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我不放！」夏侯楚煜嗓音悶悶的，縱然右臂疼得厲害，他還是用力摟緊了淺墨纖腰，他將臉埋在淺墨頸窩處，粗重的呼吸幾乎燙疼了她的肌膚。
「墨兒……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愛過我？」夏侯楚煜忽然輕聲問道。
淺墨心弦一顫，她垂著眼眸，正在想要怎麼回答他，可是這一幕看在夏侯楚煜眼底，卻是心中一涼，認為是她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他的眼底立刻積聚起深沉的黑暗，呼吸也變得急促粗重，他伏在她耳邊呢喃，「不，墨兒，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
「可是——唔！」淺墨抬眸，正想要告訴他，她也愛他，可是她剛一張口，還沒等她看清他的臉，唇上已然被兩瓣冰涼柔軟的唇覆蓋。
淺墨實在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纖長的羽睫一扇，震驚的眼底印出夏侯楚煜蒼白的俊顏，可是她沒有掙扎。
他輕輕吮著她的粉唇，鼻息粗重，帶著一絲絕望，他忽然伸舌去叩淺墨貝齒，淺墨很配合地鬆開，放任他的舌進入檀口，他似乎很驚訝，鳳眸微睜，待到看清淺墨烏眸裡的心疼時，眸光頓時一亮，他更加貪婪地吸吮著淺墨口中的香甜，長舌糾纏起她香軟的丁香，一顆心也在胸腔內「砰砰」躍動起來。
他的口中有著淡淡苦澀的藥味，混雜著淺墨極為熟悉的那種陽剛的氣息，他的吻一如從前，令淺墨感到一陣意亂情迷，她「嚶嚀」一聲，低低喘著氣，感覺身子一陣綿軟，幾乎都快要融化了。
那一吻纏綿良久，結束時，兩人都有些脫力。
夏侯楚煜看著伏在他胸前低低喘著氣的淺墨，心中已然悸動不已，可是眸中卻依然劃過一絲不確定，淺墨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她看著他右臉上的半面面具，忽然伸手去揭。
「墨兒——」夏侯楚煜眸光一震，他連忙握住淺墨玉手，急聲阻止，「不要看，會嚇到你的！」
「不！我要看！」淺墨沉聲道。
夏侯楚煜見她堅持，眸光閃了閃，喉結不斷滾動，手心裡都沁出了冷汗，但最終他還是放開了淺墨的手。
當淺墨碰到那片溫涼的玉質面具時，她的心不由狠狠顫動起來，她輕輕揭下了那塊玉質的面具。
夏侯楚煜乍然感覺到右臉處有柔風撲來，那一瞬間，他高大俊美的身軀猛然變得僵硬無比，右掌緊握，微挑的鳳眸中劃過痛楚。
可是他卻沒聽到淺墨發出任何不屑或者恐懼的聲音，她甚至連驚叫都沒有，他疑惑地睜開雙眸，卻發現淺墨竟然正輕柔地親吻著他的右臉。
鳳眸猛然瞪大，眼側赫然是淺墨嬌美的玉臉，她的眸微微凝起，眼底滿是心疼的光。
那一刻，夏侯楚煜已然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就那麼僵硬著身子，任淺墨捧著他的臉，像是對待一件絕世珍寶一般那麼溫柔地親吻著他。
忽然，他感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滴落，一滴又一滴，像是天上落下的雨水那般清冽，夏侯楚煜心中一驚，他忙攬著淺墨，以單手撫住她玉臉，緊張問道：「墨兒，是不是嚇著你了？別看了！」說著他便低頭去找面具，想要重新戴上。
他就知道，他的右臉醜陋到連他自己看了都痛恨不已，淺墨一定是被嚇到了。
夏侯楚煜剛找到面具準備戴上，但是他的手卻被淺墨握住，「不要戴，讓我看你！」
淺墨一邊說著話，眼角的淚珠卻在成串的滾落，可是她的眼底，心底此時卻是盈滿了心疼。
「墨兒……」夏侯楚煜擰緊了劍眉，他努力側過臉，想避開淺墨的視線，可是淺墨卻執拗地扳正他的臉，她搖著頭，已然心疼到說不出話來。
屋內的燈早就滅了，只有天邊一輪皎皎明月放出清冷的光輝，淺墨便藉著那月色，細細看著夏侯楚煜的臉。
那是一張如雕如琢的俊顏，輪廓深刻而立體，像是由最偉大的雕刻家驚心雕琢而成，那張臉上，有著霸氣斜飛的劍眉，深邃如幽潭一般的黑眸，挺鼻薄唇，他的容顏看上去是那麼得俊美而絕世，可是他的右臉和左臉卻是兩方不同的天地。
他的左臉肌膚雖不如女子那般細如凝脂，卻也是光滑細緻，可是他的右臉——
淺墨看著他，心尖上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從不在有亮光的地方取下面具了，也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強迫他自己忘記他的臉。
因為如果是她，她恐怕也會那樣做。
不是說他多麼在乎容顏，而是，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的臉。
淺墨眼中的淚珠成串滾落，她心疼地伸手撫上他右臉，粉唇不斷哆嗦，「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驚懼的眸底印出他根本就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的右臉，那裡佈滿了縱橫交錯皮肉外翻的疤痕，那些疤痕就像是一條條醜陋的蚯蚓趴在他臉上，其中有幾條更是從眉尾劃下一直延伸到唇側，再從鼻樑旁橫過臉頰，生生將他的臉分割成四分五裂。
左臉是天使，右臉，卻是魔鬼。
他是那樣一個高居於雲端的男子，縱然他再不在意自己的容顏，卻恐怕也很難接受這樣一張恐怖的臉。
淺墨捧著他的臉，輕輕親吻著那道道醜陋的疤痕，玉手沿著他的右臉輪廓遊走，她已然心痛到說不出話來，只有無聲的淚不斷滴落在他臉上，唇上，瞬間湮滅無蹤。
「墨兒……」夏侯楚煜卻以為她是被他那半邊毀掉的臉嚇到，眸中劃過難以掩飾的痛楚，他抓住淺墨的手，轉過臉去，不讓淺墨看到他醜陋的臉。
他垂著眸，隱在月光暗淡的床側，忽然低聲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很後悔看到這半邊臉？哈，這張臉連我自己看了都覺得噁心，你又怎麼會喜歡？」他的嗓音中帶了落寞和自卑，這兩種根本就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氣息。
「不！」淺墨反握住他大掌，咬了咬粉唇，清眸中盈滿淚光閃閃爍爍，「我喜歡！一點也不醜，我喜歡！」
夏侯楚煜身軀一震，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淺墨，眸中翻滾起墨色深沉的巨浪，但隨即他便哂然一笑，自嘲道：「你不必說這些話來安慰我，我不需要同情！」
淺墨將他僵硬的臉扳正，捧著他的臉，她深深凝望著他，眸中是訴不盡的情思，忽然，她仰起螓首，主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看著他眸底的震驚，她的唇慢慢揚起，浮出一抹絕美溫柔的笑容，她伏在他唇上，輕聲說道：「我愛你！」
唇上的氣息香甜軟糯，那輕聲呢喃更像是這世上最美麗動聽的琴音，那一刻，夏侯楚煜的心臟像是被微微的電流擊過，渾身都漫起一陣酥麻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妙，直讓他激動到懷疑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是……真的嗎？」她說她愛他，這是真的嗎？
「我愛你！」淺墨從沒有主動吻過他，她每一次都是被動得享受著他帶給她那種令她戰慄的美妙感覺，這一次，她學著他的樣子，輕輕吮吸著他的薄唇，送進自己香軟的丁香，但是瞬間她的主動便又變回被動，原本是她吻他，而現在也變成他在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