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擺了十個黑色瓦罐,田瓜和崔三都站在數十步開外,牛蛋大的黑罐在二人眼裡成了黑點點。
「這位兄弟,是你先打還是我先打?」崔三邊說話邊抽出了盒子炮在手裡把玩著,槍花耍得那個滴溜溜轉,動作嫻熟一看就是玩槍的高手。
田瓜絲毫不為對方得意洋洋的樣子所動看只是不動聲色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崔三毫不客氣地舉起了盒子炮,啪啪啪十槍過後,台上的瓦罐全部碎了,他得意地吹了吹槍口冒出的煙,自己先打可以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心裡有壓力肯定會影響到射擊準確的。
田瓜神色如常,等台上又擺好了十個瓦罐,這才舉槍射擊,一串槍聲響過,瓦罐也被全部被擊碎了。
崔三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是同樣都擊中了瓦罐,但是,對方的十聲槍響連在一起幾乎分辨不出來,射擊速度明顯要比自己快。但是他怎甘心認輸,反正也沒有限制開槍快慢,於是厚著臉皮道:「這位兄弟的槍法不錯,這次不分勝負,咱們再比。」
田瓜道:「崔隊長,像咱們這麼比下去只怕是再搭上百八十個瓦罐也未必能分出勝負。」
崔三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這個容易,咱們不如打移動的目標。」
崔三心中一驚,「你是說打活物?」自己雖然練習過打飛禽走獸但是不怎麼樣,十發子彈能夠打中一兩發就不錯了,對方先提出來肯定是有把握了,怎生是好?頓時就急出了一身汗。
「好啊,打移動的目標。」許多人轟然叫好。
崔三隻好硬著頭皮道:「你說怎麼個打法?這也沒有飛鳥走獸啊。」
「這個好辦,只需要把瓦罐拋向空中就可以了。」
趙翰青笑道:「我看這辦法行。」心道。這個田瓜沒嘴葫蘆一樣心眼卻是不少。
原來,當年在上海為鄧銘文訓練衛隊的時候,趙翰青利用往半空拋茄子來練習槍法,後來教導隊的弟兄也爭相跟著學習。反正淞滬軍裡不缺子彈。練槍扣扳機手指頭都磨出了老繭,所以人人都練出了一手不錯的打移動目標的槍法。田瓜打移動目標的槍法雖然是跟他沒法比。但是十中七八還是可以的。白馬寨的這個「催命三槍」的槍法肯定是無法跟田瓜相比,看他剛才的射擊水平比起一般的教導隊員還頗有不如。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土匪們缺少槍支彈藥。肯定是捨不得浪費子彈練習槍法,不經歷一定的實彈射擊槍法再好也有限。
眾山寨當家的一聽這般打發實在新鮮,立刻跟著轟然叫好。
「那好吧。」崔三眼珠一轉又道:「你來拋,我來打。」
田瓜抓起一個瓦罐走到沒有人的空曠地方用力向拋去。
崔三槍抬手一槍,瓦罐在半空中應聲而碎。
「好槍法。」眾人轟然叫好。
第一槍打了個開門紅讓崔三微微有些得意,頓時信心大增。可惜接下來他的好運氣完了,瓦罐雖然是也一個個破了。但是都是掉在地上摔破的,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只打中了第一槍,這時難免會讓人懷疑他的第一槍多半是瞎貓撞見了死老鼠。
崔三神色有些沮喪,心中又存了幾分僥倖。如果對方連一槍也打不中那麼還是自己贏,但是,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這種射擊方法是對方先提出來的,對方肯定擅長又豈能一發打不中,除非——他心中一動,彎腰抓起一個瓦罐,說了聲:「開始——」然後就用盡全身力氣把瓦罐向遠處扔去。
田瓜見他故意使壞心裡冷笑了一聲卻沒有放在心上,他再怎麼用力這麼大的瓦罐也沒有茄子扔的遠,等到瓦罐向下落時,他突然開槍,隨著一聲槍響,瓦罐頓時四分五裂。
崔三臉色鐵青,又抓起一個也不說話奮力向遠處扔去,瓦罐隨著槍聲又碎了。此時,田瓜兩槍兩中比起崔三十槍一中等於是他已經輸了,但是,他還是狠命地抓起地上的瓦罐一個個向天空拋去——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最後,十個瓦罐全碎了,七個是打碎的,三個是摔碎的。
全場已經爆發出歡呼聲,不僅僅是抗日同盟軍為自己的弟兄歡呼,就連那些山寨老大也忍不住為這樣絕妙的槍法大聲叫好。
雲朵兒對這樣的結果並不如何吃驚,因為,她已經想到對方帶病上場肯定是整個抗日同盟軍中槍法最好的,如今雙方是一比一平,她有把握取得最後一場的勝利。她將目光投向了趙翰青那邊,正好與趙翰青看過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險些撞出了一些火花。
「趙司令,現在咱們是各勝一場,要不這最後這一場咱們兩個來比怎麼樣?」她的一雙妙目緊緊盯住趙翰青。
趙翰青心裡簡直樂壞了,這才是正瞌睡呢對方就送上了枕頭,白雲寨如果派出一個普通的弟兄他身為抗日同盟軍司令還真不好意思出手,現在雲朵兒主動向他挑戰自己出手就順理成章了。不過,他表面上還不能表現的太狂喜,故意苦著臉道:「雲仙子,你怎麼找上我了?你看咱們兩個的身份——不妥,大大不妥。」
「如何不妥了?你是抗日同盟軍的司令,我大小也是山寨當家的,咱們兩個代表各自一方不是正好嗎?除非你這個司令看不起我這個土匪頭子——」雲朵兒似笑非笑地看著趙翰青,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就像是在貓面前索索發抖的一隻小老鼠,而自己就是那隻貓,戲耍對方的那種感覺真的不錯。
這時,眾當家的也都跟著轟然叫好:
「好啊,好啊,趙司令和雲寨主比槍法肯定是棋逢對手。」
「何止是棋逢對手,一個風流倜儻,一個美若天仙,如此郎才女貌實在是天賜良緣佳偶天成。」
「對,絕對是良緣,不過也要看看是趙司令槍法厲害還是雲仙子厲害,大家說是不是啊。」
「這話沒錯,雲仙子可是咱們大別山的一枝花,趙司令想要摘這朵花咱們也要先看看他的槍法行不行。」
這些山寨當家的因為趙翰青之前當眾說要跟白雲寨聯姻,都以為是趙翰青是看上了雲朵兒,所以這時才敢肆無忌憚地調笑起二人。
當然,眾當家的也希望雲朵兒能夠贏了趙翰青,他們剛剛輸了比武一肚子的不快自然也想看看趙翰青灰頭土臉一次。大家都知道雲朵兒的槍法如神,所以都覺得趙翰青輸定了。雲朵兒一個女流之輩能支撐一個山寨讓一幫桀驁不馴的土匪俯首聽命除了心計手段,主要靠的就是她那百發百中的槍法,據說天上的飛鳥和地上的奔跑的野兔也逃不過她的子彈。
這些粗鄙的漢子滿口半葷半素,讓趙翰青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別說雲朵兒了,只見她面紅耳赤又羞又惱,想起來趙翰青一大群紅顏知己根本不是真的要與自己聯姻更是恨從心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
趙翰青無故地捏了捏鼻子,女人的臉就像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別人要開玩笑怎麼能怪我呢。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雲朵兒是為什麼惱了。其實,雲朵兒如果不是偷聽了石柱子的話心裡有了想法,現在被這些當家的調笑只會心花怒放,絕不會變臉,更不會真的生氣,說到底還是感情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