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孩子玩
最後一絲意識裡,身體似乎被什麼托住……
……
「小瑾,快醒醒啊……」
迷糊中,聽到有人焦急地叫我。我在哪?黃泉?天堂?慢慢睜開眼,卻見桃花男正閉著眼,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撲哧』笑出聲來。
他猛地睜開眼,歡喜地看著我。
「小瑾!」
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裡,喜極而泣。我怔住,心裡有絲異樣。
「喂,快放開我,想乘機佔我便宜啊!」
「誰、誰佔你便宜啦!瘦的皮包骨頭,有什麼便宜可佔!」
他放開我,擦了把眼淚,臉上微紅。
「嘖嘖,居然害羞了?真是面若桃花、羨煞海棠!我給你起的外號很貼切吧?」
他白了我一眼,隨即關切地問道:「有沒有受傷?」
我這才發現,兩人身處谷底,四周青峰巍峨、高聳如雲。我記得我好像掉下懸崖了,桃花男怎麼也跟著下來了?我站起身,居然安然無恙。
「我沒事。這是懸崖底?你怎麼也下來了?」
「還不是被你拉下水的!」他說著,欲站起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要…哎呦!」
他突然一聲慘叫。
「怎麼啦?」我忙蹲下身。
「腳崴了!」他抱著腿,額頭冷汗直冒。
「怎麼辦?嚴重嗎?我扶你!」
他扶著我的胳膊,咬牙站了起來,嘴裡說道:「問題不大。幸好只傷了一條腿,不然就廢了!」
我稍稍放下心。四下看去:封閉的山谷,一道瀑布飛流直下,在谷底形成潭、匯成溪。小溪對岸,是一片不大的樹林。身後有個山洞。
「看來我們被困在這了。我先扶你去山洞,你的腿還在流血,得包紮一下。」想到他因為救我,先被武狂王刺傷、又摔成骨折,我心裡熱熱的,「桃花男,謝謝你……」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撇開臉說道:「誰叫我倒霉碰上你!」
我暖暖一笑,將他的胳膊架在我肩上,扶著他往山洞走去。
「啊!」
驚見洞口兩具相擁在一起的骷髏,我尖叫了一聲。
「別怕!」他將我的臉埋在他肩上,「應該是很久前掉下山崖的人。」
「會不會是任奕寒?」我抬起頭。
「不可能!」他搖了搖頭,「任幾天前才摔下來的,這骨骸不可能是他。」
我心裡一動,驚喜道:「那他會不會還活著?」
除了山洞的骷髏,並沒發現別的屍體。可是,這山谷四周封閉,唯一通向外界的就是小溪,但小溪上空的兩座石峰幾乎緊貼在一起,根本出不去!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到底在哪?
「如果他真活著,你這番苦心豈不白費?」桃花男突然說道。
我的心一沉。是啊,如果任真活著,葉莫又恢復記憶,那皇上?心裡突然一陣刺痛:無數次的欺騙、一次又一次的逃離,早已將他對我的愛磨光了……
算了,還想這些何用?我最近暈倒的頻率越來越高,雖未大量吐血,但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況且,如今又困在谷底……
「喂,想什麼,快幫我包紮傷口!」桃花男打斷我的神思,「我們得想辦法找些吃的。」
我回過神,細細地給他包紮。除了被劍刺傷,桃花男身上還劃破了好幾處。最慘不忍睹的是他的右手,幾乎血肉模糊……
我這才知道,從山崖墜下的時候,他一隻胳膊抱著我,另一隻手則借助懸壁上凸起的稜角、或荊籐來緩衝速度。我全身完好無損,可以想像他當時是怎麼護著我的……
我靜靜地看著他,眼前晶瑩而朦朧。
「感動成這樣,不如以身相許吧?」他不正經地說道。
「你去……」
我把『死』字咽在喉嚨,撇開頭去,心裡隱隱不安:他對我,僅僅是同情嗎?
「你放心吧!要不是你長得像葉莫,我才懶得救你呢!」他垂下頭,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樣最好!」我放下心來。
之後,桃花男單腳蹦著,將洞口的骷髏埋了。我則進洞收拾,發現洞中居然設有簡單的床鋪、傢俱,還有鍋盔和鹽巴。我喜出望外:不用擔心餓死、凍死了!
「那兩具骷髏一男一女,男的可能是將軍之類的人,所以隨身帶著鹽巴和鍋盔。」桃花男單腳跳進洞來。
看來,兩人應該是情侶,或因意外、或是被逼跌下山谷,是以在此屈居多年,直到雙雙離世。
桃花男這瞧那看,突然邪惡地說道:「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看洞中的佈置,兩位前輩在這住的時間應該不短,怎麼沒留下孩子什麼的?」頓了一下,他看向我,「要是我們也一輩子困在這,不如生兩個孩子來玩吧?」
「桃-花-男!」我咬牙切齒,抓起鍋盔朝他砸去。
「嘿嘿,開個玩笑,用得著這麼認真嘛!」他利索地接住鍋盔,嘻笑著,「我去溪邊抓魚。不知這個季節能不能打到野雞、野兔?是燉著吃呢,還是烤著吃?……」
「……」
就這樣,兩人住了下來。
是晚,坐在火邊。
對著熱情舞動的火苗,我眼前浮現的卻是皇上冰冷決絕的臉。他應該知道我墜崖的消息了吧?是悲痛欲絕,還是無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或許,這是好事……
「謊話精,把水袋遞給我!」
桃花男又打斷我的思緒。這人真是,話多不說,還老藉著自己手腳有傷,支使我幹這幹那!
我伸手將水袋遞過去,他卻不接。
「你餵我!」
我深吸了口氣,準備發飆!他一臉委屈加無辜:「人家手上有傷嘛!要不是為了救你……」
又來了!我洩了口氣,忙道:「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
我將水袋打開,送到他嘴邊。他眉頭上仰,小人得志地瞅著我。
「小瑾,跟我說說話吧,我都快悶死了!」
「說什麼呀?你整天喋喋不休,難道不嫌累啊!」
我放下水袋,重新坐下。
「以後你就知道話多的人的好了!這谷底就我們倆,不說話,能幹嘛?難道……」
他色迷迷地瞅著我。
「色狼!花心大蘿蔔!」我丟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他哈哈大笑,隨後認真問道:「小瑾,你真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
我點了點頭,開始給他講自己的從前、講那個世界的不同。那些從未坦言的秘密,那些從未傾訴過的心事,居然很自然地說了出來!
桃花男靜靜地聽著,神情出奇地認真。
「這麼說,除了姥姥,你只能依靠自己?」
「小時候是這樣。大了之後,見姥姥日益蒼老,很多話、很多事我都不敢說,怕她擔心。就連我第一次吐血,我也一直瞞著她。就因為這樣,我錯過了最佳醫治時機,兩年不到便……所以才奇跡般地來到這。」
性格決定命運,真的是至理名言!
「你這種性格的確讓人抓狂!我要是皇上,早被你氣死了!」桃花男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就算真的病入膏肓,能和相愛的人共度最後的時光,才不留遺憾!你這樣偷偷離開,如果皇上知道真相,豈不更加追悔、心痛?」
「當初以為能瞞過皇上的……」
他搖頭歎道:「你是自作聰明!雖然你和葉姑娘形似,但一個柔中有剛,一個則是剛中帶柔,若同時出現,很容易就辨出真假!」
我低頭不語。
「算了,都已經過去。如今我們大難不死,就當是重生吧!小瑾,以後記得為自己而活,別再輕易……」
雖然他沒說完,但我明白:他怕我再尋死。
「你放心,我不會再輕生!之前,我是怕明王以我作人質、要挾皇上。如今身陷谷底,就當是短暫的新生吧……」
或許是老天憐憫我,讓我平靜地度過最後的時光吧!許久不見他答話,我抬起眼眸,見他怔怔地看著我。我有些發窘,信口問道:「你呢?你爹娘什麼時候過世的?家裡有沒有兄弟姐妹?」
他回過神,沉默了半響。
「我沒有爹。」遲疑了一下,他補充道,「或者,我從未把那人當作我爹。我娘曾是花魁,但從我記事起,我和娘就住在一座僻靜的別院中。那人隔三岔五來一次,經常喝的酩酊大醉,動不動就對我娘拳腳相加……」
他先是牙關緊咬,隨後微微歎道:「我很討厭那人,但娘卻每天期期艾艾地盼著他來。娘說他是我爹,說他脾氣暴躁是因為失意!」頓了一下,他輕蔑地冷笑道,「難道自己失意就要拿女人出氣?」
原來他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我心裡一動,伸手覆在他手背:「父母輩的感情不是我們能明白的。你爹肯定有他的好,不然你娘也不會死心塌地的愛他!」
他看了看我,接著說道:「我十歲那年,他便去世了。娘哭得死去活來,卻連送他的機會都沒有……」他眼角晶瑩,「沒過多久,娘也鬱鬱而終……」
他聲音哽住,再也說不下去。我鼻子一酸,起身站在他身側,將他的頭靠在我懷裡。許久,他突然抬頭,恢復了一貫的吊兒郎當:「幹嘛,想趁機佔我便宜啊!」
我語結,咬著唇白了他一眼,然後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樂不可支。
「你爹是什麼人?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我不清楚。」他臉上冷了下來,「也不想知道。他留給我的,除了一輩子花不完的銀子,便是抑鬱的童年回憶了……」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一時沒說話。
「對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兩個相似的玉墜,「這玉墜是娘臨終前交給我的,她說是我爹留給我的;這個則是明王身上掉下來的。兩個居然一模一樣!」
我突然想起,在山崖邊時明王曾欲言又止。難道桃花男的父親是睿親王?睿親王因沒能登上帝位,是以失意落魄、脾氣暴躁。好像很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