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被張嘯林搞出來的百人拜師的大場面雷倒了,這在青幫乃至江湖史上絕無僅有的事情。
杜月笙也沒有想到張嘯林會搞出這樣大的動靜,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幫張嘯林解圍完全是被當槍使了,至於那價值不菲的禮物則完全被他自動忽視了。
「虎嘯山林,百獸震惶。」這讓杜月笙對張嘯林的實力有了新的估計的同時也生出了懊悔惱恨之心,搞不好將來就是養虎為患了,不,現在就是養虎為患了,他看張嘯林坐在太師椅上等著新入門徒弟的參拜的得意勁兒氣就不打一處來。
「哼——」
杜月笙一扭頭看到發出冷哼了的正是黃金榮,那張大麻臉陰沉得就像是烏雲密佈的星空,烏雲密佈本來是看不到星星的,但是,黃金榮臉上雖然烏雲密佈星星依舊在。他知道黃金榮這會兒心裡肯定不痛快,不但是對張嘯林,只怕是因為自己剛剛出言幫張嘯林而對自己也不滿,杜月笙眼珠一轉就生出了一個一石二鳥的注意:「大哥,這個張嘯林整的動靜不小啊,他深藏不露,背後不但有蘇州的青幫的支持,還有南都三義堂的支持,我剛剛給他個台階下就是不想大哥跟他當場翻臉,再說咱們也犯不著明著跟他幹。」
黃金榮看看張嘯林這一百多個新入門的弟子,一個個精裝彪悍,顯然都是一身的功夫,如果今天張嘯林真的不管不顧地鬧將起來還真的無法收拾。所以,對於杜月笙的話也能聽進去了,這麼一來他就感覺到杜月笙的話完全是維護自己的一片拳拳之心,對杜月笙的不滿就完全變成了感激。大麻臉立刻就陰轉晴,拍了拍杜月笙的肩膀道:「月笙啊,還是你想的周到,大哥我這脾氣容不下——」
杜月笙知道黃金榮心中的芥蒂已經完全化解了,微微一笑打斷了黃金榮的話:「別說大哥容不下,就連我也容不下,張嘯林不簡單啊,有南都三義堂和蘇州佬的支持。假以時日——」
黃金榮目露凶光冷笑了一聲道:「那又怎麼樣?今天能讓他開山門,明天就能讓他滾出上海灘!希望他能明白上海灘是你我二人當家。」
杜月笙見自己已經挑起了黃金榮的怒火不由得嘴角抽了一下,沒有人知道這是他心裡在暗暗發笑,黃金榮與他有提攜之恩。所以也一直在他面前擺老資格,如今上海灘竄出來一批江湖黑馬,而且跟黃金榮已經結怨,對自己未必不是好事,只要掌握得好。這二人還不都得唯他馬首是瞻?杜月笙之所以能夠在上海灘呼風喚雨未嘗不是因為他善於利用機會,善於平衡各方勢力的緣故。
在場中唯一不為所動的就只有趙翰青,搞出這麼宏大的拜師場面也可以說是張嘯林和劉元德搞出來的小把戲,他也是偶爾聽到其中的一位新弟子一聲嘀咕才恍然大悟的。那是一句地地道道的中原土話,這讓他一下子就猜到了這麼多的新弟子十有**都是來自南都三義堂。偷覷了一眼站在嘉賓中神色淡然的劉元德趙翰青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張蕭林既然敢在這龍爭虎鬥的上海灘開山門,光憑他以前在上海青幫中那點香火情肯定不行。不過再加上南都三義堂的支持那就不一樣了,三義堂雖然是地方性幫會,但是,三義堂的實力卻是不容小覷的,再加上劉元德也是梟雄式的人物,張嘯林能夠借勢登上上海灘江湖這個舞台也就順理成章了,看來是為了立足上海灘劉元德可是下了大血本了。
不過,趙翰青同時也對此事心生警惕,在他的記憶裡張嘯林在日本佔領上海之後立刻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那就是說他這時的勢力越大將來的危害也越大,養虎為患遺禍江湖,在這一瞬間趙翰青心中生出了一絲殺機,剷除罪惡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罪惡扼殺在未萌中,如果提前除掉張嘯林的話將來豈不是就少了一個漢奸?不,而且不至少一個漢奸,要知道張嘯林一旦成了漢奸他手下的可都跟著成了漢奸。
張嘯林肯定不知道自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為自己豎起了強敵,有兩方非同尋常的江湖勢力已經惦記上了他,他如果知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低調開山門夾著尾巴做人呢?
因為新入門的弟子太多了,無法集體參拜,只好讓他們分批行拜師禮,折騰了兩個時辰才完。
儀式結束時日已近午,酒宴早就擺好了,三樓的雅室裡坐的全是是江湖名宿和士紳巨賈,反正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而一般的江湖人則是在一樓和二樓。按照趙翰青的想法,丁嘉英倒是有資格到三樓去,而他和盛千秋只能到一樓和二樓就坐就已經不錯了,畢竟有許多江湖無名小卒只能蹲在馬路牙子上划拳猜枚了。
趙翰青和盛千秋不上三樓,丁嘉英自然也不會上三樓,三人就在二樓一個角落裡剛剛坐好,卻見張嘯林親自來請。他剛剛冷落了趙翰青心中十分不安,這時候自然是把目標重點放在了趙翰青身上,試圖挽回剛剛的失禮,讓旁邊的人大跌眼鏡,這年輕人什麼來頭啊竟然讓張嘯林這麼巴結?不由地就把趙翰青當成了大有背景的人。連趙翰青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成了那個最神秘的嘉賓。
地字號客房裡只擺了一張大桌子,房間裡已經有好幾個人了,其中就有劉元德。地字號旁邊就是天字號房,裡面就座的就是杜月笙等青幫大佬,讓趙翰青等人在僅次於天字號的房裡入座可見他們在張嘯林心目中的份量,當然光是趙翰青和丁嘉英就代表著少林、中原英雄會和丁家,這三方在江湖上的份量足夠了。
上座還空著,張嘯林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把趙翰青讓到了上座。
趙翰青略一猶豫就當仁不讓地坐下了,他打量了一下在座的人中有資格坐這個頭把交椅的還只有他。丁嘉英或許有資格坐,但是今天有自己這個師叔在他自然不能僭越;還有劉元德也有資格坐,但是,趙翰青自不會跟他客氣,能壓對方一頭是他樂意的事情。至於那幾個人雖不知道身份但是還坐在了劉元德的下首,說明身份比劉元德還不如,自然沒資格跟自己爭這個首位了。他這麼想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別人的憤怒目光,或者說他就是注意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