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父皇的意思是——」淺墨抿了抿唇,側眸看了眼夏侯楚煜,見他依然不動聲色,便遲疑說道:「要治溫家的欺君之罪嗎?」
元宗皇帝冷哼一聲,「欺君之罪自然不可免!」
淺墨臉色一白,咬了咬唇,黛眉悄悄擰緊。欺君之罪和通敵叛國都是要抄家滅九族的,難道她還是救不了溫家那些無辜的人?
「但是——」元宗皇帝忽而換了語氣,淺墨愕然抬眸,卻聽元宗皇帝說道:「朕方才也說過,雖然溫富貴罪犯欺君,但是他倒是給朕送了個好兒媳,也算功勞一件,所以——死罪可免!」
淺墨嘴角又是狠狠抽動幾下,這個皇帝說話就不能一次說完嗎,總是說一句嚇人的話,然後突然來個轉折,她這小心臟要不是夠強健,被他這麼嚇唬幾下,怕不是早就陣亡了。
「死罪可免,是不是還有活罪?」淺墨小心抬眸說道。
「自然!」皇帝這回倒是回答的乾脆。
淺墨揪緊了黛眉思考皇帝口中這個活罪是什麼,其實她心中已有答案,溫家富可敵國,光捐出一半家產就抵全國幾年的稅收總和,皇帝怕不是對這剩餘的財富虎視眈眈。
「父皇是要溫家的財富?」淺墨想了想,方才猶疑地抬眸問道。
元宗皇帝銳利的眸中露出讚賞,他點頭,「你果真聰穎,朕的確是要溫家的財富!」
淺墨「哦」了一聲,便垂下長睫,元宗皇帝不禁有些好奇,「你難道不想用朕方才許下的承諾來交換這個活罪嗎?」
「不想!」淺墨搖頭,其實她倒覺得,溫家喪失了這富可敵國的財產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保住性命無虞,況且,一個家族富過一個國家,未免不會樹大招風,招人妒忌,此次右相設計陷害,恐怕也是因為覬覦溫家的財產。
「你可知溫家所擁有的財富是何概念?」元宗皇帝訝異地抬眸,夏侯楚煜也是軒眉一擰,他倒沒想到淺墨竟然一點也不在意。
「是全國幾年的稅收總和嗎?」淺墨也搞不清這總和是多少,但是天岱那麼大,想必是非常多的吧。
「你就一點都不在意?」元宗皇帝擰眉問道。
淺墨淺淺一笑,「兒臣自小便在桃夭山長大,溫家的財富對於兒臣來說,只不過是個數字而已,有與沒有都無不同,況且兒臣認為既然溫家犯了錯,那就得去承擔責任,皇上能饒過溫家所有人性命,是因為皇上有一顆仁慈的心,與性命相比,這區區財產又何必掛懷?!」
元宗皇帝聞言,眼中露出讚許的光芒,夏侯楚煜的黑眸則在那一剎那間變得深邃,連一貫不理政事的夏侯風也在此時抬起頭來,眼中閃過驚訝。
淺墨想了想,突然說道:「不知父皇打算何時放了溫家人?」
「三天後!怎麼?」
「兒臣懇請父皇答應兒臣一個請求。」
「但說無妨!」
「請父皇先赦了溫家其餘人,將我爹——再多關些日子!」淺墨輕聲說道,她知道她的這個請求一定會讓他們驚訝,但是她就是覺得應該讓溫富貴吃點苦頭,若是溫青蘭在,她會讓溫青蘭吃更多的苦!
「哦?」果然,幾人都十分訝異地抬高了眉,顯然是沒想到淺墨會有此要求,但是幾人也沒多問,倒是元宗皇帝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果真沒令朕失望,好!朕就答應你這個請求,而且,朕方才許你的那個願望依然有效,不論你何時想起,不管是什麼願望,只要你來找朕,朕都會滿足你!」
「謝父皇!」淺墨淺淺勾唇,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去。
此時,夏侯楚煜起身向皇帝拜別,淺墨便跟著他走出幡然居,出了後宮,夏侯楚煜便上了馬車,因為他腿腳不便,所以皇帝便許了他這個可以在宮中乘坐馬車的特權。
淺墨站在青霜身旁,她不想和夏侯楚煜共乘,於是準備再和青霜一起騎馬,沒想到青霜卻猛地搖頭,連聲說著不可以,並幾下將她推到馬車前,輕輕托了一下淺墨纖細的腰身,便將她推進了車廂裡。
淺墨也沒想到青霜手腳這麼麻利,待到她想逃跑也來不及了,素手一下子被夏侯楚煜拉住,他只是這麼輕輕一帶,她便直接跌進他懷裡,淺墨一抬眸,便撞進夏侯楚煜微微帶著絲怒氣的黑眸中,他的薄唇也是緊緊抿著,似乎,他的心情此刻並不是很好。
有了這個認知,淺墨身子微微一僵,她雙手支在夏侯楚煜胸前,想要推開他,但素手立即被他緊緊握住。
「和本王乘一輛馬車就讓你這麼難受?」夏侯楚煜眸光一緊,嗓音中也帶了怒意。
「沒有!」淺墨眼眸瞇了瞇,搖搖頭,清眸中閃出一絲迷離。
自從她意識到喜歡上他之後,每次看到他都是心跳如擂鼓,但是她也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應該存在的,他的心中沒有她,她若是陷得越深,以後受得傷害便也會越大,所以她直覺地要和他保持距離,這樣,至少心不會那麼痛。
「沒有?那你為何要去和青霜一起騎馬?」夏侯楚煜不悅地擰緊了軒眉。
就在他的手撫上她身上最柔嫩的地方時,淺墨身子猛地一僵,清眸倏地瞪大,眼前乍然閃過歸寧那日在馬車上被他強暴的畫面,疼痛和屈辱霎時間湧入腦海,水眸中盈滿了霧氣,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淺墨忽然一把推開了夏侯楚煜,失去了他懷抱的支持,她也隨即摔倒在狐皮墊子上。
淺墨痛呼一聲,也顧不上撞到腰部的疼痛,驚惶地抓緊了衣服就往後退去。
夏侯楚煜眸色登時一暗,大手在一旁握緊,他隱隱猜到淺墨為何會突然抗拒他,薄唇不由抿緊,他深深凝視著淺墨,忽然向她伸出手,眉目鬆弛下去,溫聲道:「過來!」
淺墨卻只是驚慌地搖頭,縱使與夏侯楚煜已有過魚水之歡,但是她心中卻是刻意得迴避去想起大婚那日被他挑斷腳筋的痛苦,以及歸寧時在馬車上他強暴她時的屈辱。那種痛徹心扉的疼痛,有時候在夢中憶起,她都會忍不住痛呼出聲。
夏侯楚煜眸色漸漸轉深,他忽的站起身走到淺墨身旁,輕輕摟住了她,淺墨身子又是一僵,但是這一路,他就這麼抱著她,什麼也沒做,直到回到楚王府。
淺墨下馬車時,臉色已回復平靜,夏侯楚煜一直牽著她的玉手,縱然有那麼多人看著,他也沒放開,淺墨頓感尷尬,玉臉不由飛上了兩朵紅霞。
「王爺,您可回來了,段先生來了!正在聽雨軒等您。」勞管家一見到夏侯楚煜,便欣喜地迎了上來。
「哦?」夏侯楚煜挑了挑眉,便率先朝前走去,淺墨想要掙開他的手,沒想到她一掙,他反而握得更緊,她也只得作罷。
期間,聞訊趕來迎接的秦柔等人,一見到兩人親密的樣子,眸中頓時劃過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