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奇毒,驚變
我按了按混亂不堪的頭,信息太多,腦子不夠用了!理了理思緒,我擇要問道:「可是,為什麼對方會對若軒下手?」
沒道理啊!若軒只掌管了御林軍的一小支,肖翼、羅青煙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更值得對方動手。
「可能是因為若軒獲悉了對方的秘密!據他的小廝說,若軒是在匆忙來皇宮的路上遭人暗算的。我想,他應該有事要告訴我。現在,只能等他醒了再說!」皇上擰眉說道。
對了,既然清道長有夢魂丹,說不定也能解追魂散之毒!事到如今,先不管他是敵是友,給若軒解毒要緊!只是,不知他肯不肯?
我斟酌了一番,說道:「我曾聽車子巧說,他認識一個神醫,說不定能解若軒的毒!不過這位神醫行蹤莫測,不知能否找到?」
皇上神情變幻了一下,說道:「無論如何,總得一試。我明早宣他進宮。」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前朝皇室怎會有西域奇毒?」
「這兩種奇毒都是西域摩尼教之物。該教的武功自成一派,用毒更是少有人及,因此在西域一帶頗有勢力。前朝的玄宗皇帝娶的是西域回鶻的公主,而回鶻公主曾是摩尼教的聖女,是以將這兩種奇毒帶到了中原。」
原來如此!
頓了一下,皇上又道:「前朝覆滅後,其皇室遺孤逃往西域,借回鶻和摩尼教之力創建了玄冥教。」
又扯上了玄冥教!難怪皇上懷疑下毒的人與玄冥教有關!唉,這梁子越結越大了!
是晚,我做了一整夜的夢。一會是與葉莫在一起的歡快場景,一會是皇上與任奕寒的衝突,一會又是日月神教的要挾。隱隱約約,自己好像身處皇林行宮的酒筵上,大檀可汗問及明王時,若軒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我猛地驚醒,難道若軒遇襲與明王有關?我不由想起幾日前的聚會。明王,日月神教,這兩者之間真的有關聯嗎?
「莫兒,又做噩夢了?」
皇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摟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
雖然只是猜測,還是告訴皇上吧!想到這,我說了自己的猜疑。皇上沉凝了片刻,說道:「若軒曾向我暗示過。當日邢州一案,若軒在裘大人自盡的書房找到一本寫滿『日月』二字的字帖,他懷疑與明王有關,但暗中查探了許久,毫無結果。後來得知逆黨是以日月神教為首,而明王當時不在京城,這才丟開此事。」
頓了頓,皇上又道:「希望這一切只是巧合!手足相殘,非我所願,但不得不防!」
「是啊,但願是我多慮了!」
如果明王真的與日月神教有瓜葛,那他的心機真的深得可怕!接下來的腥風血雨,恐怕是免不了的!還有,如果明王真有謀逆之心,若霆、若瑤他們也得受牽連吧!還有水玥……生在帝王之家,幸還是不幸?
皇上沉思了片刻,又說道:「為了避人耳目,我決定不召車子巧進宮。早朝後,我們一起去端王府,我有事與皇叔商談。到時再想辦法給車子巧送密信。」
也好,以免車子巧惹禍上身。唉,早知道昨晚不該拿車子巧做幌子,直接讓乾爹去一趟霞雲谷,豈不更省事!
趁皇上早朝,我分別給車子巧和葉莫寫了信,藏在袖中。又讓人送信給齊念敏,讓他也去端王府。
上午,我和皇上一起去了端王府。青荷姐弟、齊念敏都在。
端王府亂作一團。裡面,若兮、若梅陪著病倒在床的端王妃;青荷不顧矜持,守在若軒床前。外邊,王府的管家、長史官忙著接待探病的賓客,或前來自薦的大夫。
皇上與端王爺去了書房。我先去看了端王妃,又安慰了青荷一番,然後找到齊念敏,讓他將兩封信秘密交給車子巧。如果清道長願意,讓他以車子巧朋友的身份來給若軒解毒。
當天下午便收到葉莫的回信。清道長願意給若軒解毒,但解藥的原材料只有西域才有。石雲翔和小蓮已動身去了西域,估計來回得將近一個月。
這麼順利就尋得解毒的神醫,皇上雖有些疑惑,還是很高興。為保險起見,他只將消息告訴了端王爺夫婦和青荷,以安其心。端王府仍保持一片忙亂、四處求醫的表象。
彷彿是暴風前的寧靜,之後兩天風平浪靜。皇上卻比之前忙了許多。
這日上午,似乎有了什麼重大線索,皇上和羅青煙、肖翼帶了一大批御林軍出宮。我閒著沒事,便和心湖他們一起點收生日賀禮。我的生日並未大操大辦,但自生日前七天開始,各地官員的賀禮還是雪片般湧進皇宮。皇上讓我全權處理,我心裡早有主張,只等生日之後再說。
正無聊著,葉府派人送信,說爹病了,讓我回府一趟。我既擔心又納悶,幾日前爹還好好的,怎麼又病了?
匆匆趕回葉府,哥哥領著我去了爹的房間。進了屋,見爹爹好好地站在那,而床上卻躺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古銅色的皮膚,眼窩深陷,看著裝不像中原人士。讓人心驚的是,他全身血跡斑斑,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劍痕不計其數!
「爹,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
「他就是沈御風。先別問那麼多,他有話要跟你說!」
聞言,我忙湊上前,俯身說道:「我是葉莫……」
沈御風已處於半昏迷狀態。聽到我的話,他勉強睜眼,猛地抓住我的手,費力地抬起頭說道:「葉姑娘,快救救少主!……不行,少主不讓你冒險……」
說罷,他的頭重重的落在枕頭上,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也暗了下去。緩了口氣,他咬牙說道:「少主說,如果你生日那天,他不能趕到京城,就請葉姑娘徹底忘了他……」
話未說完,他眼角有淚淌了下來,似乎悲痛不已。
我的心猛地一沉!難道任奕寒出事了?
「到底怎麼回事?任奕寒現在在哪?」
我顧不得禮節,在床邊坐下,異常緊張地問道。
「少主以西域貢商的身份,率領商隊來京城。剛進雲海關,便遭人追殺。為首者自稱『武狂王』,武功深不可測,連少主也不是他的對手。少主棄了商隊,率領我們殺出重圍。對方卻一路追殺,少主自覺難逃大難,是以讓我先行來京。」沈御風喘息著說道。
說到『武狂王』時,爹和齊念敏面面相覷,眉頭緊鎖。
「那他現在到哪了?」
「少主說不能讓你冒險……葉姑娘,我恐怕不行了!我唯一擔心的是,若得知少主出事,玄堂的兄弟恐怕會違背誓約,再次踏入中原。這是我的玄堂令,希望能阻止……」
沈御風費力地掏出一塊銀色的令牌,才放在我手上,胳膊便垂了下去,閉著眼一動不動。我一慌,緊張的叫道:「沈御風,沈御風!」
「莫兒,讓大夫看看!」
爹將我拉開。我這才注意到,班宿也在。他上前診視了一番,擰眉說道:「他傷勢過重,又極度疲勞,能留著這口氣已屬不易!唯今之計,得找個僻靜之所悉心醫治。至於能不能醒過來,我也沒把握…」
我心裡的悲痛和欽佩難以名狀!他是怎麼撐到現在的?既要擺脫追兵,又不分日夜的趕路,還身受重傷……
「覃兒,讓人把離塵院收拾出來。」爹沉思片刻,對哥哥說道。
齊念敏忙道:「不妥!沈御風是玄冥教的人,留在府中恐添麻煩。我有個好地方,隱蔽而幽靜,正適合藏身養傷……」
既適合養傷,又隱蔽的地方……霞雲谷!齊念敏與我四目相對,會心點頭。
經過一番安排,齊念敏、班宿和我偷偷將沈御風送至霞雲谷。言談得知,這一陣,齊念敏與車子巧來往頻繁,因此和班宿也熟絡起來。由於沈御風身份特殊,不方便請大夫,齊便將班宿叫了過來。
「小妖,你真是個迷,總是讓人大吃一驚!」班宿笑著說道。
看樣子,車子巧已將我的事全告訴了他。
「不好意思……」我訕訕地說道。
「沒什麼。難怪你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看就像藏了許多秘密。」
「我哪有!」
跟三狂在一起時,我已經算開朗了,班宿尚且有此想法,難怪皇上總說看不透我……
石雲翔和小蓮去了西域,葉莫也出門了,霞雲谷只有清道長一人。
「道長,拜託您了!」
「我只能盡力。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又兼大大小小的外傷,更不妙的是,連日的體力透支使其經脈嚴重受損,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就算僥倖能醒,恐怕也武功盡廢……」
我心裡一酸。沈御風尚且這樣,任奕寒恐怕更是凶多吉少!如果葉莫恢復了記憶……我不敢再往下想。之前,我一直盼著葉莫早點恢復記憶;如今,只願她永遠不要想起任奕寒!
從霞雲谷出來,我憂心忡忡。三日後便是我和葉莫的生日,任奕寒能否平安抵京?無論那種可能,都會是棘手的事。
如果他平安抵京,而葉莫仍未恢復記憶,該怎麼辦?
如果他有何不測,將來葉莫恢復了記憶,又如何是好?
不管怎樣,希望任奕寒不要有事。他現在到哪了?到底是什麼人要置他於死地?想到沈御風的話,我問道:「乾爹,武狂王是什麼人?」
齊念敏的神色難得的嚴正,斂目說道:「武狂王,姓王名傲,乃一武學奇才。自其出道以來,從未遇敵手!因其癡迷武學,又狂妄放縱,故江湖人稱『武狂王』。此人性格怪異,亦正亦邪,平素獨來獨往,從不與人結交,怎麼會率人截殺任奕寒?這其中恐怕不簡單!」
是不是受人指使或利用?
「會不會跟日月神教有關?乾爹,照沈御風所說,任奕寒此刻該到哪了?」
「若想三日後能到京城,他現在至少該到青州了。齊楓也不知去哪了,真是麻煩!看來,我少不得跑這一趟了!」齊念敏皺眉說道。
我心裡一喜,隨即又有些擔憂。雖然我希望乾爹去接應任奕寒,但從他們的言辭來看,乾爹恐怕也不是『武狂王』的對手,到時救不了任奕寒不說,反而白白涉險!
「這樣吧,讓車子巧隨齊前輩同去,也好有個照應。」班宿說道。
也是!車子巧武功不弱,他倆一起,就算救不了任奕寒,也可全身而退。
「也好。乾爹,一定要注意安全!能救則救,實在救不了……不管怎樣,先顧好自己!」
實在救不了,也沒辦法。但願任奕寒吉人天相……
「放心吧!我的一貫準則是:安全第一,能智取絕不用強!為了名聲而丟性命的事,我是決計不幹的!」齊念敏恢復了一貫的不羈。
之後,齊念敏即刻動身不提。班宿送我至葉府的後門,隨後離開。
我仍從梨香小築的後院的小門進來。進了門,剛轉身,就看到皇上盛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