，卻無護佑蒼生的能力，反而她所到之處，都是民不聊生，生靈塗炭，所以欽天監卜官向父皇上書，欲重新占卜。」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她是假的？」淺墨冷聲打斷他。
「因為我知道你是真的，那麼她自然是假的！」夏侯楚煜深深凝望著淺墨，沉聲道：「太祖當年傳下的遺詔中，只有短短幾句話，但是幾乎全部應驗，到了父皇登基之後，更是戰禍連連，十六年前，臘月大雪，天空忽然大亮，搖光星光芒暴漲，像是一輪烈日，頓時雪霽天晴，那一日，搖光星朝南落下，雖是深冬臘月，卻百花齊放。」
夏侯楚煜沉聲道：「搖光星向南落下，雖是深冬臘月，漫天大雪，可是那一刻卻百花齊放，異香撲鼻，欽天監占卜，神女已然降世於麗州，於是父皇便派人前去尋找，當時秦蓮馨的父親還不是麗王，他是太后遠房侄子，在麗州做個小官，他夫人也是那一日產女，據稱當初那星辰就是在秦家府邸周圍消失，而當地的許多人都說聞到了異香，父皇派去的人見到了那個女嬰，她眉心也有一朵蓮花，命格與神女相似，於是秦蓮馨就此被認定為神女轉世。但是欽天監曾有人占卜，稱她並不是神女之命，可是說出這話的人隨即被發現暴斃在落星塔，所有的人都認為是他褻瀆了神女，所以受到了懲罰，之後再沒人敢提起。」
夏侯楚煜一口氣說了許多，他看著淺墨慘白的玉臉，心疼地握緊她冰涼的玉手。
其實他當日從墓宮活著出來，聽丹青說是淺墨乘青鸞救了他們，他心中就存了懷疑，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正面去詢問淺墨，因為他知道，淺墨心思敏感纖細，他之前曾經告訴過她，只有娶神女，才能登九五之尊之位，他擔心淺墨會以為他說喜歡她，是因為他要利用她登基，而後來淺墨又告訴他，她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心中則更加疑惑，但是他心中卻是早已決定，無論淺墨是不是神女，他都不在乎，就如他早已不在乎她的貞潔到底毀在哪個男人之手一般，他愛的是她，他只要她！
「墨兒，」半晌後，夏侯楚煜繼續說道：「你家雖在林城，但是你卻是出生在麗州的對不對？」
淺墨下意識點頭，夏侯楚煜眸光變得深邃，「當時你爹納妾生子，你娘傷心絕望，所以便離開了家去了麗州，但是離家之後你娘才發現她懷了身孕，於是便一直待在麗州，直到你降生，而你們住的地方，便是與秦家只有一牆之隔，我說的對不對？」
淺墨抬眸看著夏侯楚煜，她仍然不明白，這一切又和他娶秦蓮馨有什麼關係？
夏侯楚煜看出淺墨疑惑，他忽然擰緊了劍眉，眼中劃過痛苦，咬了咬牙，說道：「當我派去查探的人告訴我這一切，我便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神女轉世，而秦蓮馨，是假冒的，當時欽天監有很多人懷疑，但是秦蓮馨的命格八字都置放在落星塔最頂層，若想再次占卜，工程極為浩大，父皇當時已決定下旨，可是若是被人發現她是假的，那麼她一定會被活活燒死，我不能看著她死，所以……」
夏侯楚煜忽然頓住，他沒有再說下去，淺墨卻在聽到此處時，一顆心猛地一跳，她瞪大了清眸，「所以你就承認那個孩子是你的？」
夏侯楚煜艱難地避開淺墨死灰一般的目光，他點頭，「是！只要我承認了，就沒有人再想要去重新占卜，因為神女本就只能在皇子中選擇夫君。」
室內，一時寂靜異常，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夏侯楚煜方才平穩了呼吸轉眸看向淺墨，可是那一看，他的心幾乎要躍出胸腔。
淺墨靜靜站在那裡，玉臉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緋紅，清眸中已是一片死灰，唇角卻在不斷往外溢出鮮血，一滴一滴濺落在駝色的披風上，像是繡上了一朵朵紅梅。
「墨兒，墨兒！」夏侯楚煜淒厲大吼，他緊緊摟住淺墨，沉聲說道，「你相信我，這只是權宜之計！我並不愛她，我愛的是你！」他極力壓抑著心中的痛，深邃幽暗的鳳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悲傷、痛悔還有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