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夏侯楚煜大掌一收,眸中劃過痛苦,他還是要離開他嗎?
夏侯楚煜立即鬆開她,深邃的眸光中露出怒氣,他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休想!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本王!」但他即刻便掩去眸底的神色,溫熱的唇忽然覆上,他的吻如蝴蝶翅膀一般輕輕落在淺墨有絲蒼白的粉唇上,輾轉吸吮。
「妾身不潔!」淺墨卻輕輕側轉了螓首,避開他溫柔的親吻,粉唇微勾,吐字無情,「不敢玷污王爺的高貴!」傷她,亦傷他,
夏侯楚煜一愣,薄唇停在淺墨粉頰上,血色在剎那間褪去,眸底翻湧著痛苦的浪潮,但他依然緊緊擁著她,在她耳畔定定說道:「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不管你是不是完璧之身,我都不在乎!」
淺墨的心輕輕一顫,這是從他口中所說出的情話嗎?他不在乎?可是他便是始作俑者,他又如何去不在乎?
其實淺墨並不是將貞潔看得有多重要,但是她卻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貞潔就等同於生命,貞潔被毀,那麼無論這個女子原來的身份有多高貴,都會遭人唾罵,甚至是連至親的家人也會鄙夷責難,難怪古書上的那些女子會將貞潔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
所以淺墨知道,他不可能不在乎,尤其是她婚前失貞的事實早在他們大婚之初便被傳了出去,且,是他刻意為之,如今,恐怕全天岱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殘花敗柳之身。
淺墨忽然想,若是她此時跟他說,其實毀掉她貞潔的人就是他,他會有什麼反應?恐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吧,高貴的楚王,又怎麼會做出這種『淫』人妻女的勾當?
當初她不過才十三歲,而他卻已是弱冠之年,當她的下身被生生撕裂,尚且不解世事的她幾乎陷入瘋狂與崩潰之中,她每每從噩夢中驚醒,更是抗拒包括師傅在內所有男人的接觸,師傅擔心她會瘋掉,才會封住了她的那段記憶。
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師傅也要封住他的記憶,是不想他們有所糾纏嗎?
夏侯楚煜見淺墨神情落出恍惚,他忽然再次狠狠地含住了她的粉唇,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信她仍然在他懷裡。
可是淺墨卻依舊無動於衷,清澈的眸光裡倒映著他被面具遮住的臉,她就這麼微微張著檀口,任他予取予求,甚至連抵抗也不再有。
夏侯楚煜的眸光漸漸暗沉下去,但他依舊沒有放開她,反而伸手往她腰間撫去。
「不要離開!我不准你離開!」他摟緊了她的纖腰,吻,越來越深,氣息糾纏,他伸舌開始攪弄起她香軟的丁香。
「為什麼?」她以眼神詢問,既然那麼討厭她,討厭到想要她命的地步,又何必將她強留下?是為了再親手殺死她嗎?
他卻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黑眸深情凝視,半晌,像是下定了決心,他忽然附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因為——我愛你!」
這一句話說出口,夏侯楚煜忽然重重地鬆了口氣,彷彿卸下了心頭的重擔,更是有一種美妙的感覺在心尖瀰漫開來,他真後悔為什麼不在愛上她的那一刻起就告訴她。
原來愛一個人的感覺便是如此,即使只是簡單的說一句他愛她,他便能感覺到滿滿的幸福。
可是,她愛他嗎?夏侯楚煜的心忽然拎了起來。
如果她的答案並不是他所希望的,那麼他該怎麼做?就此放她離開嗎?
但夏侯楚煜即刻便否定掉這種假設,墨染的眸光霎時迸出堅定的光芒,就算她不愛他,他也不會放手,死也不放!
他會用盡全身的力量,去讓她愛上他!
秋風絲絲縷縷滲入,輕紗隨風搖曳,淺墨猛地怔住,只覺得耳朵裡隆隆作響。
他剛剛說——他愛她?!清冽的眸光中盈滿了難以置信,淺墨的心忽然快速躍動起來,又像是被一團亂麻纏住,惶惶不安中,有一種瘋狂的喜悅正拚命的想要往外衝。
可是就在這狂喜就快要決堤的時候,眼前剎那閃過當初他強暴她時的畫面,那種痛徹心扉的痛苦生生將她的神智拉回,淺墨立刻像是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火熱的心也在那一瞬間涼透。
夏侯楚煜感覺到淺墨身體忽然變得僵硬,他的心就此沉了下去,他將臉埋在淺墨馨香的脖子旁,雙手緊緊擁著她,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懦弱,他竟不敢抬眸去看淺墨的眼睛,他怕從她的眼眸裡看到憎惡和痛恨。
一雙冰涼的小手忽然撫上他的面龐,夏侯楚煜一怔,他立即抬眸看去,卻見淺墨正定定地看著他,如墨雙瞳中卻是一片茫然,那其中,似乎有著什麼他看不懂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的玉指順著他的輪廓遊走,撫上他的唇,他的下顎,又順著他面具的邊緣摩挲,她竟是想要揭下他的面具!
夏侯楚煜頓時驚住,眸光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忙拉著她的玉手,緊緊握在手心裡。
「我想看看你!」淺墨卻堅持,她的手掙脫開來,再次撫過面具上精緻的紋路,柔聲說道。
「不行!」夏侯楚煜卻是立刻出聲否決,那麼急切而倉促,因為他知道,若是他此刻拿下面具,那後果,絕對會是他此時所無法去收拾的。
「為什麼?」淺墨不知道他竟那麼反感,清冷的眸中露出訝異,是因為他的臉被毀了,怕被她看見嗎?
夏侯楚煜深深吸了口氣,避開淺墨的眼眸,沉聲道:「你也知道,我的臉被溫——毀了,很難看!我不想嚇到你!」
淺墨想起那一晚,她撫過他臉頰時,手下那種起伏不平的觸感,心忽然狠狠揪了起來。
當初他身中媚毒,是在毫無意識之下強暴了她,給她帶來了莫大的傷害,可是她的家人卻是有意要置他於死地,不但下毒,而且還毀容斷腳,將那樣一個高居於雲端的男子拉下凡塵,這難道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嗎?
比起他曾經受過的苦難折磨,她的痛苦不過爾爾,如今,她又如何去憎恨得起來?
「你——本王不需要同情!」看著淺墨眼中一閃而逝的憐憫,夏侯楚煜的眼神立即冷卻下去,身子變得僵硬,他忽然鬆開淺墨,站起身來,一揮袍袖,轉身要走。
但是他的衣角忽然被一隻小手拉住,輕若蚊吟般的嗓音在室內緩緩流淌,「不要走!」
夏侯楚煜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他難以置信地回眸看去,卻立即撞進那一對清冽似冰泉的眼眸中。
眼眸中霎時迸出狂喜,可是他的心卻忽然變得忐忑,大手在身側悄然握緊,手心裡都沁出了冷汗,剛剛,是她在說話嗎?是她要他不要走嗎?她不恨他了嗎?
不!他不管了,不管是不是她說的,他都不走了!她同情他也好,憐憫他也好,他都不在乎了,此時,他只知道他愛她!
夏侯楚煜猛然轉身,黑眸堅定,他一把將淺墨摟進懷裡,薄唇也隨即覆上……
淺墨嚶嚀一聲,當那種已然幾乎侵入到她骨髓的陽剛氣息灌滿了她整個的心房之時,她的心忽然在那一刻變得平和,她一直渴望的,不就是他的愛嗎?如今他好不容易說愛她,而她也那麼愛他,她又何必去介意那些曾經不堪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