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自投羅網
被豬一樣的身板壓著,我暗暗叫苦連天,只得扶著她往後院的茅廁走去。
「快走!」
她拉我來到後院的小門,催道。我暗想,應該是桃花男安排的。出了門,果然見桃花男迎了上來。
一問才知,車子巧已被皇上抓了去。桃花男安慰道:「你別擔心,有齊前輩和肖翼,皇上應該不會為難他。」
希望如此。若漓,你我緣盡於此……
兩人化了裝,出了城,直奔鳳凰山。過河時,居然巧遇邱堂主。大家相見甚歡,不必細敘。
到了鳳凰寨,我問起任奕寒的事,邱堂主歎道:「幾日前,的確有個異族男子從飛天崖掉了下去。」
我心裡一陣難過。雖未謀面,但由於葉莫的關係,我已經把他當作至交。
「邱堂主,能不能帶我去崖邊祭拜?」
鳳凰寨駐紮在山腰,飛天崖則在山的巔峰。站在山頂,看著深不見底的山谷,我默默祈禱:任奕寒,一路走好。這輩子你和葉莫無緣,希望來生再續……
「小瑾!」桃花男突然叫道,聲音有些緊張。
「怎麼啦?」
我回過頭,見那邊站了兩個人,一個冷酷如冰,另一個蒙著面。邱堂主早已不知去向。
我突然想起肖翼的話:他一直聯絡不上邱堂主。還有,任奕寒是在鳳凰山墜崖的,而我和邱堂主又在渡口相遇,有那麼巧的事嗎?我後悔不迭:急於逃離皇上,又被任奕寒之死分了神,我居然絲毫沒有起疑!我自己自投羅網也就罷了,還連累桃花男……
「你們是誰?日月神教的人?」
我冷靜地問道。心裡則想:也罷,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揪結……
「果然聰明!那你該知道怎麼配合吧?」蒙面人說道,聲音隱約有些耳熟。
「要玉還是要人質?既然已經落在你們手中,不如報出名號,也讓我當個明白鬼。」
「夠鎮定!果然有母儀天下的風範!雖然是假皇后。」
「比某些蒙著面不敢示人的人強,是吧,日月天尊?或者,明王爺?」
蒙面人愣了一下,道:「的確不簡單!你什麼時候懷疑到我的?」
他說著,拿掉面罩。果然是明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只是不明白,明王貴為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還要篡位?」
「這皇位本來就該是我的!」他一臉不甘。
「為什麼?」我不解。
他哼了一聲,恨恨說道:「先父是嫡長子,他和先帝同拜蘭緣師祖為師,修文習武。無論文武,先父都遠勝於先帝。而且,先父功勳赫赫,不到二十歲便收復了隴西一帶,因此被冊封為西寧王。可是,決定繼承權的時候,先父正好有傷在身,是以失去了繼承資格!」
皇上曾說,依皇家遺訓,要想獲得帝位繼承資格,必須要闖過銅人陣。如果當初是睿親王做了皇帝,那明王理所當然便是皇位繼承者了。難怪他耿耿於懷!
「這也是根據先祖的遺訓來的,不能怨人啊!況且已經是上一輩的事。」
「什麼先祖遺訓,分明是皇爺爺偏心!他偏寵敏太妃,是以故意在先父有傷時決定繼承權,為了就是讓敏太妃的兒子,也就是先帝繼位!先父因此心灰意冷、鬱鬱而終!」明王悲憤不已。
「先帝、先皇叔均已去世多年,他們的恩怨何必延續到我們這代?不管怎樣,這天下仍是楚家的!明王為一己之私、挑起禍亂,實在愧為楚家子孫!」
「不破不立,我若為帝,定比楚若漓強十倍!他不過佔著幾個忠臣、猛將輔佐,才勉強有今日。若不是你和葉莫,他早就死在我手裡了!」他憤憤地盯著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個好的君王,並不是獨自撐起這天下,而是識人善用、心憂天下。明王靠一些卑劣手段挾制別人為己賣命,甚至殘害婦孺,根本不配為人,更別說為君!」
他怒極反笑:「巧舌如簧,你果然不同一般!難怪大檀可汗肯為了你放棄爭霸!」他說著,側頭問道,「武狂王,比起葉莫,她如何?」
他這話什麼意思?大檀可汗因為我放棄爭霸?沒怎麼細想,我恨恨地瞪著明王身邊的人:原來此人便是武狂王!任奕寒就是被他逼死的!
「確實夠味,既嬌柔又潑辣。不過,我還是中意葉姑娘!」武狂王說道。
難道他喜歡葉莫?那為何要幫明王?
「葉莫可不會喜歡你!」我直視武狂王,「若她知道你為虎作倀、甚至逼死任奕寒,恨你都來不及!」
武狂王臉色有些許猶豫。明王馬上道:「你再怎麼討好,也得不到她的心。男人,就得**,靠自己的實力得到想要的女人!我若登基,別說葉莫,你要什麼女人都行!」說著,明王看向我,「事到如今,你還敢挑撥離間!我雖不捨得殺你,但你旁邊的小白臉,我可不會心軟。」
我心裡一寒。剛才只顧逞口舌之快,差點忘了桃花男了!
「王爺,看在大家親戚朋友一場,能不能放了他?我跟你們走!」
「不行!」桃花男突然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早說過,你的命是我的,你去哪我也去哪!」
這人怎麼不開竅啊!難道我赴黃泉,你也要跟了去?
「桃花男,你先走吧!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殺我的!」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他的語氣堅決。
「我不要你管!」
我心裡又氣又急,使勁想甩開他的手,卻無果。
「真是感人啊!不知皇上看到這一幕,會做何感想?」
明王說著,朝武狂王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攻上前來。桃花男忙拔劍抵擋,不一會便險象橫生!幸虧武狂王並不急於殺他,隻貓抓老鼠似的戲弄。
「你快走吧,你留在這只會是我的負擔,你懂不懂!」我心急如焚地大叫。
突然,明王從身後抱住我,嗅著我的髮香說道:「真是軟若無骨,難怪皇上被你迷成那樣!」
「你、你要幹嘛?快放開我!」
之前,我只當他是可悲的野心家;如今,簡直比吞了蒼蠅還噁心!
「跟著我如何?我保證,你將是我未來的皇后!楚若漓那樣的毛頭小子,根本不懂體貼女人!」他繼續說道。
「你放開我!」我邊掙扎邊說,「感情貴在一個真字!皇上雖不夠溫潤、圓滑,但我愛的就是他的真摯、他的青澀!明王已有嬌妻幼子,竟對自己的弟妹產生非分之想,不怕天打雷劈嗎!」
「我就是天!這天上地下,惟我獨尊!」他的手一緊,嘴唇從我耳旁湊了過來,「雖然你幾次壞我好事,但我仍捨不得殺你。小瑾,我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憑我們的智慧謀略,定能使楚薊走向全盛!」
「放開她!你簡直禽獸不如!」
桃花男大聲喊道。一分心,他腿上立即血流如注!
我壓下罵髒話的念頭,偏開頭說道:「既然如此,你放過花似雪,我跟你走!」
只要桃花男脫險,我就沒任何顧慮了!
「好。」他似乎有些意外,「我也不想傷他,畢竟他是我……」
他突然住了口,朝那邊作了個手勢。武狂王立即停了下來。桃花男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衝來,眼睛冒火地瞪著明王:「快放開她!」
「花似雪,看在小瑾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快點滾,否則……」他沒說完,卻俯身噙著我的耳垂。
我全身如蟑螂爬過,一陣雞皮疙瘩,可又不敢亂動,只擰眉催促:「桃花男,你快走……」
不等我說完,桃花男雙目赤紅,提劍刺了過來。明王沒料到他會這樣,慌忙閃身,但還是慢了半拍!胸前的衣服被刺破,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我也趁機脫身。
桃花男突然停下,疑惑地撿起地上的玉墜。他正想說什麼,便聽明王惱怒道:「殺了他!」
武狂王立即攻向桃花男。這次他絲毫沒有留情,才幾招,桃花男便倒在地上。
「住手!」我站在懸崖邊,大聲喝道,「放了他,否則我立刻跳下去!」
三人震驚地看著我。
「不要,小瑾!」桃花男掙扎著爬起。
「桃花男,你快點走!」
「小瑾,你快站過來!」桃花男瘸著腿、小心翼翼地挪過來。
「小瑾,你先過來。我答應你不殺他!」明王說著,也慢慢朝這邊走。
「聽到沒有,你快走吧!」
我朝桃花男大喊。絕望和酸楚蔓延至五臟六腑,我只覺全身冰冷……
「我不走!」桃花男眼中閃著淚花,「只要我一走,你就會跳下去,是嗎?小瑾,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多替自己考慮一點?」
被他說中心事,我閉上眼睛,眼淚滑了下來。
「我真的好累、好痛……桃花男,你讓我安心解脫,好不好?」
回想起皇上絕情的話,我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身子陡然懸空,耳邊『呼呼』風聲,同時夾雜著淒厲地嘶叫:「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