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激鬥二怪
杜子巖右手雖然掙脫,但已被天生握得骨軟筋麻,幾乎失去知覺,動彈不得,不禁惱羞成怒,明知單拳難敵雙手,但仍不肯放棄戰鬥,左手化爪為掌,硬與天生對了一掌。但聽「砰」的一聲巨震,杜子巖被震退五步,天生亦後退三步,雙方怒目而視,誰都沒說話,宛若牯牛角鬥,略停片刻,忽又衝上前打鬥在一起。
杜子巖夫婦成名於五十年前,又隱居在這崑崙山苦修了五十餘年,武功造詣非同小可,特別是杜子巖修煉的白骨十三抓,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若不是方才大意被對方抓傷了右腕臂,這場惡鬥恐怕真的難分軒輊。白骨十三抓並非只有十三招,其實每一抓都有六種變化,實為七十八手抓法,而且,杜子巖除了修煉這門武功外,還比較瞭解各大門派的武功招式,偶爾穿插使用幾招別家招法,讓人更加防不勝防。
天生雖然屢逢奇緣,內力增長神速,功臻化境,單就內力而言,天生比對方略勝一籌,但其實戰經驗卻遠不及對手。儘管杜子巖的右手臂因傷痛而威力大減,全憑左手交鋒,卻仍然將白骨十三抓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無懈可擊,銳不可擋。天生開始時對杜子巖的武功招式很不適應,打得十分拘謹,守多攻少。他也曾將師門的風雷掌法和家傳的太乙混元掌混合運用過,但不知為何,卻總能被對方輕易化解掉,根本構不成威脅,有時一掌劈
去,如擊空谷,毫無著力點。直打到百招,方弄明白了對方不僅會白骨十三抓,而且還懂得乾坤挪移**,無論你的拳掌指力有多雄猛犀利,他都能挪移到別處去,根本就傷不著他。不過,這種武功極耗內力,不可連續使用,否則很快就會筋疲力盡。其實,天生的潛能很大,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如何發揮使用而已,特別是他好勝心強,不肯用劍,否則,杜子巖連十招都挺不過去,非死即傷,豈能堅持這麼久?百招一過,天生發現對方的攻擊力逐漸轉弱,鼻凹鬢角出現了汗珠,喘息可聞,知其可能內力耗損嚴重,閃躲次數多,主動攻擊少,而且很少使用乾坤挪移功法。遂改變了戰術,轉守為攻,且奇招層出不窮,大多都是臨機創招,拳腳掌指並用,立將對方壓制的只有被動躲閃,毫無還手之力。天生早已打通了任督二脈,又巧食了多種靈丹妙藥,內力生生不息,愈戰愈勇,而且同這樣的高手過招,雖然凶險萬分,卻也增長了許多見識,很多過去沒領悟的招法竟豁然貫通,直打得杜子巖手忙腳亂,驚慌失措,膽戰心驚。
杜子巖的老婆方青梅一直站在旁邊為丈夫觀敵掠陣,始見丈夫一招被擒,不禁也暗吃一驚,又見丈夫很快破解脫身,並能快速反擊,從容應戰,並略占主動,懸至喉結的心方漸漸沉落下來。不過,她對天生的神功頗為驚詫,暗忖:「這小子是何人門下?看年齡剛及弱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就是從娘胎裡開始練功,也不可能練到這種程度?!」她雖覺得這個後生可畏,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堅信丈夫一定能制服這小子的。誰知看到後來,特別是百招過後,發現這小子越戰越勇,招法也越來越奇,竟然把她丈夫打得東走西顧,險象環生,不禁大驚失色,哪裡還能沉得住氣?一晃身形,舞動手中蟠龍棒直向天生當頭劈去。婉蘭見狀,也不甘寂寞,拔劍在手,展開凌波掠影身法,電閃而至方青梅面前,抬手一劍,使了招「青龍出海」,直刺那老太婆的心口。
方青梅的武功與杜子巖在伯仲間,善長三十六式蟠龍棒法。那條茶杯粗細,緬鐵打造的六十二斤重的蟠龍棒,被她使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婉蘭這一劍雖然快得迅雷不及掩耳,但在方青梅這等高手看來,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哪裡放在心上?但見她手舉蟠龍棒輕描淡寫地一揮,立將劍勢盪開,又沉棒一送,直向婉蘭小腹搠去。
婉蘭寶劍剛碰上人家的蟠龍棒,立覺虎口一麻,那把寒鐵劍差點被震脫出手,心中不禁暗吃一驚,知道對手內功精湛,不可與之力敵,又見那蟠龍棒迅疾搠來,哪敢用劍去格?一個「細胸巧翻雲」倒翻出兩丈外,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去。方青梅意在救夫,並沒再追打婉蘭,回棒橫掃天生雙腿。
天生雖與杜子巖交戰正酣,卻早瞥見了方青梅與婉蘭交手的那一幕,這老太婆棒掃他雙腿又怎能毫無察覺?說時遲,那時快,但見他一個旱地拔蔥,騰起在半空,剛避過老太婆那一棒,忽覺一股冷風颯然襲來,驀見杜子巖也升空趁機舞爪向他發起猛攻。一時間爪影漫天,鐵棒匝地,天生被夾在當世兩大高手合擊之中,頓覺勁風如潮,壓力空前,呼吸異常困難,忽覺丹田之中生出一股熱流,灼灼似火,迅即遍及全身,燒得他頭暈目眩,情不自禁地手足狂舞。忽聽兩聲哀號和一聲尖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體內火氣經過一通發洩後,逐漸趨緩,須臾斂跡。體外的壓力也消失了,身輕如葉飄落在地面上,舉目環顧,但見周圍十丈方圓一片焦土,本就不多的草木皆化為灰燼,遠處仍有星火蔓延。崑崙二怪不見了,唯獨婉蘭站在二十丈外一座光禿禿的高崗上,宛若失魂孤女,呆看著他,好不楚楚可憐。他覺得很驚詫,不知如何會變成這種景象?更不知崑崙二怪去了哪裡?茫無所知地向宛蘭走去。
婉蘭似有些畏懼他的樣子,膽顫心驚地道:「相公,你、你沒出什麼毛病吧?」
天生覺得婉蘭問話很古怪,疑惑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怎麼會有毛病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兩個老怪怎麼都不見了?」
婉蘭見天生對方纔所發生的事茫無所知,疑惑地道:「相公真不知道你方才幹了什麼事?天哪!你方才就像火神爺似的,雙掌打出無數條火龍,不僅燒傷了那兩個老怪,嚇得他倆落荒而逃,還將附近山石草木化為一片焦土,奴家若不是躲閃的及時,也非被你火化了不可!」
天生聞言亦感驚詫,沉思了一會兒,回想起當時體內丹田忽然躥出一股熱流,迅速遍及全身,迫使他不得不揮舞四肢發洩,猛然醒悟,一定是吞服在體內的那枚火焰丹發生了效力,在關鍵時刻助他打敗了強敵。想到此,不禁心中暗暗歡喜,轉過身背對著婉蘭,默運玄功,但覺丹田處又生出熱流,忙將那股熱流導引到右手掌心,一吐掌力,火光電射而出,噴出十丈多遠,火光經過處,頑石草木皆燃,端的駭人聽聞。他又用彈指神通心法試了試,屈指向二十丈外的一塊岩石彈去,但見火焰如箭,立將那塊岩石洞穿了五個窟窿,五縷青煙自那孔洞裡冒出,宛若虯龍吐霧。他過去雖然也能掌吐火焰,但威力遠不及今日強烈,而且與凡間之火相比迥然不同,火勢極為熾烈,能融化頑石。
婉蘭見狀,驚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待天生轉過身來,方醒過神來嬌呼道:「相公,原來你竟然練成了火焰魔掌和烈焰指?!」
天生笑了笑道:「我也是剛剛悟出這門神功的。與你們陳家的火焰魔掌雖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卻別具一格,殺傷力尤為猛烈。本來我想為這種掌指取個好聽的名字,但經你一說,就用這兩個名字吧!」
婉蘭嬌媚一笑道:「相公是嫌那個『魔』字不好聽吧!其實你這一手絕活比我們家的火焰魔掌更加霸道,可稱得上是魔中之魔!哦!比魔還強的應該是仙神了,就叫『雷神烈焰掌』和『三昧真火指』吧!」
天生拾起地上的行李包裹,背在肩上笑道:「婉蘭,無論是什麼武功,都是殺人的手段,取什麼名字並不重要,關鍵在於你用它去殺誰,殺壞人則稱仙俠,殺好人則為魔鬼,善惡在人心中,與武功名稱毫不相干。比如我方才無意中迸發出體內三昧真火,雖然驚跑了那兩個魔頭,不也差點傷及你了麼?若不是你在危急時沒忘記帶走行囊,恐怕連我們千辛萬苦得來的千年雪蓮也得焚於火海,如今想來,我都很後怕。」他道罷,伸手攬過婉蘭的小蠻腰,雙腳點地,拔地而起,升起十餘丈高後,又使出燕子三抄水的身法,扶搖直上峰頂。
天生放下婉蘭,舉目四望,但見山巒疊嶂,雪峰銜雲,連綿起伏,望不到盡頭。而身後不遠處便是公格爾山和飛鷹峰,他真想再去飛鷹峰找李三太了結恩怨,但又怕耽誤給青青治傷,遂長歎一聲,略辨別了一下方向,又攜著婉蘭的胳膊,向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天生和婉蘭一連翻越了十幾座雪峰,天便漸漸黑了。天生暗忖:「這裡距張寶久家至少還有三百餘里路程,即使趕到他家也得後半夜。半夜三更的叫門,會給人家添麻煩的。而且路徑不熟,黑夜行路也容易迷失方向,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一夜,天明再走。」他向四周掃視了一下,看不到一縷炊煙,知道附近沒有人家,只好找個避風之處野宿了。
兩人又疾馳了一段路程,沒有發現可棲身的地方,此時,天已徹底黑了下來。驀然,隔山傳來時斷時續的風鐸聲,天生暗忖:「附近既然有風鐸聲,非塔即廟,何不尋聲去看看。」兩人翻過山梁,忽見山腳下的一片叢林中有燈火閃爍,二人腳下加力,瞬間便進入了那片林中,果然見到一座喇嘛寺院。但見山門緊閉,門楣上懸著一塊匾額,刻著「佑安寺」三個漆金大字,天生走上台階,扣了幾下大門,半天方聽「唉乃」一聲,門開處,但見走出來一個小沙彌,手提著一盞風雨燈,向天生和婉蘭照了照,道:「阿彌陀佛!這麼晚了,兩位施主來此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